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和越越想越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立,闻逍在旁边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可能是猜到了些什么,提点道:“有什么想法都回放肚子里,别出去乱说。” 潘和越忙点点头,这点数他还是有的,绝不可能出去乱说。 毕竟如果真是他想的这样,那问题可就大了! 怪不得晋王殿下会莫名其妙被陛下指派来偏僻的缈州监军,说不定就是为了调查此事。 几人交谈一番,潘和越便趁着月色离开了,孟临知和闻逍坐在院子里继续商讨此事。 孟临知给闻逍满了一杯茶:“你说孙氏把商队拆成这么多批,是为了进城时不引人注意吗?” 闻逍点头道:“应该是,不然一次这么多车架进来,又都是盺州马,实在是太过于大张旗鼓了。” 孟临知撑着脸思索着:“我之前找当值的城门守卫询问过,缈州这边进城只核对相关文牒和文书,并不会详细登记进出人员的信息,守卫们虽然记得孙氏商队确实进过城,但马车数量好像没有沈姿说得这么多,而且出城时,拉车的似乎也仍是盺州马……” 孟临知边说边梳理着这些已知线索,但说到一半,他突然琢磨出了点问题来。 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不对啊,守卫们每天都要轮值,但如果孙氏商队每次都是分批进到城中的,那守卫自然只知道自己当值那天的进城情况,却不知道这总共的数量。” 闻逍也觉得极有可能是如此,孙氏商队极有可能是利用守卫轮值一事打了个信息差,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他道:“既然这样,明天我们把所有守城门的轮值守卫都叫来问话吧,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消息来。” “那就先这样吧,”此事需要明日再议,孟临知站起身,在月光下伸了个懒腰,“今天还有一交要紧事没完成。” 要紧事? 闻逍微怔,片刻间把最近所有事情都从头到尾地在心里过了一遍,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想出来今天有什么事要做。 他怪道:“是何事?” 孟临知叉着腰,俯下身把脸凑到闻逍跟前,看着他道:“你这馒头手准备要怎么洗澡?” “我……”闻逍仓促地移开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我只是右手缠了绷带,左手还能用。” “一只手多麻烦啊,我帮你沐浴就好,”孟临知推着闻逍往屋里走,“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闻逍光是想想那需要赤诚相对的场景,就觉得舌根发麻得紧张起来,他十分抗拒地定在原地不肯往前走:“没事的,我一个人就可以。” 孟临知推不动闻逍,便收回手捧着心口,故意装作一副受伤的模样:“你是不是长大了就开始疏远我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孟临知从没见过闻逍这么抗拒他的接触的模样,他审视地目光在闻逍身上扫了一遍,突然道:“你该不会是身上受伤了不敢给我看到吧?” 闻逍慌忙否认:“绝对没有。” 天知道天地良心,他只是不想让孟临知帮他沐浴罢了…… 谁知孟临知似是打定主意认为闻逍是隐瞒了身上受伤的事,他冷笑一声把闻逍推进屋里,用命令的口吻道:“把衣服脱了让我好好检查一下。” 闻逍:? 闻逍更慌了:“没必要吧……” “忸怩什么,快点!”孟临知眯起眼,试图探究闻逍到底在掩饰些什么。 闻逍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额角突突直跳。 但他也知道自己拗不过孟临知,最后不得不认命,单手把上身的衣物脱下,露出了精壮的上身,他就这么站在孟临知面前,看着对方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没受伤,这回信了吧?” 孟临知原本抱臂倚靠在桌上,但随着闻逍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再配上闻逍那不情不愿的态度,孟临不由觉得自己像是个逼良为娼的恶霸。 但确实像闻逍所说的,他身上压根没有任何伤口和伤疤,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如往常的光滑,但孟临知看着面前的场景,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噗通噗通狂跳了起来。 偏偏闻逍还要拱火:“还是说,要我把下身的裤子也脱了你才信?” 轰地一下,孟临知感觉自己直接被闻逍这一句话点燃了,他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这会儿恐怕已经红成猴屁股了。 他转过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但这时候闻逍反而来劲了,他当然没有错过孟临知发红的脸,轻笑道:“刚刚还说要帮我沐浴的,这会儿怎么就这么害羞了?” 孟临知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只感觉自己被闻逍说得头晕脑胀不能思考,含糊留了一句“有事叫我”,便仓皇地逃离了案发现场。 闻逍看着孟临知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轻笑了一声。
第49章 闻逍来敲了几次门,孟临知通通装作睡着了没听见。 当天夜里,孟临知装死装了一晚上。 这间小院里有两间房,之前孟临知和闻逍偷懒只收拾了一间,两人便挤在一间房里凑合睡,这一夜孟临知简单收拾了那间空房,在闻逍洗完澡前便赶紧躺下装睡。 闻逍来敲了几次门,他通通装作睡着了没听见,弄得闻逍哭笑不得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孟临知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沉淀,原本已经差不多调整好了心态,装作无事发生地出现在闻逍面前。 可没想到闻逍一夜没见孟临知,看这会儿他又一副精神十足的模样,故意道:“昨晚上怎么睡在另一间屋子了?” 孟临知理直气壮地回答:“啊?你手上不是上了药吗?我怕晚上睡着不小心压着你的手就不好了,所以睡在隔壁了。” 闻逍哦了一声:“可我这手上又不是受了什么伤,就算被压一下也不会出事的。” 孟临知心里碎碎念,闻逍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不管怎么样,上了药还是得用点心,”他清了清嗓子,连忙转移话题,“我去叫齐广恤把守城的护卫都喊来。” 孟临知自以为镇定地走了,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前行的步伐似乎比往常都快了不少,唯独闻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 缈州城中,在过去一年里守过城门的守卫们很快就聚集到一起,缈州城门的守卫每天都会进行轮换,每次二人,半个月一次循环,因此共有三十余人被叫到了小院中。 一群守卫面面相觑,还不知道为什么被叫到了这儿,好在孟临知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他开门见山地询问众人:“大家在当值的时候,见过孙氏商队的车架进城吗?” 听到这个问题,绝大多数守卫都点了点头:“见过见过,孙氏多豪气啊,连拉车的都是盺州马。” “是啊,我第一次见时眼睛都瞪大了,哈哈哈。” 这么多人都见过,看来孙氏入城的次数绝不会少。 孟临知又问道:“过去一年中,诸位见过孙氏入城几次,还记得吗?” 这问题就有些为难守卫们了,毕竟已经过去一年,大家又都是人脑,平常也不会特意去记这事,除了一两个还有印象但也不确定正确与否的守卫,其他人根本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数字区间。 孟临知也知道不可能光凭问就能得出结果,于是他把时间改到了临近:“那以中秋日为起始点,那之后的十五天内,大家有见过孙氏商队吗?” 中秋已经是约莫两个月前的事了,几个守卫思索了一会,其中有六组守城的搭档表示在那段时间里,确实有孙氏的商队进入,每次大约有四五十辆马车。 而这六组守卫,正好处于同一段时期中,与昨天沈姿汇报的情况也对上了。 孟临知下意识地与闻逍对视一眼,想用眼神告诉闻逍,事情似乎确实如他们所想的一般,但当他看到闻逍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又飞快地转过头,不想再多看闻逍这小子一眼。 闻逍深谙逗人得张弛有度,于是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认真对诸人道:“按各位的说法,中秋往后的半个月中,孙氏少说往城中送了三百架左右的马车,那出城的数量呢,大家还有印象吗?” 这话一出,房间里竟无端地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一个胆子大些的守卫主动道:“禀告殿下,我们守卫对入城的手续会查得比较严,但在出城方面,我们的关注可能确实少一些。” 又有一个守卫冥思苦想半天,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他赶紧道:“两位大人,我记得我中秋后当值的那段时间,是有看到孙氏的车架出城的。当时因为他们进城时拉车的马用的都是盺州马,所以我便多看了两眼,等到后面我轮值那天,它们正好也在出城。” 孟临知皱起眉:“出城那会儿他有多少车马?” 守卫沉吟片刻:“具体数量我记不清了,但应该同进城时的数量差不多。” 出城和进城时的数量差不多? 孟临知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对此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撑着胳膊往前一凑,对诸人道:“除了这位小兄弟,还有其他人在那段时间见过孙氏商队出城吗?” 一行人纷纷摇头,表示没见过孙氏商队出城,但却不由疑惑起来,如果后来孙氏商队就没出过城,那他们剩余的两百余辆马车又是去哪儿了?总不能是一直在城中吧? 而孟临知和闻逍却听得心下了然,这一切都跟他们昨晚的猜测对上了。 孙氏商队分批低调入城后,将车上的货物卖空,又将拉车架的盺州战马神不知鬼不觉地走私到梁国。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甚至留出了部分盺州马掩人耳目。 孟临知低声问潘和越:“你们的人有继续跟着那几支商队吗?” 潘和越掩着嘴道:“有的,现在他们还在城中卖药材,我们几个兄弟就在角落里轮班蹲守。” 孟临知顿了顿:“只有药材,没有粮草?” “前段时间有商队试图来城中卖粮,但强龙难压地头蛇,都被当地粮商打回去了,所以现在几乎没有在明面上卖粮的,而且这些外来的商队,卖的价格不一定比城中的粮商便宜。” 闻逍点头道:“行,你们继续派人盯着,如果后续他们有什么动作再来通知我们。” “是。” 问完话,护卫和禁军们鱼贯而出,又只剩下孟临知和闻逍二人。 闻逍忽然道:“你觉得会是崔济开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孟临知却听懂了:“我觉得是,但我不希望是。”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如果这个与梁军串通、透露军情之人真的是崔济开,那也太可笑了,本国将领与敌国勾结,实在是闻所未闻之事。 一时间,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孟临知趁闻逍不注意偷偷瞄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他竟然从未觉得和闻逍独处是这么尴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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