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不来联络方式,又跟顾以青不熟,小高两人已经没什么话要说了,但就这么离开显得更尴尬。 幸好今天日子特殊,在分别前还能问一句彼此未来的打算。 在得知顾以青被保送后,俩人才想起学校里还有个保送名额这回事儿,可谓是学渣得特别认真了。 寸头是已经决定复读了,而小高对自己的前途也很迷茫,他说:“我也不知道我那个成绩能上哪儿,大概会去找个卫校吧。” 分别时,小高两人给顾以青留下了自己的联络方式,想着万一以后燕晗回来了想找他们叙叙旧,还能通过顾以青找到他俩。 又过了几天,就是原八班成员的聚会了。 八班的聚会很热闹也很随意,桌上每人一碗烤冷面,将飞天烤冷面神教的教义发挥到底。 顾以青找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坐着,大家正是情绪高涨的时候,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学神。 “一中学神!法力无边!千秋万代!一统考场!” 顾以青被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原来是花龙他们放起了视频,就是去年顾以青参加竞赛时,燕晗送给他的那个“惊喜”录制下来的。 视频是当时带队的主任要求录的,没有上传到官网,也没被做成校内宣传,只在当时在场的学生内部流传。 顾以青当时觉得羞耻,没有保存,但今天看花龙放这个视频,才忽然发现,这居然是唯一能明确看到燕晗影像的东西了。 顾以青没说什么,只是让花龙传了一份儿给自己,默默保存在了手机里。 “顾哥。”常枫推着轮椅过来,递给顾以青一听菠萝啤,“要是你有了燕儿的消息,别忘了告诉我们。” 这几个月的时间,顾以青虽然表现得一如往常,但跟他比较熟的人都知道他心里不好过,所以尽量都不会在他面前提起燕晗。 但是如今要分别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说了。 “如果实在不方便,你不告诉我们他在哪儿也行。”常枫道,“你就让我们知道,他平平安安,还能活蹦乱跳地就行。” 见顾以青点了点头,常枫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半晌,常枫又道:“你帮我转告他,我真的很感谢他。” 顾以青低下头,装作是在仔细观察桌上的烤冷面,许是太久没说话,嗓音有些哑了:“可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再见到他了。” 他们没有约定过何时再见,顾以青发过去的消息也从未得到过回应,他就此失去了燕晗的音讯。 茫茫人海,他们似乎再也没有了交集。 这种情况下,常枫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只是说出了心中的感受:“我有种预感,你俩的缘分还挺深的。” 他拍了拍顾以青的肩膀:“你们俩总会再见面的。” 青春已经有了那么多遗憾,为什么不能再留下一点儿希望的种子。 这天晚上散场的时候,顾以青带走了一本厚厚的同学录,上面不仅有原八班,还有后来的实验班的同学们写下的联络方式,说是有机会的话就转交给燕晗。 如果自己希望燕晗平安的这个愿望太过渺小的话,那这么多人共同的心愿,是不是可以响亮到让云海之上的人也能听到? 顾以青想,这次老天一定听到了吧。 * 很快就到了大学开学的日子,一中学子们各奔东西,顾以青也来到了首都。 在他本来的计划里,自己要跟燕晗考在同一座城市的大学,就算不在同一个学校,两人也可以一起在校外租房,一起养吞雪。 可现在顾以青没办法再去想有两个人的未来了。 没了那么多可以期盼的事情,也没了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他也就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了,吞雪也留在老家,由爷爷奶奶照看。 小猫咪倒也依旧开开心心,已经从原来的小小一只,长到了要抱起来得费些力气的体重。 既然是住校,顾以青的行李箱里就没带太多的东西,怕寝室放不下,除了衣物和生活必需品,他只带上了一个空罐头瓶和一枚塑封好的白桦树叶。 白桦树叶装在那个玻璃瓶里,乍一看就像个做工简陋的手工艺品。 后来顾以青看到别人都把对象儿送的东西随身带着,他就把那片白桦树叶藏在了手机壳里。 顾以青的室友看到他床头的这个空荡荡的罐头瓶,还问过他这不是他喝水用的杯子。 顾以青说这是他对象儿留给他的定情信物,室友们很惊讶,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是整个寝室里最先脱单的,而且还是从高中就在一起了的那种。 但除了这个罐头瓶和白桦树叶,室友们就再没见过顾以青身上有脱单的任何迹象了,就说是异地恋吧,也从没见他给对象儿打过电话。 然而大概是顾以青一本正经的模样太过深入人心,室友们愣是没怀疑过这个对象儿的真实性。 室友们只是脑补了一大堆悲剧桥段,给自己整伤心了,并决心不在顾以青面前提起这个伤心事儿。 春去秋又来,整个大学时代就过去了。 首都大学可以本硕连读,顾以青的专业和医药相关,并且早就有了导师的明确目标,在考研时也十分顺利。 在首都念书的这段时间,顾以青依旧保持着每周都要向那个邮箱发送消息的习惯。 有时候是讲一讲自己的日常生活,有时候是说一说花龙等几位小伙伴儿的近况,有时候还会提到其他有趣的事情。 但是他从未得到过回复,发过去的消息每次都石沉大海,就好像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燕晗这个人。 要不是爷爷奶奶偶尔会念叨小燕儿不知怎么样了,白琥等人聊到高中生活时也完全绕不开燕晗,顾以青真的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与燕晗重逢过了。 *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顾以青马上就要研究生毕业了。 他的导师姓刘,年近花甲,是一位在医药领域相当权威的专家,刘老师建议他考个博,继续在学术领域钻研。 但是顾以青早有计划,他当初选这个专业方向,也是为了更好地投身家里的产业,打算研究生毕业后就学着接管家业。 对此,他的导师表示有些遗憾,但也很希望自己最看好的这位学生能顺顺利利完成心中的目标。 这一年冬天,刘老师刚结束了一个阶段的工作,正想给自己放个假。 但刘老放假了也不闲着,还要赶去参加一个朋友举办的晚宴。 他想带着自己的两位正好有时间的学生一起,一来见见世面,二来积攒人脉。他这辈子无儿无女也没有结婚,学生就是最让他在乎的人了。 但不巧,另一位学生病了,近期要住院手术,刘老这次也就只带上了顾以青一个。 晚宴就在一艘邮轮上举行,师徒二人从首都赶到沿海城市的港口登上邮轮,开始了预计行程半个月的海上旅程。 刘老正直简朴了一辈子,而作为老板唯一带在身边的小厮,顾以青虽说不用鞍前马后伺候着,但也是把老师的起居都照顾妥当后,才有空回自己的客房休息。 酒店房间宽敞明亮,可顾以青刚踏进房门,就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感从心底升起,他的心脏狂跳了两下,恐惧不安的感觉向他袭来,汗毛根根竖立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准备退出去的时候,顾以青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第053章 重逢 顾以青浑浑噩噩地睁开眼, 刚刚被人按着脑袋砸在地板上的那一下,令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此刻他的脑袋正嗡嗡作响, 好像有一百个小螺号在滴滴滴吹。 但很快, 顾以青就恢复了清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带来的疼痛,也让他瞬间想起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应该还在船上, 只不过已经从明亮整洁的客舱转移到了幽暗的货仓,身份也从游客转换为了阶下囚。 说是货仓, 但这里的货物早就被收拾地干干净净,空气中只有血腥味弥漫,虽然已经即使做了包扎, 但地面上的血迹仍没有清理。 跟他同处一室的,除了被绑在椅子上的老师,就只有一帮穷凶极恶的绑匪。 绑匪中领头的是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的男人, 脸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板儿牙特长, 像是长了两颗兔牙。 兔牙还带着七八个小弟,其中看上去最强壮的两个正一左一右守在刘老师身边,生怕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爆发出什么小宇宙跑出去似的。 顾以青和他老师已经被绑架了一段时间,起先,这伙绑匪还在好声好气地劝说刘老师把信息交待出来, 说是回放他们回家。 但刘老并非对人性之恶一点儿都不了解,他心知自己必定不会被放过,更清楚自己一旦吐露知道的信息会带来怎样的灾祸,必然不会开口。 一再被拒后,绑匪就开始了严刑拷打。 但刘老毕竟上了年纪, 一切刑讯逼供的手段就都被用在了他最在乎的这位学生身上。 “哥,这小子嘴真硬啊, 都到现在了还一句话都没说。”兔牙的小弟啧啧称奇。 “他也得有的说啊,就这个年纪怎么可能进得去那个实验室?”兔牙踹了踹顾以青的肩膀,面露不屑,“没想到他都这样了还不去求他老师。” 这帮人的主要目标就是刘老,老人身体上并没有受到多少折磨,但精神上却一直备受煎熬,再加上年纪大了,他此时的样子也很不好。 老人面色惨白,他的双手背反绑在身后,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眼镜腿儿滑下来要掉不掉,每喘一下气儿就会在镜片上留下一片白雾。 正在遭遇此生最大的危机,良心与傲骨不允许他出卖情报,有那么一瞬间,刘老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就此封口。 但他又明白,只要自己死了,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学生肯定也不会被放过。 于是,他只好咬牙撑着,尽量先想办法与歹徒周旋,为自己与学生争取时间。 眼看着与他拥有同样信念的学生也在苦苦支撑,刘老目眦欲裂,他握紧了双拳,咬紧了牙关,说什么也要挺过这一关。 邮轮依旧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顾以青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他身上此时已经伤痕累累,满身满脸的血污,看一眼都觉得触目惊心。 可自始至终,顾以青都没有抬头看过一眼老师,更没有如绑匪要求地那样去苦苦哀求。 甚至,在遭受折磨的时候,他强忍着没让任何痛呼声从嘴里泄露出来。 绑匪也不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硬骨头,只是没想到,一个至今没出过社会的学生能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一般人遭此无妄之灾,早该被吓得屁滚尿流,那种和魂不守舍跟傻了似的已经算是很有骨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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