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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边已经全身心投入电视剧的青年，顾琛的眼神越发幽深。 他回想起之前在宠物店跟许珏的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身上的那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疏离感十分明显，这也是那时他忍不住跟青年搭话的原因。 可是在之后的相处中，他感觉到，青年身上对于世界的疏离感好像越来越浅淡，直到那次《剑鸣》杀青时，他站在树林边，望着被剧组成员包围的青年，那疏离感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因此，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青年身上的那种疏离感，是因为之前的那些黑料而产生的。 可是今天，那些被他深藏于心底的恐慌又一次被激起，并且迟迟无法消散。 他怕了，真的怕了。 在长岁在他怀里挣扎的时候，在看见许珏站在走廊处没有看他的时候，在他抱住对方时对方却迟迟没有反应的时候…… 他是真的怕了。 “阿珏，今天你回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顾琛试探性的问道。 许珏沉浸在电视剧里一时没有回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 顾琛想起回来时看见青年的位置，状若无意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要接新戏了，我看你昨天也在看电影，今天也看了电影是吗？” 许珏点点头，往果盘里插了一块苹果放入口中，感受到清甜的果汁在口腔中迸发，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他心情很好的样子，跟下午的失神状态状若两人。 但这却更让顾琛担忧。 “是陈哥告诉你的吗？对，我最近是准备接一部电影，我很喜欢那个剧本，但听陈哥说，那个导演很难搞，所以我就想着多了解一下导演的执导风格，那样试镜的成算会更高一点。” 许珏又吃了一块苹果，欢喜的眯上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 顾琛一向尊重许珏的决定和选择，既然许珏喜欢，那么他也不会去阻拦，他只需要做青年坚实的后盾就行了。 但没想到他没问，倒是许珏主动说了起来：“阿琛你知道郑开明导演吗？” 顾琛摇头，他一向不关注娱乐圈的事情，就连微博也是因为许珏才开的。 男人的摇头并没有阻挡青年的分享欲，他也并不需要顾琛的回应，他只是想要把自己的事情分享给顾琛罢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道：“我这两天将郑导执导的电影全部找来看了一遍，我发现郑导的电影风格可以分为两个时期，以《废人》为界限，在此之前，他的电影风格虽然压抑，但还留存了一丝光明，和希望。” “可是在《废人》这部电影上，我却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绝望，那一丝光明和希望被封存得严严实实，一点都没有展现给观众。都说电影呈现的风格是导演情绪的具现，所以我很好奇，在拍摄《废人》前，郑导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最终将《废人》这部电影拍摄了出来。” 顾琛虽然听不太懂导演和电影的关系，也不知道郑开明是谁，但他却在许珏的话语中感受到了青年的迷茫。 “如果真的这么好奇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呢？” 许珏侧目看向男人，道：“问谁？” 顾琛：“那个《废人》的导演，如果怎么都想不明白的话，直接问本人是最有效的方法。” 好一会儿，许珏才将嘴里的苹果块咬破，他弯起唇角：“我想，你说的很对。” 被无数粉丝赞誉的清纯眼神，在此时却是勾人无比，也许这眼神的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但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眼底欲色早已汹涌。 一吻结束，男人脸上露出餍足的神色，他嘴角勾着一抹笑，在喘着呼吸的青年耳边，低声道：“苹果味儿，很甜。” …… “确定要接了？” 陈通捏了捏眉心，他就知道拦不住，就算让许珏看了《废人》也拦不住，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拦，不然也不会把剧本留下来，还帮许珏找资源了。 “嗯，确定了，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跟郑导见一面？”许珏想起昨天晚上顾琛的建议，问道。 陈通挑了挑那对粗眉，道：“你就这么确定郑开明会跟你见面？” 许珏笑道：“既然他给我发了试镜邀请，那就说明我还是比较符合他的选角，跟导演见一面，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吧。” 陈通也没再卖关子，他无语道：“嘿你猜怎么着，那边也说要先跟你见一面。” 听见陈通的话，许珏笑了笑，这样也好，虽然他很喜欢那剧本，但如果跟导演不合拍的话，电影拍起来也不会顺畅。 见面时间约在了三天后，这三天的时间里，许珏一直在研读那部分节选剧本。 虽然对方并没有把完整的剧本交给他，但从已知的部分中，还是能窥见那个初出茅庐的热血小警察——徐骋的性格。 这个角色很讨巧，警校头名毕业，一毕业就进入了市刑警大队，跟随刑警大队一支队大队长林飞扬学习，破案过程中的各种奇思妙想，导致他成为了刑警大队的开心果与活宝。 看到这儿，许珏摇了摇头，他在外的形象一直是温柔平淡，就连在《剑鸣》里的角色性格都是不是这种张扬的性格，没想到郑导竟然会给他发来这样一个角色试镜。 难道郑导就不怕他驾驭不了吗？ 继续往下看，另一个主角的形象从纸上跃然而出。 林飞扬，刑警大队一支队队长，八年的警察生涯，让他侦破了多起刑事大案，成为了本市最年轻的支队长。 故事的一开始，就是徐骋进入刑警大队一支队一月后，一场震惊整个边城连环杀人案出现，凶手杀人毫无规律，似乎是随机杀人，而且在案发现场找不到任何线索。 因此，整个边城人心惶惶，上面给刑警大队下了死命令，要求他们在一周内必须侦破案件，给群众一个交代。 《人间》的故事由此展开。 三天后，伶仃洋咖啡厅。 许珏在约定时间半小时前就已经达到了咖啡馆，在服务员将他带到预定的位置上后，见时间还早，便拿出了剧本和纸笔，继续未完成的角色人物小传。 沉浸在剧本中，许珏忘记了时间，等他呼出一口气，打算关上纸笔的时候，却发现在他对面，早已坐下了一位中年人。 那人大概四十多岁，接近五十岁，留了一小撮山羊胡，但却并不显得邋遢，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份随性。 许珏虽然没有见过郑开明，但在收集资料的时候，却是在网上见过对方的照片的。 即使那些照片都是二十年前的，但他依然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郑导你好，我是许珏。” 郑开明睁开了一直闭目养神的眼睛，那双在照片里神采飞扬的眼睛，此时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郑开明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回应许珏的问好，而是直接问道：“你觉得林飞扬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珏诧异，虽然疑惑不解。 对方给他的试镜角色是徐骋，为什么会问林飞扬？ 但他却没有丝毫慌张，他低头一瞥，心中微叹，看来那为徐骋写的人物小传是派不上多大用场了。 不过正好，在看过剧本后，他最心仪的角色也不是向他发来试镜邀请的徐骋，而是那个看不透的林飞扬。
第75章 许珏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郑开明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概括。 他拿到的那部分剧本中，林飞扬性子沉稳，却又不失风趣，查案子一针见血、雷厉风行，不管怎么看都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警察。 可是……许珏总觉得林飞扬不是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而那部分，就隐藏在他没有拿到的剧本中。 所以现在郑导问他怎么看林飞扬，他也不敢直接下定论。 许珏抬眼看向那问出问题后，悠然喝起咖啡的长者，忽而笑了，“郑导，您这是在为难我啊，一个还没有完全展开的角色，现在就让我下定义，是不是有点早了？” 郑开明抬起眼皮觑了他一眼，吹了吹咖啡上的浮沫，没有继续喝，而是放在了桌上，对着许珏道：“还是茶适合我，我想，你也是更喜欢茶吧。” 虽然用着疑问的词语，但语气却是陈述性的。 许珏笑道：“那郑导我们还真是有缘。” “哦，怎么说？”郑开明眼里露出一点兴趣。 许珏点了点桌上两倍没怎么被动过的咖啡：“两个不喜欢喝茶的，却约在了一间咖啡馆，这还不是有缘吗？” 郑开明像是被许珏的解释给都笑了，长笑了好几声，才停下来，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敛，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一开始李春给我推荐你的时候，我觉得你适合徐骋那个角色，年轻意气，热血充满希望，但今天跟你见的第一面，你就改变了我的想法，我觉得，你更适合林飞扬。” 这话说的笃定，倒是让许珏有些不好接了。 他半眯着眼睫，沉吟半晌，问道：“为什么？” 郑开明向后一倒，找了个舒服得姿势躺在椅背上，丝毫没有在外要注意自己形象的想法。 他指了指被许珏放在一旁的笔记本，道：“在你发现我来之前，我已经看了你十分钟了，每次当你读到林飞扬的戏份时，你都会花徐骋两倍的时间去分析和思考，这说明你认为林飞扬更值得去挖掘，是吗？” 许珏点头，他没有否认这一点，徐骋这个角色虽然很讨喜，但林飞扬确实更神秘，更加吸引他。 特别是读完了拿到手的那部分剧本后，他对于林飞扬的后续人物变化和剧情更加感兴趣。 郑开明转头望外看去，他们落座的地方是咖啡厅的一个角落，座位之间由绿植隔开，但窗户却是落地窗，一转头便能看见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这些年一直在思考，我当时为什么要拍《废人》。” 郑开明突然提到跟他们这次见面无关的电影，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像是在回忆往昔，许珏并没有打断他，而是更加认真仔细的听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可能除了这次，以后再也不会有知道《废人》拍摄背后故事的机会了。 “那部电影虽然拿了很多奖，但也给我戴上了数不清的枷锁，我很喜欢那部电影，但有很讨厌拍出那部电影的我自己。” 郑开明回过头看向许珏，眉心舒展，但又隐隐能看出一丝迷茫，“你看过那部电影吗？” 许珏：“《废人》吗？” 郑开明点头。 许珏道：“看了，也正是因为看了那部电影，我才想要跟您见一面。” 听见许珏的话，郑开明并没有觉得意外，而是拿起那杯他并不喜欢的咖啡又抿了一口，似是有些被苦到了，“正常，每一个看过《废人》的人都想当面问问我，怎么写得出那样一个剧本，又怎么能把它拍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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