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时倾心里徒生一股不妙,小心翼翼问:“还请师尊明示,弟子哪里做错了?” “你方才……想要和谁成婚来着?” “师尊啊。”落时倾不假思索道。 一瞬间,姬无双沉了脸色。扬起蓝色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流畅的弧度,直接给说话不过脑子的徒弟甩出了门外。 关门哐当一声,大力关上。紧接着屋里传出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 “——外面跪着,好好反省。” “……” 落时倾险险一个后空翻站稳,表情是一头雾水。 师尊,怎么又生气了? 唉!师尊发话,不敢不听。 落时倾随手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尘土,老老实实跪在门外,深刻反省自己到底是错哪了,冥思苦想了一阵后,恍然顿悟。 “——师尊,是成婚不对,对吗?” 良久后,是门从里面打开。 落时倾见师尊肯出来见他,心底有了底,张口认错不要太积极:“我错了,师尊。” “你错哪儿了?” “成婚那样的话,不能乱说。” “还有呢?” 还有?落时倾有些茫然的眨眼,想了想,不确定道:“凡人才会成婚,我和师尊不是凡人……也不用学习凡人。” 已经彻底对徒弟某方面的常识不抱太多期望,所以姬无双此时还能维持心平气和,浅浅顿了顿后,又接着问话:“你知道凡人成婚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一、点点。”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落时倾还用手指比了一个一点点。 虽然他从没去过凡人世界,但偶尔道听途说也听过一些,想明白师尊生他气的原因,落时倾聪明的避开那些不能说的,偷偷些瞟了几眼师尊的脸色,“……凡人界成婚和修仙界道侣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不管是凡人成婚还是修士结成道侣,以后都可以睡在一个屋里。” 总算还不是一点常识都不懂,姬无双莫名感到几分欣慰,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反而怒斥道:“你既知道,为何还想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啊……”落时倾更加茫然,仿佛在思考成婚怎么又和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能搅和在一起。 压下差点就脱口问出来的话,微微垂下头,回答的越发斟酌,“师尊你是不是误会了,弟子怎敢。” “你可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 落时倾愣了一下:“知道。” “你把为师当成你什么人?” “当……师尊。” “哪种?” “……” “当生身父亲尊敬的那种?” “自然。” “那你现在还觉得,和自己的敬若生父的师尊,说要成婚,这事可以吗?” 落时倾惊地张嘴,他想说师尊这话说的有歧义。生父是生父,师尊是师尊,和自己的生父成婚不用想那也知道那是不可以的事情,和师尊的话……想想就开心。 只是瞥见师尊不虞的面色,落时倾知道今天不宜再和师尊说这些,于是小声道。 “…………,不、可以。” 在可以与不可以之间,落时倾违心的选择了后者。他直觉,若是他坚持说出可以,今天晚上应该都会闭门思过。 过了今夜,他改日找个机会再于师尊说就是了,没必要为了一些凡人界的规矩而惹得师尊生气,划不来。也着实没必要为了那一个虚名,被师尊扫地出门连床都上不了。 “……师尊,我可以回屋了吗?” “你的宗门戒律默抄好了。” 落时倾:“。”要龙命,忘了还有这个。 “师尊,弟子知道错了。”落时倾举手发誓,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另一只手探索着扯了扯一截蓝色袖摆,眼睛一直眨一直眨,眼巴巴看着师尊,这招他从拜师那天就使到了今天。 他知道,师尊最受不住他这样看着他。 “——真的!从今往后,再也不说那些话了。师尊~时间太长,宗门戒律记不住啦,这一次先不罚了好不好嘛?” “回屋吧……”最后一个字尾音还未落定,姬无双就感觉自己被一双手环住了腰间,离地而起。 事发太过突然,姬无双……??? 对比姬无双完全走神,落时倾则满心欢喜,抱起师尊的那一刻表情虔诚而珍视,环抱的动作也格外小心呵护,生怕自己重了一点或轻了一点,把他的师尊磕了碰了。 所以,等到姬无双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回到屋里,被安放在床榻上坐着。至于他的徒弟,单膝跪在塌前,一只手虚扶,一只手……还松松搭在他腰间。 “师尊今日修补封魔结界灵力耗损巨大,睡床榻吧。”言下之意就是他今天晚上睡小塌就行。 姬无双将已经到唇边的斥责咽下:“……不用。” “那、一起睡床榻。”落时倾骤然眼睛一亮,无比期待的语气。 “为师觉得,”姬无双低声道,清冷的嗓音含有几分蕴怒,“还是让你去外面跪着反省比较省心。” 落时倾见好就收,乖觉贴着屏风一溜烟窜出里间卧室。大约一刻钟后,落时倾再次贴着屏风朝里面喊道:“师尊,水放好了。” 长宽均不超过一米五的软塌上,落时倾窝在上面,耳边听着隔间浴室传出的哗啦哗啦水声,神色猛然一顿—— 又来了。 自从和师尊来到这个现在世界,住着连转身都困难的小房子,室内面积不大,浴室便只能用一扇推拉门做简单隔离,而且为了入乡随俗,房间内也就没有布置隔音阵法之类的。 也就导致近几日,每每听着师尊沐浴时传出的哗哗水流声,不知为何,总感觉心口喉咙一阵阵干涩、发紧。 无端,莫名。 好生奇怪的感觉,落时倾不明所以然又摸上心跳加速的地方,随后又摸摸干涩不已的喉嗓,熟悉的拿起一旁的茶壶仰头就要灌来解渴。 ——噗,师尊桌上的茶是热的。 落时倾施术将茶水变凉,冷冰冰的茶水入腹之后效果奇佳,很快解了心尖那股干涩。为了转移注意力,落时倾将九州第一录翻开,睡前看一会。 就寝之前,非常有先见之明去泡了一个冷水澡,甚至还特地将自己泡得浑身凉飕飕。 不想,后半夜还是被一股无名燥火热醒了,在小塌上像只毛毛虫一样拱来拱去,哼唧哼唧。 “落儿,可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听着熟悉的声音,落时倾寻香抱上去,手脚并用全都紧紧缠上去的那种抱法,仿佛是舒服了,又仿佛是不满意,呢喃道:“师尊,热……好热……” 姬无双强忍着将徒弟一巴掌扇飞的冲动,凝神静气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徒弟,这是他的徒弟,这是他的徒弟。 不是梦境中那个魔尊。 挣脱一点束缚,姬无双捉住徒弟一只手查看,几息后表情一变再变,翻手弹指间一道清心咒射进徒弟眉心。 少顷,落时倾睁眼,鼻尖满是熟悉入骨的清冷香气,想也不想就埋脸蹭了蹭,伴随着一声惬意的咕噜声。 正美着呢,就感觉右边肩头挨了一巴掌……不疼。但特别醒神。 眼珠上移了一点,对上一双熠熠生彩的漂亮眼睛,落时倾一眼便陷了进去,心神追逐着那双眼眸深出泛着一点冰蓝的眼瞳,恰似九天弦月,清冷淡漠却也摇曳生色,尤其是眼尾自然上扬斜挑起一抹居高临上的弧度。 像极了展翅欲飞的凤凰。 这一双清冷华美的凤眸当真是美丽极了。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据为己有。 “看够了吗?” 一字一顿,字字如雷霆,给刚刚萌生想要将美色据为己的这个念头,并且正想要付诸行动的某个胆大包天的—— 劈头盖脸震回当下。 “…………师、师师师师尊?”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落时倾这会儿什么念头想法也没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师尊,我是不是爬你的塌了?” 心虚至极。 “。”姬无双一个眼神示意,“松开。” 落时倾下意识低头,发现他竟然将师尊紧紧锁在怀里,不由又是一呆,一股比清醒时还要干涩的干渴徒然直冲喉嗓,并且随着呼吸快速席卷周身,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散发着灼热、干渴这样的一个讯息。 隐隐约约还有一种说不说来的莫名渴望,直冲下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落时倾在松与不松中艰难的选择了后者,慢吞吞的动作像极了不情不愿。 “不要磨蹭,松开!”姬无双伸出两指,戳着徒弟的眉心,一并给凑过来的少年脸庞戳离他远了点。 “哦……”了长长一声,落时倾轻手轻脚把自己四肢收回,然后都不需要姬无双主动开口,老实跪在小塌的另一侧,也不敢拿正要去看,只能用一点余光偷瞄,等候打落。 只是迟迟没等来师尊开口。 落时倾惴惴不安,终于没忍住,指了指门外:“要不……弟子去外面跪着,反省?” 姬无双起身的瞬间已经穿戴整齐,负手道:“你的发情期到了,你知道吗?” “不知……”话刚出口落时倾顿住,“这么快的吗?”原来竟然是他的发情期到了,难怪这几日他这样反常,还有刚刚…… “龙族的第一次发情期,你还记得怎么度过吗?”姬无双悄然拧眉,有关于龙族种种传闻,整个九州大陆留下来的笔墨并不多。 只知,上古神魔大战,龙族在最后一场诛魔大战中临时倒戈,投向了魔界。以致神魔最后一场战役死伤惨重,打到最后更是所有的天神和天魔都陨落了,这其中也包括龙族。 而如今,距离上古神魔大战已经过去万年之久,龙族早随着当年的神魔大战一同消失在世间,成为一段段寥寥几卷刻于纸页竹简上的历史。 落儿可能就是当年那场神魔大战,唯一幸存下来的龙族后裔。 落时倾想了一会点头:“……找个干净宽敞的洞穴,变回原形睡上一觉就好了。” 姬无双:“……”这样简单。 “你明日自己去找个干净宽敞的洞穴吧,”姬无双瞥见徒弟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的模样,“怎么了?” “师尊……要睡上好几年,我不想和你分开。”落时倾摇头,不见师尊一天他都不习惯,要好几年见不到师尊,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姬无双微微瞪眼:“……需要,睡上几年?”龙族的发情期有那般长时间吗? 落时倾嗯了声:“有可能三年五载,也有可能十年八载……还有可能更长,具体会多长时间我也不清楚。”龙族寿命本就悠长,没有时间概念,一觉睡几年基本上也就和人类睡个下午觉一样。 “除了睡觉,还能有什么办法度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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