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爷。” “这是玄令,拿着它可以号令所有暗卫,阿沅收好。”陆容淮从怀里拿出一方墨黑玄铁,放到楚沅手上。 楚沅低头,指尖轻抚令牌,入手冰凉顺滑,中间凸起一块,刻有繁复图案。 能够号令黎王手下暗卫的令牌,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重要。 “王爷赐臣两名暗卫已经足够,这个臣不能收。”楚沅举起令牌,作势要还给他。 陆容淮抬手按住他,禀退弦霜,他看向那块玄令,神色随意而悠闲。 “这块令牌已经在弦霜面前过了明路,你还给我也没有用。” 楚沅想了想,侧过身体,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暗格,“那便放在这里,王爷的院子,想来是无人敢闯的。” “嗯,先用膳吧。”陆容淮神色如常的将他抱起来,去了饭桌。 他知道楚沅现在心防很重,除了他那个小奴才,他谁也不信任。 令牌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他早晚会等到,阿沅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用过晚膳后,天色已晚。 黎王府自开年后,夜里便不允许点蜡烛,阖府上下都知道这个新规矩,是以天黑之后,陆容淮抱着楚沅往杏苑走时,路上没遇到一个人。 楚沅觉得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连巡逻的士兵都不见了。 他忍不住问:“王爷,府里为何这般安静?” “今夜是元宵节,下人们晚上休息,都出去看灯会了。”陆容淮抱着人走在黑夜里,脚步沉稳有力,夜色好像丝毫不能影响他前进的速度。 楚沅点了点脑袋,他对元宵节的印象很模糊,记忆还停留在幼儿时期,记得有一年母后为他寻来一盏兔子花灯,非常漂亮,他将花灯宝贝似的放在书房里,后来却被楚漳给弄坏了。 “到了,阿沅抬头看看。”陆容淮一声轻唤,拉回楚沅的思绪。 他依言抬头。 前方火树银花,光影明灭,一眼望去,恰如天边的繁星,隔着淡薄的云雾,遥遥的冲他招手。 他以为是蜡烛,只看了一眼就快速扭过脑袋,埋在他怀里不肯说话。 陆容淮被他的反应逗的开怀大笑,“阿沅不用怕,那些都是沾了荧粉的琉璃珠。” 楚沅耳尖动了动,重新把脑袋抬起来。 “琉璃珠……为何都悬在半空?”楚沅看不真切,又好奇的被那方吸引,忍不住朝前伸了伸脑袋,眼瞳干净,神态娇憨。 “琉璃珠是在树上,送给阿沅的祈愿树。” 陆容淮走到树下,两人一齐仰头,看着华盖之下,璀璨明亮的杏树。 那些小星星一样的东西,随着走近逐渐变大,最后,像一颗颗熟透的红柿子悬在树梢上,诱人无比。 楚沅被他抱着,离他最近的树梢上就挂着一个,他没有克制住心底的好奇,朝红柿子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 红柿子慢悠悠的晃起来。 楚沅睁大眼睛,“兔子?” 晃起来的时候,楚沅隐约瞧见了一双耳朵和短短的小尾巴。 “嗯,兔子花灯,阿沅喜不喜欢?”陆容淮将他放到躺椅上,椅子上盖着又厚又软的皮毛,他自己则弯腰倾身过去,亲了亲他的左耳耳垂。 楚沅条件反射似的,迅速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耳,整个人缩进椅子里,跟他拉开小小的距离。 那反应就好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蜜蜂给蛰了一口,若不是他腿上有伤,陆容淮毫不怀疑他会惊吓的蹦起来。 跟小兔子似的,容易受惊。 亲一下都会跑。 耳畔传来低低地笑声。 “我忙活了几天几夜,糊了一千只兔子花灯,手疼眼睛疼,阿沅都不心疼我的。”他故意压低嗓音说话,听着倒真有几分可怜。 “王爷为何要做这些?”楚沅是真的不明白。 逢场作戏,难道要做到这个地步? 陆容淮执着的问:“阿沅不喜欢?” 他摘下一盏花灯,放到楚沅膝上,若他能看见,会发现花灯内里,有一封小小的花笺。 那是陆容淮亲笔写下的祝福,每一个字,都是他带着虔诚的心,润笔写下。 愿他的阿沅,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楚沅捧起花灯,很难违心的说不喜欢,第一次有人给他做花灯,还做了一千盏…… “谢谢王爷。” “成天跟我道谢,阿沅若真的谢我,不如亲我一口。” 楚沅抱紧花灯,眨了眨眼,一脸‘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的表情。 “不叫也行,那你唤我一声夫君,我给你看好东西。” 楚沅坚决拒绝诱惑,他有了花灯,今年的元宵节,他已经过的很开心了。 陆容淮:“你身后池塘里养了一只厉害的神龟,长相威猛霸气,背上还有个小乌龟,天天驮着小乌龟划水,想不想看?” “……想,”他描述的很诱人,楚沅诚恳点头,但他又说:“可我眼睛看不见,王爷休想哄我。” “怎么能是哄你,”陆容淮笑得像只狐狸,“这乌龟最厉害之处,是他会唱歌,阿沅一定没听过乌龟唱歌。” “哪有乌龟会唱歌的。”楚沅眉头微皱,不上他当。 “你没见过,怎知没有,鹦鹉尚且学舌,神龟自然会唱歌。” 楚沅内心斗争了几息,最后,内心对乌龟的好奇已经远远战胜了羞耻心,他心想,不过是叫一声夫君,算不得什么。 陆容淮便是今夜让他侍寝,他又能如何?还不是要乖乖认命,委曲求全。 想通之后,楚沅不再扭捏,他大大方方的开口,“夫君。” 陆容淮克制住激动,假装冷静,“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楚沅吸一口气,提高音量,“夫君。” “什么?” “夫君!” 陆容淮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点头,“嗯,这次听见了。” 楚沅盯着面前的大黑影,小脸木然。 陆容淮得偿所愿,他蹲下身,让楚沅趴到他背上,背着他去河边看乌龟。 “王爷,乌龟呢?”夜色漆黑,楚沅眼睛又没有完全恢复,他左右张望了片刻,根本看不到乌龟在哪儿。 陆容淮笑的胸腔震动,他将楚沅往上颠了颠,笑意止不住,“乌龟不是正驮着小乌龟在河边散步么。” 楚沅:“?” “来,我唱歌给你听,想听哪首曲子,【好夫君】还是【乖媳妇】?” “……” 在暗处守卫的弦霜:“……” 见惯了大场面的暗卫,差点脚下一滑,从树上摔下去。 弦霜现在非常理解楚沅的心情。 是个人都忍不住想以下犯上,拳头梆硬。 好在这尴尬一幕很快消失,弦风及时出现,打破了河边诡异又寂静的氛围。 他飞身而来,神色凝重。 “主子,王五家属在王府大门外闹了起来,茂叔也在。” 作者有话说: 沅沅:神龟呢?会唱歌的神龟呢?(东张西望) 陆狗:我在呢(一脸乖巧) 沅沅:不信谣不传谣! 感谢宝子们的支持,鞠躬躬~
第36章 黎王府门口,百姓越聚越多。 今夜是元宵,赏灯游街者络绎不绝,听闻黎王府门口有热闹看,都争先恐后的前来围观。 但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黎王前些日子的流言太过惊悚骇人,他们对黎王的恐惧深刻的印在骨子里。 王五家来了六人,一位年迈的老婆婆,一位民妇,妇人身后跪着三个孩童,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六人齐齐跪在黎王府大门前哭诉。 陆容淮走到门口时,就听见外面那老婆子扯着嗓子喊:“我儿命苦啊,好好的做着生意,怎么就惹了煞神,丢了性命。” 旁边有人喊:“你儿子真是黎王杀的?” 老婆子咬牙瞪过去,眼神怨毒,“就是他杀的,我儿老实,没得罪过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边上看热闹的人得到答案,又将视线转向旁边跪着的,正在默默抹眼泪的茂叔。 “我见过他,他是王府的管家,他不是应该在王府里吗?怎么也在这跪着。” “这老管家好像被赶出来了。” 茂叔趴到地上,对着大门磕头,哭的好不可怜,“王爷啊,老奴跟在您身边十年,精心伺候您,您却将老奴赶出了府,老奴心苦啊……” “这老管家也是可怜,一把老骨头跪在雪地里,黎王真是狠毒心肠,对身边伺候的老人都这么无情无义。” 王府护卫拉开大门。 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一队护卫举着火把率先跑出来,整齐严肃的站到台阶两侧。 随后,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人,脚步稳健有力,身形高大挺拔,站如寒柏,冷峭如峰。 黎王走到台阶上站定,神情冷淡,剑眉微拧,似是有些不耐。 然而这不是最怪异的,最让他们震惊的是,黎王竟然还背着一个玉姿神秀的小郎君。 小郎君抱着黎王的脖子,脑袋微微垂着,睫毛在火光的映射下又长又密,眉如弓月,额间那抹红点如楚楚梅妆,盛放着惊心动魄的美。 这画面着实难见,连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老婆子都止了声,呆呆的瞧着他们。 楚沅察觉到所有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那视线如有实质,跟火星子似的,烫的他不敢抬头。 他咬唇,都怪陆容淮这个讨人厌的大乌龟,无视他的抗议,强行将他背过来。 他从来……从来没有这么丢人的出现在人前,羞的无地自容。 陆容淮环视一圈,目光落到那老婆子脸上,倒也没动怒,反而唇角还扬了起来,“哭啊,怎么不继续哭了?” 老婆子:“……” 她哆嗦着,想哭又不敢哭,一张老脸皱成风干的破布。 陆容淮又看向茂叔,“怎么,那天本王的话你没听明白?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是真嫌自己活腻了?” “求王爷让老奴留在府上,给口饭吃就行,老奴愿意给王爷当牛做马。” “还缺个看门狗,倒是很适合你。”陆容淮冷讽。 茂叔:“……” 茂叔脸上快速的闪过一抹恨意,随后他跪在地上朝前移了两步,朝陆容淮磕头,“谢王爷大恩,老奴愿意当看门狗。” 茂叔脑袋磕在地上,头发花白,衣摆被雪水打湿,还混着泥土和草屑,在场的百姓看着他都觉得可怜。 对待忠心耿耿的下属尚且如此,那他们这些人在他眼里,可能跟王五一样,低贱如野草,说杀就杀了。 一时间,百姓们看向陆容淮的视线多有忿色。 陆容淮察觉到周围视线的不善,他不甚在意的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楚沅动了动。 “王爷。”他脑袋靠过来,呼吸浅浅的洒在他的颈侧,陆容淮忍不住侧头。
179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