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咸哭丧着脸:“殿下,您这是对我们殿前司工作的不信任。” “殿前司要都是你这样子,那确实由得不人不信任,”孟临知好笑地插话,“你去把你们宋指挥使换来,我还心安一些。” “哎,那孟大人的希望要落空了,”窦咸摇头道,“我们宋指挥使负责统领皇城内以及陛下的安全问题,根本没机会出来呢。” 孟临知坐到窗前跟他搭话,看起来是一副八卦的模样,其实却是在不动声色地打听宋朓的事:“你们宋指挥使自从入了殿前司之后,便一直呆在皇宫中吧,他不腻不烦吗?” 窦咸挠了挠头:“腻多少还是有些腻的吧,前段时间我收拾行装的时候,他还用那种艳羡的眼神看着我。” 当时宋朓的眼神让窦咸一度以为去缈州是件多好的差事一样,直到后来才发现这原来是个大坑。好在后来知道孟大人也会一同去,窦咸才觉得这一趟不算亏。 窦咸好奇看着孟临知:“孟大人怎么打听起这些了?” 孟临知哪能说实话,当然是敷衍道:“没什么,我就是关心一下你们禁军的心理状况。” 窦咸哦了一声,摸不着头脑地骑着马走了。 闻逍喝了口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对宋朓这么好奇了?” 孟临知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看看有没有挖墙脚的机会啦。” “……人手不用太多,够用就行。” 孟临知古怪地看向闻逍,还有人嫌自己的人手太多的? . 一路向西深入,温度逐渐降低,颠簸着行进了将近一个月,一行人终于抵达即将缈州。 孟临知蔫蔫地睡在马车上,这一个月他们虽然不是日夜兼程,但一路条件艰苦,他骑了几次马就把腿磨破了,坐车又颠得不行,孟临知只能趁人不注意偷偷回系统空间。 眼见着即将抵达缈州,孟临知又回到了马车里躺平。 他揉了揉眼睛,此时马车中只有他一个人,闻逍也耐不住车里的颠簸,宁愿在外面骑马。 孟临知翻了个身,感觉脑浆都要被晃出来了,他这辈子没想过自己还会吃这种莫名其妙的苦。 闻逍似乎察觉到他的不适,将坐骑交给其他人,自己则翻身上了马车。孟临知看到闻逍进了马车,人还晕乎着便已经坐起身,迫不及待地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到闻逍身上。 孟临知蔫了吧唧:“难受。” 这是难受得连话都少了,闻逍揽住他,疼惜得抚着他的后脑勺:“实在难受,不如回去待会儿吧。” 孟临知吸了吸鼻子,刚想应一声,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皱起脸:“什么味道?好臭。” 好像是闻逍刚才掀开马车帘子时跑进来的,是外面的味道? 闻逍顿了顿,他想到外面的景象,也知道此事瞒不住,便掀起窗帘道:“做好心理准备。” 孟临知蹙起眉,身体往窗前凑了凑,刚想问做好什么准备,就被窗外的景象震住了。 他们的马车在行军队伍的正中,被一队禁军紧紧护在正中,但在包围圈外,却是一群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流民,正围着禁军乞食吃。 若只是流民也就算了,更远处,重重叠叠堆着一堆去世的百姓,所谓饿殍遍野不过如此,一股尸臭味也从外面飘来。 而不远处,挂着“缈州”二字的城门已经近在咫尺。 他们一路从繁华的京城而来,途径众多州府,有富饶的有贫困的,但没有一座城像是缈州这般,连城墙都有些斑驳塌陷,破旧到让孟临知不禁怀疑它是否真的能起到抵御的作用。 孟临知强忍着难受,他从马车的窗口望去,一脸凝重道:“这么热的天,这些尸体就堆在这儿,也没个人来处理?” 这简直太荒谬了,这个温度就仍由这么多尸体堆在这儿,这不是等着疫病爆发吗? 闻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拿了块帕子替孟临知捂住口鼻:“流民太多,梁国百姓和缈州百姓混在一起,缈州已经无暇管理了。” 孟临知:“几个月前缈州那边就说战事已停,这都多久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把流民问题处理完?” 闻逍冷笑一声:“更可笑的是,缈州这捷报一次一次传来,却从来没有一条提过流民问题如此严峻。”
第36章 这闻逍和那个孟临知,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行人缓缓向缈州靠近,孟临知看着外面的流民,难免心生不忍。 他们一路从京城赶到缈州,路上自然也带了一些粮,但他们还不知道缈州城内是什么情况,不能轻易将随行所带的粮食分给流民。 孟临知犹犹豫豫地点开了系统商城,现在主线任务已经推进了59%,他目前还剩491点积分,但眼前的流民却有这么多,即使全换成粮食也不顶用。 闻逍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道:“已经操心上了?以后要着急的地方还多着呢。” 孟临知叹了口气:“城外有这么多流民,也不知道缈州城内是什么情况。” 孟临知正想着,便见缈州城门忽然被从内而外地推开,城门附近的流民见了忙想往城门里挤去,但涌出来的官兵却顶着木桩将流民往外推开,甚至还有官兵在城墙上架起弓箭,瞄准的却是下面可怜的流民。 有人站在城墙上高呼:“再往里挤,我就要下令放箭了!” 更奇怪的是,这一句听来似乎只是威胁的话,却让流民整齐划一地放弃了往内挤的动作。 城墙上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一队人马训练有素地向着闻逍等人疾行而来,马上还挂着代表缈州的旗帜。 两方人碰头,确认了彼此的身份,闻逍这才从马车上下来。 这一队人马的为首之人是个年轻的文官,他见了闻逍便拱手道:“晋王殿下,下官是缈州长史齐广恤。” “齐长史,”闻逍颔首间,又看了一眼外围面黄肌瘦的流民,“此地流民问题,你们缈州就这样放任不管了?” 齐广恤低下头羞愧道:“晋王殿下,此事一言难尽,待会下官再将此事一一禀告殿下。” 齐广恤话刚说完,便看见又有一人掀起帘子跟着闻逍从马车上下来,他面容苍白、神情恹恹,齐广恤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的身份:“这位是……孟大人?” “齐大人。”孟临知打了声招呼。 “孟大人好,”齐广恤有些着急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下官准备了一桌饭菜迎接晋王殿下,还请殿下赏脸。” 闻逍和孟临知一眼,只感觉有些奇怪。 闻逍这一趟来,封的是左卫上将军和都转运使,打的是监军的名号,按理说主要监察的是崔济开率领的军队,但齐广恤是长史,是缈州刺史的手下,在齐国刺史一职只是文官。 这一军一政互不相干,按理来说应该是崔济开的人来接他们才是。 但现在第一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齐广恤,而齐广恤的神情还如此着急,一副怕半路杀出个人来的模样,看起来背后还有不少隐情。 闻逍起了兴趣,和孟临知一同随着齐广恤进城赴宴,其余人马则四散着去修整了。 说是午宴,但其实这一桌饭菜也十分简单,基本就是几个农家菜,桌上更是只有他们几人,缈州方面更是除了齐广恤外,再没有出现第二个人。 齐广恤有些局促地坐在一边,看着桌上可以称得上简陋的饭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闻逍的神色:“缈州这边实在是……望殿下不要嫌弃。” 闻逍没动筷子,只是道:“先不急用膳,齐长史先讲讲缈州的情况吧。” “哎,先说流民吧,”齐广恤叹了口气,“一个多月前缈州和梁国休战,其实这段时间我们应该好好处理流民的,但问题是,之前梁国士兵曾假扮流民骗取同情,我们将他们放入缈州城内后,他们却在城内大开杀戒,与城外的梁国士兵里应外合,大开城门,害缈州损失惨重。” “那之后,崔将军便下令不得放任何一个流民进城,甚至还……还曾经放箭射杀过一批流民。” 闻言,孟临知这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为何刚刚城门外的百姓一听要“放箭”,便匆匆退开到两边,原来崔济开真的做过放箭射杀无辜百姓这档子事。 孟临知本来就身体不舒服,现在听了崔济开的所作所为,更是觉得倒胃口,他一口饭都吃不下,只感觉越听越气,这崔济开这老东西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士兵和流民都分不清? 他拍下筷子揉了揉心口,摁下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嘲讽道:“这崔济开倒是挺有本事。” 闻逍拍了拍孟临知的后背:“你要是不舒服就去休息?” 孟临知摇摇头,随后对齐广恤道,“齐长史,缈州刺史时大人怎么不见踪影?” “时大人被崔将军请去军营三天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齐广恤有些担忧,“崔将军也不让我们向外禀告流民问题,说是等几个月之后流民就全死了,自然无需上心管理。下官也知道不该如此,可现在城门被崔将军一系封锁,我们根本出不去。” “为了不让我们接触殿下,崔将军又把刺史叫去了军营中,今日还是崔将军去城外操练了,下官才自作主张,给了守城门的士兵一些好处,这才领了一队人马率先接走的殿下。” 闻逍冷笑一声:“他崔济开是觉得自己在缈州能一手遮天了?”还真是一点都不怕这群流民造反啊。 几人匆忙吃完午膳,孟临知实在不舒服,随便吃了两口便去了齐广恤给他们准备的小院子里,上床倒头睡了一觉。 但没过多久,闻逍就叫醒了他:“临知,我们准备去军营一趟见崔济开,你要是不舒服就在屋里歇着。” 孟临知一听,忙攀着闻逍的胳膊爬了起来,生怕闻逍落下他一般:“我好多了,跟你一起去。” 闻逍原想劝孟临知别去了,但看孟临知已经噌地爬起来套上外衣,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用孟临知常说的话道:“满血复活了?” “哎,顶多算个残血。” 孟临知脸色仍然有些苍白,虽然人确实好一些了,但胃里仍然一阵一阵地泛着恶心,不过跟着闻逍去趟军营会会崔济开应该不成问题。 可孟临知却高估了自己。 在启程前往缈州之前,孟临知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晕马车,再加上塞外风沙大,闻逍怕他吹了风得风寒,出发之前就给孟临知扣上了帷帽,但孟临知还是咳嗽不断。 原本中午睡了一觉,孟临知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恢复了,只是他没想到缈州的路况如此之差,在前往军营的途中再一颠簸,孟临知又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难受得大脑和肠胃一同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到了军营,闻逍连忙扶着孟临知下车,让孟临知靠在他怀里喘口气醒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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