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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你什么来头，就算是皇帝来了, 他说不治就不治, 杀了他也不治。 谢云黎绷直嘴角, 哪怕不喜被人触碰也忍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失明的原因，只要能看见了，找到旧部的人，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莫约半个时辰，卫凌才再次出现，手里还提着食盒。 听出他的脚步声，原本全身紧绷的谢云黎陡然松缓下去，李神医瞅了他一眼，再看看再次上门的卫凌。 扫过他的食盒：“老夫吃过了，这招没用。” 别以为做饭好吃，他就会为了口腹之欲和他回去。 卫凌奇怪地看着他：“我知道。” 潜台词，本来也不是给你做的，别自作多情。 李神医气得胡子一吹：“老夫不医了。”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当糟老头子我好欺负？ 卫凌没理他，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山药炖猪蹄，也该让小可怜沾点荤腥了，不过也不能多吃，只给他解解馋。 整日喝粥喝药，嘴巴只有苦味的谢云黎，敏锐地嗅到了肉香，脸色也还是很难看。 吃肉就吃肉，还特意跑过来在他面前吃，真当他是个没脾气的？ “阿梨，张嘴。” 温和的声音落下，谢云黎下意识张开嘴巴，等到软烂的肉吃到嘴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吃得不是粥，喝的也不是药。 谢云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面无表情咀嚼嘴里煮得软烂好嚼的猪蹄，太久没有尝过荤，吃起来格外的有滋有味。 李神医瞅了一眼桌子上一大碗的汤和肉，冷冷道：“这小子身体还虚着，你就给他吃这么多，生怕弄不死他？” 卫凌既然是他的义子，多少也懂点药理，这锅汤肉虽然还加了几道药材，对女装小子有益处，但也经不住这么吃。 意识到李神医有可能让自己没肉吃，谢云黎警惕“看向”声音的来源。 李神医正盯着桌子上的东西，没注意到身后阴气森森的女装少年。 卫凌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他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心情那么差，原来是因为不能吃肉。 他暗觉好笑，把小可怜的脑袋扭过来：“喝口汤。” 卫凌只给他舀了一小碗，很快就见底了。 因为李神医方才的话，谢云黎知道还有很多，一直眼巴巴等下一勺进嘴里，却等到男人擦拭嘴角的帕子。 “好了，暂时只能吃这么多，你身子虚，要慢慢来，等好了你想吃什么都行。” 哄孩童般的口吻，让一旁的李神医露出嫌弃的表情，指挥：“吃好了就把东西清走，一股子味，熏得老夫犯恶心。” 说着，还打开窗户，特意用手摆了摆，扇扇风，把味道送出去，生怕菜香玷污了他的地盘。 “提来提去怪麻烦的。”卫凌一边盖上食盒，一边自言自语。 李神医不耐烦催促：“快走，这一屋子都是和你毫无瓜葛的人，少来讨人嫌。” 他的眼睛时不时瞅着那份两层高的精巧食盒。 食盒是卫凌闲来无事做的，自从来这之后没什么大事可做，他就拿着块木头和刻刀坐一整天，雕一些小玩意。 可惜小可怜什么也看不到，不然还能拿这些小物件哄哄他。 见卫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李神医又连连冷哼了好几声，谢云黎心里也在冷笑，气死你最好。 他把不能继续吃肉这笔账，记在了李神医头上。 作为一名睚眦必报的反派，他相当记仇。 卫凌把食盒给陈九后，就一直坐在凉亭那等消息，省得里面那位老爷子看到他就没好气，动不动就说不治了。 过了一小会儿，陈九跑过来，给了他一张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 陈九：“师父让你日落前买回来，珍贵的那几样最多宽限七日。” 卫凌扫了一眼，心道这是要买穷他啊。 李神医要的这些药材可不是普通药铺就能买到的，稀有的东西自然要花更多的银子。 卫凌虽然不算精通医术，但也看得出来很多药材小可怜根本用不到，老爷子是打算敲他一笔。 好在他别的没有，钱多得花不完。 陈九自然也能看出师父在为难卫凌，提议：“要不我去劝劝？” 师父这敲得也太狠了些，有些药材他都只听过，从未见过。 “不必，帮我看好阿梨。” 陈九欲言又止，又怕耽误卫凌的时间，最后只应了一声包在我身上。 卫凌找好大部分药材，又托人去找那几样不易寻得的药材，等到回去天色已经不早了。 一进去，就看到李神医在吃着他带来的猪蹄，看到卫凌进来，他顿了顿，淡定丢掉手里的筷子，擦擦手，指挥陈九收拾干净，才慢悠悠走过去。 他抬下巴示意，卫凌打开手里的包裹，让他好好点清楚。 李神医拿着药单一一对照，一时半会儿还真挑不出错处，没错可挑，他也只能冷哼：“摆进去吧。” 谢云黎就在药房的小隔间待着，此时的他闭着眸子，脑袋上插着十几根银针。 卫凌扫了一眼银针的位置，知道小可怜暂时失去了意识。 他一边把药材分门别类收拾好，一边问：“他的眼睛能治好吗？” 李神医不知道从哪抓了一把香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答非所问：“你看上他什么了？” 卫凌淡定回应：“美色。” 反正本人又听不到，老爷子也不是真的想问这些，他敷衍问，那他就敷衍答。 李神医瞥了一眼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女装少年，“越美的东西越有毒。” 卫凌挑眉：“带劲。” 李神医瞪过去：“最好毒死你！”非要上赶着送死，出事了也是咎由自取。 没一会儿，卫凌再次被吹胡子瞪眼的李神医赶到了外边。 走之前，卫凌找到了他的香瓜子，抓了一把痛快出去了。 等到瓜子嗑完了，陈九再次走过来，把李神医那些不中听的话提炼提炼，转述给卫凌。 “师父说每日到他这里扎针换药，该给的报酬一分不少。” 卫凌点点头。 陈九还没说完：“眼睛多半是能治好，但嗓子得看本人的意愿。” 什么意思？卫凌看去，小可怜会说话？ 陈九：“师父说他嗓子并无大碍，只是长年不言，才说不出话。” 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才不愿意说话。 卫凌还真不清楚，小说剧情并没有提到这些。 不多时，陈九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谢云黎推了出来，他眼睛处覆上了黑色的带子，衬得那张脸更加精巧。 像极了精美但是易碎的瓷娃娃。 熟悉的步伐和气息靠近，谢云黎收紧的眉心松开。 告别了陈九，卫凌推着他回去。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不少，古代没有随处可见的路灯，到了夜里，村子外面基本都是一片黑，没事的话谁也舍不得打着灯笼出来。 所以这一路上，两人倒也没碰上什么人。 进了屋，他端了一盆热水给他擦身子，再过一段时间，等到伤口脱落了，就可以泡澡了 不是第一次了，但谢云黎还是避开脸，全程抿唇。 卫凌一开始也没太当回事，可耐不住小可怜的神情总是给他一种受辱的委屈神色，害得他也开始变得在意起来，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 慢，无疑更加折磨。 夜晚的风又是凉的，卫凌没关窗，晚风吹进来时，沾过水的地方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本就瘦弱的身子细微发颤，在空气中绽开的两朵娇俏更是惹眼。 卫凌避开眼，快速收拾好，再将人干脆地塞到被子里。 他站在床边一直没有离开，羞得闭眼装睡的谢云黎还是忍不住睁开眼，无声问：怎么了？ 还说对他无意，大半夜磨磨蹭蹭的帮他擦身子，还杵在床边不肯走，肯定是见色起意准备对他下手了。 呵，男人。 “你嗓子并没有受伤。” 谢云黎顿了顿，神情恍惚起来，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件事。 他的嗓子确实不是出宫后受伤导致的，没出宫前他就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 只不过活过一世，他记不清了。 因为小可怜疑似丧失记忆，卫凌并未问他背后的缘故，只问他：“以后我每日教你说话，可好？” 小说里没有提到这一茬，一个哑巴又如何做帝君，所以让小可怜重新说话并不是难事。 谢云黎点头，能说话谁也不愿意当个哑巴，想起自己变哑的原因，就算没有卫凌，他也能靠自己重新开口。 手和脚迟早会好，声音也不是大碍，唯一的变数就是双目失明。 据李神医所说，许是伤到了脑袋才导致双目失明，接下来这几日会给他扎针试试。 “许是”这个字眼，意味他依旧有可能在往后的日子保持失明的状态。 哪怕不久之后他能健步如飞，口齿伶俐，也仍然有可能无法视物。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皇帝是个瞎子，双目没解决之前，他依旧是个废人。 想得入神，他脸上的羞愤早已被不甘和戾气取代，卫凌都看在了眼里。 他伸手抚平小可怜皱起的眉心，看来这个反派暴君已经步入黑的阶段了。 或许早在深宫里他就已经是黑的了，要真的是懵懂无知，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卫凌并不反感这种情况下的恶，特殊情况下的自保行为罢了，更何况又是在那高墙之内，每天都可能有人在悄无声息消失。 一个不受宠的几乎边缘化的皇子，那些妃子们或许不放在眼里，但是其他皇子公主，甚至是宫女太监就不一定了。 弱者在这个世界总是第一个被欺凌的对象，他无法接受的是谢云黎登上帝王之位后的所作所为，罔顾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 “今天还要不要听睡前故事？” 思绪被打断，谢云黎愣了好一会儿，才懵懵点头。 卫凌的睡前故事是从《聊斋志异》里面搜刮的，篇幅短，这个世界也没有类似的话本子，很是新鲜，所以用来当睡前故事正好，白天就讲四大名著。 之后要把治疗的时间算在里面，应该能讲很久了。 看着眼前这张听得津津有味的脸，卫凌笑了笑，要是天下太平，去当个说书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现在的身份，很多听起来美好的事情也只是想想了。 古人平均寿命本就不长，加上他的肩上的担子，也不知道这一世能活多久。 可能是累了，卫凌讲第二个故事的时候，谢云黎的眼皮已经逐渐往下掉了，卫凌的声音停了下来他都不知道，不一会儿，人就彻底睡过去了。 卫凌不急着离开，想了一会儿该怎么让他练习说话，起身前又看了一眼安然睡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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