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非常深,夏瑾川疼得皱紧了眉。 心里一直强忍着的焦躁在这一刻达到了阈值,夏瑾川彻底没法控住自己的情绪。 横竖都是死,他是真的烦了。 夏瑾川转过身抓住那头的脑袋,膝盖用力顶了上去,随后又抓住软肢人后脖颈,让它嘴对着自己手臂,一字一句道,“他妈送你吃行了吗?让你吃个饱?” 那头软肢人似乎没太反应过来,呆愣了两秒钟才张开大嘴,舌头划过尖牙。 就在软肢人准备咬下去时,夏瑾川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下一秒,他拎着的软肢人就被狠狠踹了一脚,力度之大连带着他也被一起踹飞了出去。 夏瑾川被踢得撞上了墙,这下撞得有点猛,连带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咳了好几声才有力气把头抬起来。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皮面马丁靴,皱着眉往上看,夏瑾川刚想骂踹那么用力干什么,看清来人的脸后,不自觉一顿。 刚才的软肢人已经被解决。 骆裴迟拿着昨天那把匕首站在他面前,表情不太友好。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分钟,夏瑾川知道自己打不过骆裴迟,正准备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声音都没发出来又是一阵咳,还没咳完,他被拎了起来—— 骆裴迟声音很低,“你挺有创意,上赶着送死。”
第3章 “忍着。” 夏瑾川是真的被拎了起来,像拎狗一样。 但如果不是因为他没吃饭,任谁来,除非把他打残,否则都别想这么拎着他。 “你他妈放开我!”那阵猛咳一过,夏瑾川就开始挣扎,不过他力气跟骆裴迟比实在是有点不够看,骆裴迟就这么抓着他后衣领,拽着他朝路边那辆通体黑色的房车走,房车门开着,他轻而易举就被扔了进去。 骆裴迟把他扔在了沙发上。 夏瑾川心里那点搅得天翻地覆的焦躁被骆裴迟拎起来又扔后更旺,正打算爬起来跟骆裴迟打一架同归于尽,他突然就闻到了一股—— 泡面香。 抬眸看见桌子上放着的一碗泡好的泡面,夏瑾川心里那股躁倏一下,没了。 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与之接连而来的,是他肚子应景发出的巨大一声不合时宜的“咕——”。 “......” 气氛顿时有些沉默。 夏瑾川抬眸,看着骆裴迟视线扫过他肚子,把手里的匕首“砰”一声丢进车门旁边的水池中,然后云淡风轻,“这得算头饿死鬼吧?要不说你有创意呢。” “关你屁——” 骆裴迟朝桌上的泡面抬了抬下巴,“没动过。” 夏瑾川:“。” 挣扎了半分钟,夏瑾川最后还是没抵过饥饿的本能,拿起筷子,极其别扭地说了声谢谢。 他不是不能扛饿,只是这一天一夜体力透支太严重,一碗面摆他面前,他根本就拿不出推开的骨气。 夏瑾川一边囫囵吃着面,一边余光瞥向骆裴迟。 骆裴迟反手关上车门,把车窗的所有帘子都放下。 他打开水龙头把匕首上的血冲干净,挂上挂钩,然后两步走到门边,在墙上的控制面板点了两下,一声“嘀”响,夏瑾川头顶顿时感受到了一股热气,一抬头,看见了车顶上的一个出风口。 还没挪开目光,夏瑾川又见骆裴迟抬手探了探空调的风,随后收回手在水池上方的柜子里又拿出了一盒泡面,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倒调料,热水壶朝里一倒,端着面坐到了夏瑾川对面。 面没泡好,骆裴迟由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夏瑾川,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夏瑾川手臂上,“我给你的药没上?” 一盒泡面没多少,夏瑾川三两口就连汤都喝了干,不在意道,“没。” “为什么不上?” 夏瑾川实话实说:“太痛了。” “我没说过它会腐烂?”骆裴迟说。 夏瑾川语气依旧很平,带着些不解:“烂就烂吧,都是死还讲究死成什么样?” 说完,夏瑾川站起身,打算郑重地跟骆裴迟道个谢,然后下车。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对面的骆裴迟突然站起来,长腿一迈,抓着他两只手手腕就反绑到身后,让他面朝沙发,给了他膝盖窝一脚。 夏瑾川瞬间跪在了沙发上。 手被骆裴迟抓着,腿被骆裴迟压着,他想挣扎,但骆裴迟力气太大了,一用力他就倒了下去,脸贴着沙发座儿,动不了。 夏瑾川眉头紧皱,想挣扎又挣不出什么水花,“你干什么?” “人是想活活不了,你是无时无刻不想着送死。”骆裴迟淡道。 “烂命,谁要我送他了。”夏瑾川说。 骆裴迟:“没人稀罕,自己留着吧。” 夏瑾川还被压着,想骂骆裴迟别管太宽,一抬眼发现骆裴迟伸手在窗台篮子里拿了个圆形小塑料罐,跟昨天给他那个一模一样,里面是药粉。 骆裴迟单手拧开盖子,抓他那只手力道一点没松,言简意赅,“忍着。” 夏瑾川的衣服本来就因为打斗变得破破烂烂,适才被软肢人在后背抓了一道,身上跟披了层破布早没了区别,上药甚至不需要脱。 骆裴迟把药罐斜在夏瑾川后背伤口上方,食指轻轻打在罐身上,把药撒进夏瑾川的伤口。 后背伤口比手臂深得多,加上肉少更敏感,那痛比手臂难扛,药浸进伤口的力度像想把他钻透一样,密密麻麻的针扎感让夏瑾川硬生生疼出了冷汗。 夏瑾川低声骂了好几句,骆裴迟上药的速度也没慢下来。 控制不住的发抖没能缓解疼痛,夏瑾川反手抓住骆裴迟,把疼痛全发泄了在他身上,指尖用力得发白。 骆裴迟握住他手,接住了他的力,面不改色地继续倒药粉。 “叫什么名字?”骆裴迟突然问。 夏瑾川抖着声音,“关你屁事......嘶——” 药正好上到伤口中间的最深处,骆裴迟故意敲罐身敲得用力了点,撒了一大块上去,夏瑾川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药无论倒多少,都会不剩一粒地往肉里钻,在药粉已经充分盖过伤口的情况下,撒得越多越痛,并且没有多余治疗效果。 缓了几秒,夏瑾川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夏瑾川。” 骆裴迟:“王字旁的瑾?” 夏瑾川没说话,过了两秒,骆裴迟又问,“多大了?” 夏瑾川原本不想回答的,又怕骆裴迟像刚才一样故意多撒药,只好闷声道,“十八。” “难怪小孩心性。”骆裴迟轻声道,“十年后要是有缘再见,是得感谢我救你一命。” 后背的药终于上完,夏瑾川感觉到身后压着他的手一松,正打算起身,那力道又压在了 他后脖颈上。 骆裴迟撩开他后脑勺头发,“这也有,忍一下。” 上完后脖颈,骆裴迟又摁着夏瑾川给他手臂上药,全部弄完骆裴迟才坐回对面,掀开已经泡好的泡面盖,心安理得吃了起来。 药的后劲很大,夏瑾川坐在原地缓了很久,抬眸看着骆裴迟止不住皱眉。 骆裴迟虽然顶着个寸头,但也透着点斯文温和,尤其是没有那把匕首衬托后,感觉是个能讲道理的人,但现在夏瑾川的肩颈还在因为刚刚反绑的力度太大而隐隐作痛,他是把斯文二字跟骆裴迟怎么都搭不到一块去了。 车内已经被热气充斥,骆裴迟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宽松的短袖,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两口吃完面,骆裴迟起身在水池边的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抵在水龙头接了两杯,一杯推给夏瑾川,一杯递到自己嘴边,“装了净水,可以喝。” “谢了。”接过杯子,夏瑾川跟喝酒似的一饮而尽。 刚才被骆裴迟压在沙发上,膝盖正在好在沙发皮座上来回磨,过了一晚上有些结痂的伤口又变得血肉模糊,夏瑾川当时注意力都集中在扛软肢人的抓伤上,现在回过神来,膝盖有点隐隐作痛,他不自觉来回伸腿想活动一下。 动作被骆裴迟瞥见,骆裴迟扫过他的膝盖,“昨天在玻璃上滚的?” 夏瑾川嗯了一声。 骆裴迟蹲下身摁着他膝盖仔细瞧了瞧,“没玻璃陷进去?” “抠出来了。”夏瑾川说得很平淡。 骆裴迟找了碘酒和绷带给夏瑾川处理伤口,结束后,夏瑾川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吃饱喝足只想道谢走人,话刚说完,骆裴迟在车尾巴的衣柜里不知道在翻些什么,边翻边道,“吃人嘴软,就这么走了?” “我看起来像有值钱东西的人吗?”夏瑾川往后一靠,随口道。 骆裴迟从衣柜里拿了两件衣服,扔给夏瑾川,“看你挺能打的,过两天搬物资,给我卖苦力。” 夏瑾川:“......?” 骆裴迟:“搬完慢走不送。” 车里的水不够了,得开到市郊的河边去补水。 房车的驾驶室和生活区是相连的,骆裴迟在驾驶室开车,夏瑾川坐在后面的沙发上。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骆裴迟给夏瑾川拿了件偏薄的长袖穿。 直到这会,夏瑾川才有闲心打量起了房车内部。 房车看起来比昨天宽敞不少。 那些摞得高高的纸箱不见了踪影,除了桌上沙发上依然堆着杂物,整个空间看上去都明亮许多。 夏瑾川起来走了一圈。 全车木制风,连地板都是木的。 车内的空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张沙发一张桌子,沙发背后是冰箱洗衣机,车门旁边有水池电灶,再往后看去是一条一米多点的走廊,两侧一边是关上门的小独立空间,一边是衣柜,走廊尽头是张床,床很大,上面的被子没有叠。 站定在小独立空间门前,夏瑾川朝骆裴迟瞥了一眼。 察觉到目光,骆裴迟抬头在后视镜里和夏瑾川对上视线,“可以用。” 闻言,夏瑾川打开门,本想走进去细看一下,一抬眸迈出的腿愣在了半空。 迎面一个洗手池,旁边是马桶,再后一点是个淋浴间。 夏瑾川:“。” 地方就这么大点,夏瑾川转了一圈回到沙发上坐下,目光扫向了桌面一角堆得有些乱的书。他随意看了一眼,是些连书名都看不明白的书,字都认识,就是连在一起看不懂讲的是什么。 余光一瞥,夏瑾川在一堆“机械”、“程序”、“代码”等字眼里,看见了某张纸上格格不入的一句笔记——“待人要友好互助”。 字和昨天纸条上的名字一样好看,就是这话,夏瑾川又朝骆裴迟看了一眼,只想知道骆裴迟写这话的时候心不心虚。 房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市郊的一条河边,河水算不上干净,很浑。 这片特别荒,公路还窄,一眼往到头都见不着什么绿,全是连片叶子都没的枯树,地上的落叶成堆,一脚踩上去都是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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