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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失落，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好，那你早点睡吧，晚安。” 一句秒回的“晚安”过后，对话框就再也没有动静。卫楚桓烦躁地扔开手机，顾审慎好心搭话，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嗯……有点儿事，我想问问你们。”这还是卫楚桓第一次在寝室里主动挑起感情问题，几个室友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又是那个熟悉的开头，“我有一个朋友，他……”卫楚桓纠结片刻，还是决定摒弃这种说法，“算了，就是我，我和我恋人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然后刚在一起不久，但是现在是异地，我有点担心，异地会不会对我们两个造成什么影响，因为我觉得他最近对我有点冷淡。” 寝室里一群大老爷们听完这个情感问题，决定请求外援，宋濂拨通了自己女朋友的电话，把刚才那番话重复一遍，小姑娘斩钉截铁:“异地恋肯定是会有影响的。”随即话锋一转，“但也不是所有异地恋结局都不好，只是大部分人没想过要一起克服困难，战胜诱惑。”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卫楚桓虚心求教。 寝室里的人纷纷替他出谋划策，大家说的最多还是让他赶紧回去找自己恋人，见一面比隔着屏幕空想实际得多。话说得当然轻松，只是要付诸行动当然需要考虑更多的东西。 卫楚桓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定了明天去京市的机票：“那我明天就回去找他一趟，要是补课的话你们替我在老师那里签个到。”不过举手之劳，他们都答应得很快。 第二天一早，卫楚桓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只拿了身份证钥匙钱包还有手机，就急匆匆地赶往机场。他一身轻便，周围的乘客都是大包小包，迅速过安检，跑去找登机口，心脏飞起蹦到嗓子眼里。真正坐在飞机上，整个人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卫楚桓难以形容，他一晚上没有睡好，只在飞机上眯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恰好是飞机落地，两三个小时的飞行结束，手机恢复通信状态。没有停下来的时间，他立刻在机场门口打车去最高学府，最后站到校门口，开始给林欣鹤打电话。 他在嘟声中，紧张地吞咽口水。 突然一下，电话被接通。 林欣鹤正在寝室里复习昨天刚学的内容，“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他小声念叨着数学算式，这是他做题时候的一个小习惯，念出来好像就能算得更准了似的。 卫楚桓深深吸气，又缓慢呼出:“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林欣鹤觉得有趣，“你不是今天下午有专业课吗？你不好好上课来跟我玩什么猜谜游戏啊，你不在学校你能在哪儿啊？”他手中的笔突然一顿，惊颤地在纸上画出一道墨水痕迹，“不是，你不在学校能在哪儿啊？” “嗯，你说呢？”卫楚桓镇定自若地反问他。 林欣鹤一下从寝室里跳起来，抓起钥匙就往外跑，他也不知道自己乱作一团的心跳还正不正常，是不是有可能下一秒就因为心律不齐而昏厥倒地。越接近校门口，他就越不镇定，等真正看到卫楚桓的那一刻，他却突然觉得鼻酸，原来两个人已经那么久没有好好相处过。 上次牵手、拥抱、亲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林欣鹤自己也忘了。入学以后他就一头扎进学习里，无聊的日常生活没有值得分享的东西，最后聊天内容贫瘠到只剩下早安、晚安可以说。 这并不是他们所期盼的事情。 林欣鹤顺着卫楚桓牵手的力道，钻进他的怀里，“你怎么来了呀？” “我想你了，太想你了。”卫楚桓紧紧抱住林欣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不好在人群面前做更有伤风化的事情，卫楚桓拉起他的手，和人一起走进附近的小巷子里。 温柔的触碰，深刻的索取。呼吸凌乱，蹭着对方的唇瓣轻笑，“小鹤，我好想你啊。” “嗯，我也想你了。”林欣鹤拥住他的身体，仰头索吻。唇齿相依，密不可分，黏腻的水色溢出，橙子的香味饱满。 卫楚桓压着自己的笑声，清了清嗓子:“我还喜欢吃葡萄的。” 林欣鹤气哼哼:“你什么不爱吃我就用那个。” “宝贝，我不吃榴莲。”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他们呼吸交缠，又一次亲密贴近。嗅着彼此的味道，在宣泄这一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焦虑、不安，迷茫还有不确定。 未来有时候近在眼前，有时候又远在天边，谁都无法把控时间和空间带来的影响。“我前几天算算日子，发现这可能是七年之痒。”林欣鹤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小声说道。 卫楚桓沉默地收紧手臂。 “我们可能会有七年之痒，十年之痒之类的，但是你会来的吧。”林欣鹤的语气里含着不确定。 卫楚桓郑重地和他拉钩盖章，约定好未来他也会来的。 “没关系，如果你实在来不了，就换我过去找你。”林欣鹤握紧他的手，“卫楚桓，你知道吧，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倒进卫楚桓的怀抱。 卫楚桓拍拍他的后背，温声细语道:“嗯，我知道。” 他知道，所以他在这里，来到这里找林欣鹤，他们会在不同的道路上行走，却彼此相伴。他们还会有十年，二十年……他们拥有彼此一辈子的时间去确认，所谓时间和空间对于爱究竟会产生什么影响。
第41章 林欣鹤把卫楚桓送到机场，脚步还定在原处，没有动作，手指揪着卫楚桓的衣角反复绕圈，“你……就这么走掉啊？” 卫楚桓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没东西忘带，我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 “真的没有吗？”林欣鹤倚在他的怀里，缩起身子。 卫楚桓收紧自己圈在林欣鹤腰间的手臂，“好像没有，要不然你提醒我一下，好吗？”林欣鹤气哼哼地咬住他的嘴唇，反复舔弄，“我才不要，你快走吧。” “那我走咯。”卫楚桓松开手，真就抬腿往安检处走，他的行李已经办理托运，只要带着一个人往里走就好。 林欣鹤站在原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身边突然少掉一个人的气息，让他有些别扭的委屈起来，骗子，明明说好不会丢下自己离开的，大骗子。耸动鼻头，努力包住眼眶里涌的水滴，不让自己低落的情绪过分外露。 也不知道卫楚桓是什么时候跑回来的，伸手接住他滚落的泪珠，“怎么还哭了啊？”又像是回到了林欣鹤刚上初中那会儿，可怜巴巴地掉着眼泪，嘴上还是半点不饶人:“你怎么还跑回来，不回去上学了吗？” 卫楚桓心软成水，“我带你走吧。”他开始妄想林欣鹤如果能被缩小装进他的口袋里，他就能带着林欣鹤过安检，一同坐上飞机，然后一起落地。 “我很不想和你分开，我很想带你一起走。”难得任性地说出直白的真心话，卫楚桓垂落眉眼，发现林欣鹤已经停止哭泣，只是吸着鼻子，只是有些惊讶地瞪圆了自己的眼睛。 林欣鹤只是没想到卫楚桓会说这种话，毕竟卫楚桓一贯是强大的，游刃有余的，情绪稳定又习惯性掌控全局。他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人，是大多数人仰望着要去追赶的对象。“说什么呢，我要回学校了，你赶紧进去。”他自觉离开卫楚桓的怀抱。 “那你先走，我看着你走。”卫楚桓捏着他的手，一寸一寸地向外滑动。分明扣紧他的手指，却说着让林欣鹤离开的话。 林欣鹤作势要走，却被立刻抓进怀里，“你干嘛呀，真的不回去上课啦？”他无奈地弯起嘴角，抚摸着卫楚桓宽厚的背。 卫楚桓不想让林欣鹤看着自己离开的背影，也不想就这么看着林欣鹤走，不留只言片语。“那你有没有想跟我说的呢？”他抿起唇角，定定地看着林欣鹤的眼睛。 “马上就放假了。” “我暑假要去写生，估计回不来了。”卫楚桓目光流连。 林欣鹤偏过脑袋，用脸颊贴上他的手掌，“知道啦，那我给你打视频电话。” “一天一个，不准忘掉。” “好——”林欣鹤回视，“那我走啦？” 卫楚桓沉默地放开手，任由林欣鹤慢慢远离自己的视线。直到再也看不见林欣鹤的身影，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真是完蛋，林欣鹤才走出机场，自己已经开始想念。 因为送机磨磨蹭蹭地耽误太多时间，卫楚桓走过安检，就得一路跑着去登机口，那里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他缀在队尾顺着人流慢慢向里走。拿着机票找到自己的位置，趁着还没起飞的这段时间，他又一次拨通林欣鹤的电话。 林欣鹤正在等地铁，接通电话以后，两个人自顾自地沉默起来。他能听见卫楚桓身边坐了一个正在谈生意的小老板，卫楚桓也能听见自己这边传来地铁到站的声音。地铁门打开，人们一齐涌进车厢内，他没找到位置，就拉着扶手站在人群中。 他摇摇晃晃地一路向前，突然开始想念卫楚桓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可以在他围出的小天地里肆无忌惮。 飞机就要起飞，空姐开始提醒乘客朋友们系好安全带，关掉手机或开启飞行模式。 林欣鹤听见听筒那边传来一声近乎叹息般的呢喃:“小鹤，我好想你啊。”他倚在扶手边，轻声应答:“嗯，我也想你了。” 自己之前是怎么忍受孤独的呢？在没有遇到卫楚桓以前的日子都变得有些模糊，只知道那些时光一片漆黑，投不进光亮，也照不出光来。他看向那扇不停开合的门，在地铁到站以后，和其他人一起下车，走在人群中，哪怕他自己一个人也不觉得孤独。 卫楚桓还在飞机上，身边坐着的人一直噼里啪啦的敲键盘，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从上飞机开始就一刻都不曾停歇。男人忙得焦头烂额，也恰好打扰到他原本想上飞机来补个眠的计划。他只能耷拉下眼皮，靠在窗边休息，耳边不断传来的细碎声音，睡不着，只觉得满心烦躁。 强忍两个半小时，他终于能和身边这个工作狂人说再见。就算是这段大家都挤在机舱里等着往外走的时间，那个男人也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要继续谈生意。卫楚桓无法理解这样的工作热情，他半捂起耳朵，还是把那些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开画廊的小老板，最近资金短缺，就要办不起原本的画展。卫楚桓听他跟那边的赞助商据理力争，就为了十万块钱，这个身份让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再也没有因为钱的事情烦恼过。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懂面前这位小老板对于艺术的追求，“开画廊办画展是我的梦想。别人不理解我就算了，连你也不理解我吗？” 剧情突然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发展，卫楚桓往旁边退开一步，耳朵却还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咱们分手吧，既然你觉得你不需要一个靠梦想吃饭的男朋友，我会把欠你钱的还上，我给你打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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