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风逐也在此时获得自由,足尖一点来到青年面前,视线落在对方残破不堪的前襟之上,瞳孔骤缩! 他看得出,这些布料是受了利刃破坏,才会被切割得如此利落。在那些七零八落的衣料之下,阿翡冷白色的胸口上,有一道鲜血淋漓的狰狞剑伤。 皮肉外翻,筋骨断裂,甚至有极微小的电弧仍腾挪跳跃,将伤口灼得焦黑狰狞,令人不忍直视。 “阿翡,这——” 他下意识想要触碰,翡寒衣却忽地侧身,将伤处用手按住。 “我没事,”对方神色如常,天生薄情的唇角轻勾,“邪阵幻术罢了。” 他说着,随手将胸前一抹:“看,消失了。” 兰风逐眉头深拧,眸光死死盯着对方恢复无恙的冷白肌肤。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灿金眸底流光瞬转,兰风逐下意识想动用种族力量堪破幻术,却被翡寒衣反握剑柄随手一戳肩膀,刚凝聚起来的力量即被凭空打断。 “……看不够了?” 翡寒衣掀他一眼,随手将外氅拢好,没好气道:“色中饿龙。” 兰风逐一时无措,试图辩解,对方却已调转身体,望向别处。 被苍蓝龙焰包裹的赵丹霞已然失去动静,而他身边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面含稚气的少年。 辛苦许久的成果被人破坏,叶澄跪倒在地,抱着赵丹霞生出魔角的焦黑头颅大哭,血红双目却死死瞪着青衣身影,勃然大怒:“你究竟是谁,为何不受血阵控制?!!” 翡寒衣周身魔焰早已退去,仍是一身风华,皎皎如玉树临风。 闻言,他轻笑一声,蓦然横剑身前,曲指一弹剑尖。 “叮——” 玉剑长吟,照彻天地迷惘。 原只缭绕他周身的剑气忽而凛冽呼啸,裹挟剑吟扩散四野,继而消弭无踪。 在场诸人皆不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想要拢紧衣物,却猛然发现邪阵加诸于身的束缚已然消失! 林星夜与宫则川立即飞身而起,一同接住了险些坠落海崖的萧泽玉。 后者心绪起伏过大,方才已然呕血,此刻周身灵力竟有紊乱之相,看得二人面露忧色。 林星夜边为他渡灵,边垂眸轻声道:“……泽玉,你也不要太过难受,既然丹霞之乱非你师尊所为,待吾等回去禀告尊长,自会为其正名。” 他说着,又顿了顿:“可他将你打落海崖,害你险些被魔主掳走也是事实;还有当年轮回洲一战,若非他暗算,你又岂会经脉尽断,不得不请师尊出山为你重塑根骨?还有他堕魔之后,那些失踪的仙门弟子,我……” 他话未说完,便被奄奄一息的青年轻轻挣开了搀扶的手。 “我说过,”恢复原貌的萧泽玉眸光坚定,“我会找出真相的。” 宫则川也在为他渡灵,闻言憋了半晌,也只憋出一句:“……节哀。” 三人这边说着,青衣剑仙的样貌也变了。 原本颀长挺拔的身影逐渐变化,再度恢复成神情冷恹的靡艳少年。 “我说过——” 他抛开手中竹枝,早已不堪重负的青竹当即化作飞灰,融入风中。 “我是来杀你的。” 叶澄一张脸青白交加,那独独针对他一人的压迫感仿佛雪崩临身,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不对……”他神情骤然癫狂,“不对不对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叶澄面目狰狞,忽然抬起双臂,放声高呼:““吾生须臾,吾死鸿毛;奏请吾主,眷吾灵身,赐吾如愿——“ 随着他的祷告,血月骤然开始有规律地收缩膨胀,仿佛一颗忽然开始跳动的心脏,将积攒许久的力量泵出。 整片天地肉眼可见地幽暗下来,唯有血月才是唯一的光源。而这光源却无比鲜明诡异,让人心生压抑,灵台迷乱,却又被牢牢吸引,根本移不开视线。 那些才被阵法抽空力量的仙门弟子们皆是一阵恍惚,少数几个修为低下的,已经开始膝盖发软,甚至想要立即跪倒在地,歌颂月亮。 与此同时,叶澄怀中的赵丹霞动了。 那些被龙焰烧灼而出的焦黑开始剥落,露出的却是鲜红如血的皮肤。“它“睁开双眼,眸底已然理智全无,唯有对鲜血与杀戮的渴望,第一时间转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新鲜血肉。 叶澄毫无惧色,曲指成爪,一掌掏向自身胸口! 鲜活心脏被生生扯出,少年甚至分外兴奋地笑着,将那颗犹在跳动的心脏双手奉上。 怪物“赵丹霞”当即吼叫一声,三两口将那颗心脏吞下。 “丹霞,”叶澄面色惨白,却极为亲昵地贴了贴它的脸颊,柔声道,“去吧……杀了他们。” 怪物感知分外敏锐,得令后当即转身,猩红血眸毫不犹豫锁定了气息最为强大的翡寒衣。 兰风逐与他站得最近,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敌意,当即警觉上前,将白衣少年护在了身后。 “无碍的。” 翡寒衣用短笛戳戳他后背,语调轻松:“这怪物依赖邪阵行动,待阵破,它想站都站不起来。” 兰风逐稍稍回眸,神情冷峻:“如何破阵?” 翡寒衣眯眼,不答反问:“……不装了?” 兰风逐眨了眨眼,无奈失笑:“生死关头,还是护住阿翡为重。” ……反正也暴露得差不多了。 翡寒衣这才轻笑一声,却道:“不必紧张,破阵的人到了——” 话音未落,一声极为明显的脆响骤然打破死寂。 仿佛冰层正在开裂,连绵不断的断裂声仿佛春雷,一连串涌入在场所有人耳畔。 萧、林、宫三人当即面色一紧,下意识循声望去,却见赤红如血的圆月中心竟出现了一道极为显眼的裂隙。 这裂纹呈蛛网状密密麻麻向外扩散,与此同时,卷着雪片的寒风一股脑由外界涌入,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邪阵幻象。 暗红夜幕蛋壳般剥落,露出后方湛蓝清明的真实天穹。 漫漫白衣雪浪翻卷,就这般悬停于那流泻的天光之中,仿佛无意踏入人间的雪之神明。 萧泽玉惊喜出声:“殊华圣君!” 兰风逐一愣,面色瞬间难看下来。 与此同时,那白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被孤立在海崖最边缘的两名少年。 漫天雪片陡然转向,骤雨洪流般涌向海崖边缘。 兰风逐张开双臂挡住阿翡,但见风雪霜雾汇聚,凭空凝作曳地白衣。 珠饰叮当间,那双未被帽檐阴影遮蔽的薄唇微启。 “好久不见啊——” 他对着默不作声的白衣少年,嗓音似叹如诉:“真是让我好找。” 作者有话说: 没有精分!没有多人格!问就是翡导双开多开N开小号_(:з」∠)_ 干导演的怎么能没有几把刷子呢:)
第19章 月照迷心·九 真精彩啊? 几乎一瞬间,兰风逐就想起了阿翡当日亲口对自己承认的“罪行”。 ——殊华圣君冷淡无趣,被我睡完踹了。 ——他羞愤难当,觉得被我欺骗了感情,誓要杀我泄愤。 兰风逐:“……” 他先是涌起一阵难过,却还是移动脚步,将白衣少年牢牢遮在自己的背影中。 阿翡曾救他一次,将他由失控边缘拉回。 所以无论如何,他这次也是要救阿翡的。哪怕因此真的被殊华圣君杀了,兰风逐也不后悔。 翡寒衣没出声,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玄衣少年挺拔颀长的身影,薄唇轻勾。 所幸在场也不止他们三人,白衣圣君只是短暂将心神在二人身上停留一瞬,便微微侧头,被周身魔气冲天的怪物赵丹霞吸引了注意力。 “……有趣。” 他只是轻笑一声,可被怪物挡在身后的叶澄已然变了脸色。 几日前,叶澄刚刚从这位圣君与魔主联手的诛杀中脱身,可那时是借了魂珠破碎时的混乱,如今却没有第二个魂珠可借了。 殊华圣君显然也记得他,曳地白衣忽而化作冷雾消散原地。 白衣身影再现时,已然到了少年面前十尺处。 冰寒刺骨的灵压威逼而来,怪物赵丹霞本能低吼一声,张牙舞爪便要扑抓上去,却被无形冷雾包裹定格,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丹霞!!!” 叶澄失了心脏早已濒死,见状惊叫一声抱住怪物,如注鲜血当即挂了对方满身。 白衣圣君闻着血腥气,当即后退两步,不掩嫌弃:“……真脏。” 他随手拍了两下,忽然轻笑一声:“你不惜以一镇性命开启邪阵,便是为了复活这么个东西?” 叶澄没说话,只是瞪着他,活像只死不瞑目的尸体。 “可惜,”前者喟叹一声,“生前修得便是邪术,如今再以千人性命喂给他,活过来的便也仅仅是个怪物了。” 他说着,天生薄情的唇角一勾:“不如,我就帮你一把——” 叶澄双目圆瞪:“不!!” 一切阻止皆是徒劳。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衣人抬起裹着雪色丝绸的右手,轻轻一捏。 空气顷刻凝滞如冰海,四面八方的压力挤压而来,登时如揉纸般将动弹不得的怪物捏变了形! 后者甚至未能发出一声惨叫,血肉便被极致压缩成一团,蜕变为猩红邪异的能量。 叶澄痛哭惨叫,整个人“哇”地呕出一口鲜血,面色青白,萎靡倒地。 翡寒衣轻嗤一声,磅礴灵力包围而去,毫不费力便将一道浅白魂灵由少年早已死去的身躯中提了出来。 那是一名身量纤细的青年,五官娇弱美丽,雌雄莫辩;魂体形态的他眼尾点赤,身着一副朱红大氅,凌乱松垮的前襟滑落肩头,露出左胸口处一朵鲜红怒放的妖冶芙蓉。 看清他面容的瞬间,萧泽玉顷刻失声道:“闻声!” 紫衣青年不顾伤势,几乎是在林星夜与宫则川的搀扶下踉跄而来,神情中满是惊诧:“你没死?!” 被他称作闻声的青年睁开双眼,对着萧泽玉轻轻一笑:“阿玉,觉得怎样才算是死?” 萧泽玉一怔,薄唇翕动几番,才艰难道:“我以为当年……” “当年丹霞之变,我的确没死,”宋闻声打断他的话,“‘花雨不沾衣’杀上丹霞,屠尽门人,却唯独可怜我,放了我一命。” 他面容开始因愤怒扭曲:“可丹霞死了!” “都是他!都是翡照月!!!” 宋闻声堪称癫狂,又哭又笑:“若他那日晚来半刻,若他未曾识破丹霞宗人皆修邪道——” 他忽然抬手,直直指着萧泽玉的鼻尖:“若他不是为了救你!丹霞又怎会被逼暴露,凄惨命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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