病房心电图滴滴响,在空旷的病房中格外刺耳,伴随着急切快速的脚步,压抑到极点。 系统半晌虚弱开口,“那就再取你一滴心头血,成功几率会大大上升。” “好”,祁温言没有迟疑。 蓝色的光芒飞入蒋东升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身体,星星点点的光点立刻消失不见。 蒋东升昏昏沉沉的大脑从黑暗中窥见一丝光明,外面如小孩啼哭的鸟叫声,穿破云层,直直冲进人的耳膜,平静的胸膛如雷鼓。 立体的眉骨下是深邃的眼窝,眼皮上红色刮痕已经结成褐色的痂,长久没有进食只靠吊瓶维持生命体征的男人,十分瘦削,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更加锋锐。 空气中的浮尘落在他长直的睫毛,翕动着,随后睫毛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眼珠在紧闭眼皮底下滑动。“病人醒了”,护士按下铃,清脆的铃声响彻整个病房。 “宿主我们成功了”,系统通知早祁温言便消了声。 一连被取了两滴心头血的祁温言,坚持不住身体亏空倒地昏迷。 蒋东升兀地睁开眼,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眼前穿梭,蒋东升眼底是极致的冷静与漠然,褪去原来痴傻的壳子,冷峻的神情显得高不可攀起来。 前世被迫进入时空甬道的殷南灵魂四分五裂,依靠蛊雕慢慢集齐,殷南在蒋东升体内温养魂魄,等到时机将蒋东升这块最后的灵魂碎片补齐。 只是没成想出了岔子,占据蒋东升的这一魂一魄眼看着就要殒命,殷南只得出手使这一魂一魄陷入沉睡,自己接手这具身体。 “嘎嘎嘎”,蛊雕嘶哑难听的声音在窗边响起,“主人,待我们找到重明镜就可以重塑肉身,回到九幽修炼飞升。” 寻找重明镜也是殷南的目的,如若不然这具身体,他不要也罢。 “确认了吗?”殷南等到医生给他做完检查出去,询问蛊雕。 蛊雕将收集到的讯息给他,“是你这具身体的弟妹,他拥有重明镜,而且……” 蛊雕停顿下,似乎在研究措辞,“他体内有两股力量,一个是重明镜,另外一个我探寻不到。” 殷南敛眸冷笑,“觊觎重明镜的虫鼠罢了。” 谁知道老头子当初把他推入时空甬道的时候,有没有被别人钻了空子。 “嘎嘎嘎,你要怎么做?”蛊雕请示殷南下一步动作。 殷南眼中幽光闪过,声线低得发凉,“取出来。” 蛊雕凝视殷南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悠悠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沾染过无数仙人魔族鲜血的手掌,这时看起来也叫人脊背发凉。 “需要重明镜拥有者心甘情愿给予”,蛊雕提醒道。 殷南举起手对着窗户,一缕金色的阳光从指缝泄出,冬季的阳光清透薄冷,明亮的光线照耀在殷南没有温度的黑瞳上,莫名生出几分邪气。 殷南嘴角微勾,不以为然:“都一样。” 自不自愿都无关紧要,他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 蛊雕扑腾了两下翅膀,“玄霄让你保护好拥有重明镜的人,他可是天道选中至净至纯的瑰宝。” 殷南神色有了变化,不耐烦“啧”了声,闭上了眼。 这次倒是没有拒绝。 拿到重明镜,将那一魂一魄融合,重回九幽,他势必得道飞升。 只是,自己一魂一魄陷入沉睡,他如何融合? 蛊雕感知到殷南的疑惑,解答道:“这一魂一魄脱离你太久有了自我意识,你只需要解决掉他未完成的心愿,他就会回归本体。” 殷南闭着眼嗤笑道:“竟然生出心魔了。” “他有什么心愿?”殷南长久休眠对外面不了解,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蛊雕知道的还详尽些。 灵宠与主人相通,蛊雕竭力感受沉睡中的一魂一魄,试图寻找答案。 “沈致。” “谁?”殷南兀地睁眼,伸手虚虚搭上心脏,为什么他的心脏不可遏制地跳动。 是这具身体在叫嚣,他的魂魄留下的身体记忆在发出信号。 沈致是谁?怎么会影响他的魂魄到如此地步。 蛊雕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你的魂魄娶得的妻子。” 你取代了这具身体,现在他也是你的妻子。 蛊雕知趣地没有补充后半句话,阴晴不定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尊,怎么会在乎妻子这种可笑身份? 殷南追问,“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蛊雕陷入沉默,这就不是它可以知道的了。 光线将殷南切割成明暗两半,使得幽暗的瞳仁高深莫测起来,不是爱那就是恨。 从来没有因为爱困顿的殷南有了思量。 殷南昏迷这些天是蒋年跟祁温言在照顾,医生把蒋年叫走,表示殷南身体没有问题可以出院,只是失忆的问题需要再多观察。 不如回家观察,在熟悉的环境中,病人会恢复得更快。 蒋年听取了医生的建议把殷南带回了家。 沈致听到蒋东升出事大病一场,李翠娟说什么也不肯让沈致下床,蒋年承担起照顾病人的任务,本来他没想找祁温言。 祁温言却主动站出来跟他一块照顾大哥,这让蒋年感到奇怪,随后摇摇头祁温言能惦记一个傻子什么呢,便随他了。 祁温言当然有自己的想法,等到他醒来,发现蒋东升果然恢复了正常,没有痴傻木讷的模样,眼底的冷光他有时看了都发颤。 祁温言没有害怕,他兴奋地手都在抖,系统没有骗他,他离陆夫人更近了一步。 他这些日子原原本本地告诉蒋东升,他之前的生活,他没有撒谎也不屑撒谎,这些都是他看在眼里,沈致实实在在做出来的事。 他没什么不敢说的,自然,祁温言希望沈致也能老老实实认下,不要无意义地辩驳。 祁温言坐在拖拉机上,目不转睛盯着闭眼小憩的男人,眉峰微敛,干脆利落的下颌线勾勒出男人难以言喻的魅力,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蒋东升这么帅气。 甚至比他前世见过以身材闻名顶流都更加有魅力。 祁温言腿都有些发软,脸微微发红,眼睛含水描绘着男人锋利的五官,轻轻开口,“大哥,这次虽然是小致让你突遭横祸,但是你也不要怪他,他也是太担心他的外祖父了。” 殷南睁开眼,黑色深沉的眸子好似蕴含着星光,看着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祁温言爱慕着看着他,这才是珠宝大商未来掌权人的模样,气质和权势加成,好看到惊心动魄。 “我都跟他说了,可能要下雨,小致可能是觉得大哥不会出事,就让大哥去给他外祖父送过冬物资去了”,祁温言装模作样地感伤,“谁知道真的出了事,当然小致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还没见到人,殷南心中就勾勒出一个蠢笨任性无理取闹的妻子模样。 这就更加坚定殷南,认为蒋东升放不下沈致大多是源于恨意的想法。 他会解决掉他一魂一魄生出的心魔,顺利融合的,殷南狠厉地想。 拖拉机停到东院的门口,蒋年从前面下来到后斗要扶殷南,被殷南侧身躲过,从车里跳下来。 还没站稳脚跟,殷南怀里就冲进来个人。 殷南的怀抱被柔软馨香的人塞满,他神情一凛,当即就要把人扔出去,没有人敢近魔尊身,对他如此不敬过。 沈致听到蒋东升出事,在家里难熬地等了好久,他好后悔没有带着蒋东升去见他外祖父外祖父,把他正式介绍给他们。 他也好后悔平时跟蒋东升闹气斗嘴,等到失去的一瞬间他才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 温热的泪水弥漫了沈致的眼眶,不受控地掉落在殷南的颈间。 纤细的胳膊死死勒住殷南的腰身,冰凉绵软的脸颊亲昵贴在殷南的侧颈,殷南敏感地感受到怀里人哭得打颤。 这是沈致?祁温言口中看不起自己痴傻的魂魄,时常苛待殴打他的妻子? 殷南眼底闪过微光,他没有轻举妄动,他倒要看看这人谋划什么。 沈致哭了会儿,太过担心,没发现蒋东升有什么不同,沈致从殷南怀里离开了些,轻轻抬起头,仰望着他。 氤氲着雾气的眼睛漂亮到璀璨夺目,红润的嘴唇离殷南的下颌只有咫尺之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上面,殷南垂眼看着哭得眼尾飘红的沈致,神色莫名。 沈致耳根发烫,眼神不好意思地躲闪,他在家里排练了好久,就是为了等蒋东升出院,见到他时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老公,我好想你”,沈致声音软软的,甜得发腻,羞赧的神情叫人忍不住抱在怀里细细亲口勿。 沈致还没有察觉,踮起脚,温热柔/嫩唇瓣贴上殷南的嘴角,不懂蒋东升为什么没有反应,沈致压下心底的忐忑,唤道:“老公?” 殷南看着怀中没有得到回应的人慌张的反应,抬手捏住沈致滑腻的下巴,审视他汹涌而出的泪珠,莫名地想到。 他可真会哭。
第64章 傻子本体是魔尊 沈致眼里的惊慌几乎掩藏不住。 殷南粗砾的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巴,瞬间刮出一片红痕,温热的眼泪随着疼痛带来的战栗从沈致白嫩的脸颊滑落,洇入殷南掌心。 这么胆小? 殷南撩起眼皮,侧眸看向祁温言,无声勾了下嘴角。 传说中重明镜的拥有者是善良、纯净的存在,他也会骗人么,他的妻子可是跟重明镜主人口中的恶毒跋扈的形象一点也不一样。 真有趣。 祁温言感受到殷南投过来视线,扬起笑容,是他唤醒的蒋东升,恢复成正常人的蒋东升,眼神就应该无时无刻离不开自己。 祁温言享受着蒋东升目光,瞥了眼神色慌张的沈致,哭得也这么勾人跟个狐狸精似的,不过,再好看又能怎么样? 恢复正常的蒋东升只会是他的。 祁温言走上前去,温温柔柔道:“大哥,你身体刚好,我扶你回房。” 殷南避开祁温言伸过来的手,拖着骨折的腿回了东屋。 立在原地的沈致望着蒋东升的背影,头一次生出无措的感觉,蒋东升从来不会无视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蒋年忘不了刚才沈致拥着大哥,含泪的眼睛满是爱意,甜软的嗓音像是呼唤最爱的人,可是大哥怎么能是沈致最爱的人。 被沈致依赖拥抱着诉说爱意的人原本应该是他。 蒋年走上前安慰突遭丈夫态度剧变的大嫂,“大哥被泥石流伤到了头,他只是失忆了。” 沈致没有得到任何慰藉,心中惶惶,可他总感觉蒋东升内里的芯子都变了,难道仅仅是失忆吗? 失忆就能让一个人完全看不出之前的一丁点叫身边人熟悉的模样,是这样么。 沈致不敢深想。 蒋年没有多待,他今天要把拖拉机还回去后还要上课,更何况他不想看到他大哥跟沈致恩爱的样子,让他感觉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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