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脸戴面纱,鼻梁高挺的乌发女子走上前,开口也是娇媚的暹罗语, “大人不要生气,就算大衍的使臣来了,咱们随便使点手段,什么天灾人祸,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你这蠢东西。”那使臣冷笑一声,一屁股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气血上涌,“你真以为我怕的是他们来赈灾?” “咱们在南郡,北郡悄悄养了多少兵马,又在西郡藏了多少军火……” 他狠狠拍了下桌子,面目狰狞,“一旦被大衍来的官员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就是一个死!”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窗外轻轻响动了一声。 使臣吓得两腿俱软,脸色大变,连忙一把掀开窗户:“谁?!” 却只有一只猫儿远远地呜咽了一声。 他左右看了看,方才骂了一句,阖上窗户,继续和那女子说话。 却不知,他甫一转过身,就有一道似有若无的黑影擦了过去。 街角处。 一袭黑衣的暗卫跪倒在一架不起眼的马车前。 暗卫悄声道:“禀王爷,我等方才听得真切,暹罗国确实暗养私兵……” 轿内,谢枕溪黑眸沉沉目视着前方,早已没有了半分方才大殿上的风流态度。 闻言只是眯起眼,慢条斯理道,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只不过,这暹罗使臣也不争气。” “本王教他的,上了大殿全都忘了。”他摇摇头,叹了一句,“废物。” 黑衣影卫立刻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只是他顿了顿,又暗恨道,“说来也怪那五殿下,若没有他半路搅和,定能成事的。” 谢枕溪闻言,蓦地想起自己进殿时瞥见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正懵懵懂懂地埋头盯着一只平平无奇的玉杯。 他用指腹缓缓摩挲着白玉扳指,仿佛仍在回忆着那玉杯上凸起的小字。 半晌,狐狸眼半眯着笑了笑, “若说他笨,又敢坏本王的好事。” - 直到宴席散时,已是月上中天。 白眠雪早已经困得东倒西歪,若没有白景云和白起州一左一右扶住他,怕是站着都能跌倒闭眼睡着。 “你昨夜是挑灯夜读了么?” 白起州把他软软地要滑下去的身子往上提了提,忍不住恶劣地出言嘲讽。 “哪有呀,你又瞎……说。”白眠雪吧嗒吧嗒小嘴,长长的眼睫垂落下来,眼看又要闭上眼睛。 “你的轿撵呢?困成这样还不找人给你抬回去。” 白起州又揪了揪他的耳朵,像是在故意招惹一只困到闹觉的猫。 “坏了,坏了!”白眠雪终于睁开眼睛,打了他一下,又小声说, “太久没用,都坏掉啦,绮袖她们拿去修啦。” “那你怎么回去?”白起州挑挑眉,勾着白眠雪的头发玩儿,还在喋喋不休, “就困成这样?” “还能走吗?” “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 一旁的白景云实在不堪其扰,一脸漠然地打断他,伸手把白眠雪抱了起来,垂下眼帘,温和道, “天成殿与五皇子殿相距亦不甚远,很快就到了,你睡会儿吧。”
第16章 十六 白起州站在原地怔了怔,挑眉冷笑了一下,回身便走。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白眠雪正是困得头都抬不起来,突然就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拦腰给抱在了怀里。 实在不愿意自己走路的迷糊小美人只是闭着眼儿乖巧嘟囔了几句,似是梦呓,又似是讨好撒娇,就迷迷糊糊主动伸出手去环住白景云的脖颈。 白景云垂下眼帘看着他。 小美人却丝毫没有知觉,只是一边把小小的脑袋主动抵进白景云的颈窝深处,用软缎似的墨发划过他的颈侧。 一边还迷迷糊糊地往里贴了贴,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像是困得狠了,嘴里还在不断呜呜嗯嗯地小声说着什么梦话。 白景云垂着眼,并不回应他无意识的嘟囔,只是轻轻弯了弯唇,便抱着他离开了天成殿。 东宫太子抱着白眠雪慢慢走回宫,路遇的宫人侍卫都不敢抬头,远远地就躬身行跪拜大礼。 只是白眠雪似乎是睡得不太安慰,整个人轻轻挣扎了一下,垂在白景云臂弯里的两条腿儿还跟着晃荡了两三下。 “怎么了?” 回应他的仍是白眠雪闭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梦呓, “你怎么抢我的葡萄呀……” “绮袖姐姐,点灯,点灯……” “呜,是不是有鸟在叫呀?好吵呀。” “未曾。” 白景云偶尔应他一句,他垂着温润的眸,这小东西整个人窝在在他怀里都是轻轻软软的,像是怀里落了一捧又轻又软的雪。 就连他不小心触到的腰窝里似乎也是软绵绵的,轻轻地凹下去,招得人忍不住想一次又一次地抚上去。 许是圣人都会忍不住想欺负他。 但白景云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抱着白眠雪慢慢走回宫,目光缓缓扫过脚下被清霜也似的月光慢慢拉长的一对儿影子。 只见那一大一小两个淡灰色的影子随着脚步晃动逐渐交叠。 小一点儿的影子最终完全蜷缩进了大的影子里,被笼罩得严严实实。 白景云突然弯起了一点唇角。 他的身形要比白眠雪更高,这小东西蜷在他身上,确实只能是小小的一只,连勾住他脖子都要费点儿力气,看起来格外懵懂又乖巧,无端地惹人怜爱。 就像一只坏脾气的美貌幼猫,一旦睡着了,那就只剩下了格外惹人爱怜的脆弱美貌。 眼前蓦地浮现出昔日小美人嚣张跋扈地弄脏他的衣服、摔了他的杯盏时盛气凌人的美貌模样儿,白景云忍不住抱着他微叹了一声, “到底还是现在更招人些。” 五皇子殿。 白景云把人抱进主殿时,屋内竟然黑漆漆一片。 他微微皱了皱眉,“主子没有回来,做下人的倒先睡了么?” 蜡烛“蹭”得一声亮起,绮袖执着烛台站在门口,抬眼见是太子,连忙惶恐不安地跪下,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白景云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想要把怀里的人放下时,白眠雪却突然醒了。 他坐在榻上,因为刚刚睡了一会儿的缘故,一双朦胧的眼睛睁开,愣了愣,懵懵软软地唤了一声,“太子哥哥。” “嗯。”对着他那双眼,白景云又是温润柔和的模样, “再睡一会儿吧。你今夜应当是太困了,我瞧着你在宴上就一直昏昏欲睡,可是困得狠了。” 他体贴地替白眠雪解开了外衣的扣子,帮小美人剥了他的外套。 “唔,现在不想睡了!” 被人抓包自己在刚才的宴会上偷偷睡觉,白眠雪尴尬得小脸微微有点泛红。 但他这会儿倒是突然精神了。 就像猫咪半夜醒了,总是无聊地想找人陪着他玩儿的。 “你且好好休息,我回去了。”白景云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眠雪“唔”了一声,连忙伸手勾住白景云的袖子,“太子哥哥,我不困了。好无聊呀,你陪我玩一会儿再走嘛,好不好?” 他仰着小脸,半恳切半撒娇地看着这人。 “放手。”白景云扯了扯衣袖,见扯不动,便压低了声音,似是哄人一般。 白眠雪摇摇头,眼儿亮晶晶地,小声道:“太子哥哥陪我玩嘛。” 殿内静了一瞬。 白景云垂着眼眸,他的瞳色淡淡,似乎情绪亦是温和疏淡,无波无澜。 但眼下,他却反手按住了那只搭在他袖子上的手,用的是白眠雪想不到的格外重的力气,温和道, “嗯,你想玩什么?” - “嗯,嗯……我觉得不用了,哥哥,太子哥哥!” 白眠雪两条腿儿一直在轻轻地颤,突然浑身一抖,连脚尖都绷紧了。 “呜呜……太子哥哥,你的手好凉呀!” “你先松开,好不好?”他垂着头,发现躲不开,只好无助地扭过头去看白景云。 白景云慢条斯理地瞧着他:“给你量尺寸,你躲什么?” 白眠雪连连摇着头,呜呜地小声反抗着,妄图躲开那只游走在他身上的手,却徒劳无功。 只好气得两腮红润,眼儿里水润润地,瞪着白景云。 白景云与他对视半晌,微叹一声:“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 “等过几日我们去行宫泡温泉,你若没有合适的衣裳,也就不用去了。” 白眠雪惊得瞪大了眼睛,似乎从来没想到白景云竟然也会有这么坏的一天。 就像方才 ,他淡淡地问自己准备玩什么。 可他只是一时兴起要拉着人陪,自然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白景云突然就提起,大衍皇室众人几乎每年冬月都会去行宫里泡温泉。 可自己以往年年都不被英帝待见,当然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就连一套合适的衣裳都没有。 他咬着下唇看他。 “乖,量不量?”白景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了勾唇角。 “……量。” 沉默了半晌,白眠雪还是软软地应了一声。 烛泪一寸一寸落下来,轻轻黏在烛台上。 放下的纱帐里,朦朦胧胧只见白眠雪咬着下唇,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奶白色寝衣,让白景云的手环住他的腰。 微微凉意贴上腰侧,他忍不住躲了一下。 太奇怪了。 “太瘦了,你平日都吃些什么?” 那手在灯下环住他细细的纤腰,仿佛一掌就能握住似的,白景云一贯温和的声音里都掺了一丝责备。 “我也不知道。”白眠雪想了想,委屈道,“司膳房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以后命他们在你的吃食上多上些心。”白景云淡淡地说毕,又抬眼,估量着报了一个数字。 “记着,这是你自己的尺寸。” “哦……” 白眠雪懵懵懂懂应了一声,一张小脸莫名有点儿赧然,他轻轻垂下脑袋,莫名有点儿轻轻的羞耻。 被人捉住量自己尺寸什么的,哪怕隔着一层寝衣,好像还是第一次。 白景云的手从腰间离开,指腹缓缓落在那两个轻浅绵软的腰窝上,只是轻轻按了一下,白眠雪就抖了抖。 白眠雪咬着唇怯怯地抬头看他:“太子哥哥……下面就,就不要量了吧?” “不量。”白景云淡淡道,白眠雪正在暗喜,就听他淡淡道,“不量,做出来的尺寸不合适,你怎么办?” 白眠雪无措地抬头看着他。 “你自己没有,又不想要尺寸合宜的衣裳,是想穿谁的呢?” 白景云的声音仍是温温柔柔,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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