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咕咚咕咚把奶茶喝完,将空杯扔到垃圾桶,正襟危坐有理有据地跟宋衡阳分析。 “你知道这种问话就像什么吗?”方昊皱着脸想起每逢过年家里十几个吵闹不休大喊大叫的小孩子们,努力给宋衡阳打比方,“就像是小孩问你,哥哥你吃的零食好不好吃。” “他们不是真的再问你的零食好不好吃,他们就是想吃你手里的零食”,方昊捋着逻辑关系,“就跟沈学长不是在问你喜不喜欢男人一样,他其实是在问……” 方昊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希冀看着宋衡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宋衡阳缓滞半晌,才慢慢点头。 沈学长其实是在问,他有没有可能跟自己有发展的机会? 想到这一层,宋衡阳垂眸视线下落,冷白皮的肌肤红斑渐退只剩下看上去不明显的绯色。 “学长他…”宋衡阳张口,想要辩驳什么,“说自己不喜欢。” 话没说完,方昊已然明白宋衡阳想要说什么。 沈致对秦定卓说过,他不喜欢男人,方昊却觉得这佐证不了什么,恰恰证明了沈学长是个深柜。 方昊思虑道:“你有没有想过秦定卓说的话还是挺对的。” 宋衡阳适时投来询问的目光。方昊清咳一声,补充道:“恐同即深柜。” 沈学长厌恶的态度,让人感觉他讨厌的不是同性恋,而是色厉内荏地抗拒同性恋也就是秦定卓的接近。 宋衡阳收回视线,兀地陷入深思。 方昊见此也闭上了嘴,他能够析毫剖厘的大部分原因就在于他也是个深柜。 沈学长的行为表现让他几乎都能看到自己作为深柜的影子。 要是沈学长真的对宋衡阳有好感,方昊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少走点弯路,不要跟当初唯唯诺诺的自己一样吃尽苦头。 能够说开是最好的,只不过他没想到,接下来的他跟宋衡阳基本上没再见到过沈致。 马上就到新生大会,沈致又忙了起来,紧着制定节目单,研究大会流程。 好几天都没回宿舍,就在学生会备用的小房间里住着。 沈致脚好得差不多,还是有些隐痛,现在还擦着药。 “学长,后天新生大会,明天晚上聚聚放松一下啊?” 是阮竹发来的消息,这些天不光是沈致忙,其他人也累得够呛。 沈致没有拒绝,回复了个“好。” 这种活动基本上都是AA,没有出现过谁家有钱谁就结账的事情,沈致也愿意偶然参加几次。 得到回复的阮竹没有再发消息。 沈致望了眼外面早就漆黑的天,收拾收拾东西回到了宿舍。 剩下的都是琐碎的小事,明天再处理也是一样的。 沈致走回去的,离宿舍不是很远,沈致没好全的脚踝还是有些不舒服。 沈致扶着墙,打开宿舍门。 楚释正好光着脊背出来,后背肌肉鼓张隆起。 头顶的白炽灯打下来,壁垒分明的腹肌涂上瓷秞似的光晕,沟壑处都印上昏暗的光影。 楚释对上沈致略显仲怔的眸子,身形微顿,下一秒就套上了半袖,将那锻炼得极好的身材遮盖起来。 “我以为你今天也不回宿舍”,楚释难得多解释了句,带过他刚才为什么不穿衣服出浴室的原因。 沈致扬起唇,刺眼的强光迫使他眯起眼,神情却松弛下来,眼角眉梢含着若有若无的疲倦。 金黄色的发丝不甚整齐,碎碎散散搭在额角落在后颈,颇有几分慵懒倦怠,仿佛这一刻沈致走了人间烟火,成为触手可及人。 多了份可接近的亲和。 这点微弱的变化,叫敏锐的楚释收进眼底。 沈致颔了颔首,“今天没什么事”,简洁地解释了句就绕过楚释回到自己的床铺。 沈致从床头拿出云南白药往脚踝处喷了喷,清凉的药雾接触到皮肤就渗了进去,骨头的痛感也减少许多。 对床擦头的楚释,掠过沈致红肿的脚踝,最终视线定在沈致书桌上的盒子里。 沈致前几天总是有意无意弄坏了他许多东西,楚释不是很在意,坏了的东西他也就不要了。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全被沈致用盒子装了起来。 放在桌子上摆着。 被人精心用外罩保护起来,像是呵护什么珍宝一样。 “最近很忙?”前几天沈致天天待在宿舍,楚释每次进门灯都亮着,沈致就坐在书桌前,纤薄的背挺拔地沐浴在光线下,等他回来冲他点头示意,再继续忙碌。 这几天看不见人,楚释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沈致诧异抬头,有些吃惊楚释竟然有天率先开口跟他搭话,愣了下随后自然道:“还好。” 只不过是突然起意的寒暄,刚刚开头就匆匆忙忙结束了。 楚释起身把湿毛巾搭在架子上,顶着半干不湿的短发,从沈致书桌让拎起一个快递包裹,“你的快递,我昨天在宿舍门口看到的。” 沈致接了过来,是个黑色的小方盒,没有被拆封的痕迹。 “前几天我收到的包裹也是你帮我拿进来的?”沈致想起了那块名牌表。 楚释察觉沈致神色有异,还是点点头。 沈致拿着手里的黑色盒子,指腹因为用力,边缘都有些发白,眼神莫名。 难怪他前几天待在宿舍都没看出楚释有什么问题,不是楚释,暗中窥伺的人没有钥匙,甚至说,楚释都无意成了他手中可利用的棋子。 沈致没把它拆开,转而去摸手机,手指颤抖地翻来通讯录,找到一个熟悉的号码打了过去。 楚释受过的教养,不容许他在旁边听舍友打电话的交谈内容,于是带上了耳机。 “妈”,沈致开口有点涩,不一会儿就缓了过来,“你跟叔叔在马尔代夫玩得好吗?”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女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可见这次旅行十分符合她的心意。 沈致闲谈了几句后,直接切入正题,“妈,家里现在…有人吗?” 沈致斟酌着开口,迂回委婉像是特意要避开什么。 对面的女人没听出沈致的暗含之意,直率地回复了几句。 沈致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肩膀也落拓些许,“没事儿,我不是要去住,我在宿舍里住得挺好的,家里没人就行。” 沈致挂断电话,回不过来神似的还攥着手机,直到手掌发麻。 沈致吐了口浊气,不正常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要喝水吗?”沈致纤长的眼睫眨动,一只盛满水的纸杯出现在他面前,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托举着。 沈致额角覆上了薄汗,湿润的水汽也沾染了睫毛,有些发黏。 “谢谢”,沈致小心地避开楚释的指骨,接起纸杯,抵在唇边抿了口。 沈致不是没有害怕的人,只不过后来他成了面不改色耍阴招的笑面虎后,他就渐渐不再畏惧他们。 善良的姿态永远会得到更多人的维护。 即便他身边有那么几个人,察觉他表里不一,还是会有大部分人觉得他是个好学长。 那就足够了。 沈致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指导沈致创新创业大赛的老师发来的短信。 “小组长的位子我把它交给了宋衡阳同学,你可能不认识,一会儿我把他的微信推给你,你把咱们研究过的资料发给他。” 直截了当的话语,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轻而易举地把沈致争取来的机会给了宋衡阳。 “他有经验,会带着我们这次项目拿到冠军更容易些”,许是老师也觉得自己的通知太突兀,又补充了两句。这个项目本来就是这个老师发起的,沈致没有拒绝资格,手指敲敲打打简单回复了句。 沈致牙根发痒,他遇到烦躁的事,就不由自主地想在嘴里咬些什么东西。 沈致咬上自己的唇瓣,刚被水色浸染地透亮的唇珠,落在牙尖上,被牙齿撵磨拉平,透出泛白的唇线。 朱红的软唇被它的主人肆意折磨。 一旁的楚释盯着沈致过于粗暴的动作微微蹙眉,刚想要说着什么,急促的手机铃声在空气中突然响起。 楚释见沈致行动不便给他递了杯水,已经是他作为舍友释放善意的最大极限,他从见到沈致都不大喜欢,到现在依然如此。 等到沈致接起电话,楚释回到自己的床铺上。 手机铃声唤醒了沈致的理智,来电人写着“阮竹”两个大字。 沈致控制着耳中翁鸣,接起电话。 “阮竹学妹?”沈致语调温柔,传到不知情的旁人耳中,像是在喊什么余情未了的旧情人。 准备带耳机的楚释,手上的动作微不可察顿了下。 阮竹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难得的羞涩,“学长,你认识宋衡阳学弟吗?” 第二次,短短十分钟内,沈致从两个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不认识”,沈致回答地过于冷淡,若是平常,细心的阮竹肯定会察觉出端倪,现在她没听出。 阮竹试图唤起沈致的回忆,“就是那天帮咱们修好多媒体的那个小学弟,前几天他还把学长抱去医务室,我看你们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学长,他有意向要来学生会,明天聚餐可不可以带上他啊?”阮竹吞吞吐吐地把真实目的说了出来,她作为一个颜狗,真的很喜欢宋衡阳的脸。 但是宋衡阳长得太冷了,她不好意思搭话,想来想去温柔有礼的会长肯定不会拒绝她。 沈致的眸色沉了下去,宋衡阳要来学生会? 先他一步当上主持人,抢了他校草的名头不算,又抢了他创业大赛小组长的位置,现在还要来学生会竞争。 沈致蓦地把宋衡阳在医务室报菜名似的荣誉串联在一起,那时是宋衡阳在给自己下战书,要跟自己这个榆川“有名”的学长争争高下? 或许也只是单纯地证明自己的实力。 不论如何,宋衡阳已经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了,沈致不会坐以待毙。 沈致佯装“哦”了声,揉揉眼角,歉疚道:“太忙了,脑子有些短路,我认识宋衡阳学弟,我跟他关系是挺好的。” 阮竹顾不上沈致为什么没想起宋衡阳来,只当他太累。 自己跟朋友玩,被人喊出名字,她和朋友还会面面相觑,不知道在叫谁呢。 好朋友不常喊名字,她都习惯了。 阮竹满脑子都被沈致说他跟宋衡阳关系好的话循环,高兴道:“所以学长,你能请他过来吗?” 沈致见阮竹听信了他的话,笑容更真切了点,没有注意到楚释投来探究疑惑的目光。 沈致放缓了声音,“宋……”衡阳。 沈致意识到自己叫得太生疏,立即改口道:“阳阳他怕生,喜欢独处,这种大型聚会他呆得不舒服,这次就不要喊他了。下次看他进哪个部,几个人的圈子聚聚,他会自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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