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服从泰伦的指令。 如果他边砍伊利亚的触手边找塞西尔,说不定会被藏在暗处的塞西尔看到自己和本该死去的雌父一起,然后干净利落地咬下藏在牙齿里的微型炸弹开关,把他们三个一起炸得粉碎。 塞缪尔了解塞西尔的性子,塞西尔完全做得出来。 这是塞缪尔绝对不能接受的死因,还不如被伊利亚杀死。 当然,塞缪尔也有塞西尔的死亡按钮。 他可以但没理由先下手为强。 塞缪尔表现出不信泰伦“利益共同体”的那套说辞的样子,无论被压住还是隐藏起来的塞西尔是否能接收到他的暗示。 关于前秃鹫公爵自称他才是真正的爱国者那套说法,塞缪尔固执地想得到一个正面解释。 于是他仍抓着泰伦的目的不放,执拗得像个坚持把星船开进黑洞的船长: “雌父,您要异种之王的血和塞西尔做什么?” “塞缪尔!” 泰伦怒吼子嗣的名字,为对方的天真愚蠢和冥顽不灵感到怒不可遏。 他为了家族与帝国殚精竭虑,不惜假死让荣誉蒙羞。 完全遗传了雄主莱尔碧翠色眼睛和性格的塞缪尔,活在他庇护下的塞缪尔,居然在这时质疑他、背叛他? “你想知道什么?” 泰伦不耐烦地问道。 他经过手术和秘法改造的身体蓄势待发,完美融于黑暗的触手武器在伊利亚的腕足与塞缪尔的要害间摇摆。 塞缪尔捏紧拳头,黑暗很好地掩藏了他紧绷的神经。 在道格拉斯父子间正常讨论某事十分困难,可一旦开头,塞缪尔发现,也没有他过去想得那么难: “雌父从来不肯告诉我,这么多年您到底在做什么。我一旦问起,您要么避而不谈,要么斥责于我。” 他尽量保持平静:“那就由我来开始,说说我从远星计划‘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吧。” 前天鹰公爵的回应是一个简短的“哼”。 塞缪尔猜雌父是想知道的,他继续道: “雌父,我从远星计划‘失踪’的那段时间,造访了真正‘脱离派’异种的据点,异种罗德奈尔并非他们中的一员,罗德奈尔觊觎异种之王的位置,虽然它失败了。” 泰伦的反应是一声冷笑。 大约想嘲笑子嗣在关键时刻失踪的无用,塞缪尔猜。 “所以,雌父,您是真的被异种罗德奈尔的谎言蒙蔽,将它当作无害的‘脱离派’,还是,”塞缪尔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他不愿相信自己亲眼见证的真相,“您明知罗德奈尔目的不纯,但它有足够利用价值,您不在乎,您真正的目的——” “是成为下一个伊利亚,让亚夏虫族组成的阿卡德帝国与无知、贪婪、残忍的卡斯特异种再无分别?” 塞缪尔维持不住平静的语气,近乎咆哮者向雌父泰伦吼出了质问。 泰伦听到这里,反倒消气许多。 他不能接受子嗣的无能,也无法接受有能力的子嗣脱离控制,却还讨论听话能干的子嗣没有自己的想法。 泰伦不觉得他对子嗣的要求有什么不对。 他笑着纠正:“你太年轻,思想难免偏颇。我是为了鞭策庞大帝国阻止其日益迟暮,为了亚夏虫族再不受异种潮侵扰,让重现古老荣光的伟大种族遍布每一片星海!” “下一个伊利亚?不,只是宏大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个虫得失。新路鸢尾该换成星辰蔷薇了。” “艾萨克缺乏远见,处理帝国眼下的麻烦已经耗光了他微薄的才能。他的继承者甚至不如他本身,一个既不懂得战场,也不熟悉政事,还有一个,”泰伦嗤笑,“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让雄虫子嗣丹尼尔接受风险巨大的序列提升手术,以接近他口中毫无价值的废物——尤里安殿下的行为。 泰伦话中夹杂了不少事实与逻辑错误,绝非谨慎狡诈的前秃鹫公爵会犯的错。 这或许是滥用养料、秘法,曾接受的改造手术的副作用,甚至是更早的后遗症复发,但泰伦没注意到,他已陷入了自己编织的谎言。 塞缪尔的心随着泰伦激动澎湃的语气愈发下沉、冰冷。 仿佛有另一个自己,以置身事外的疏离态度,去审视泰伦的话。 塞缪尔年轻吗? 当然。 可塞缪尔不该得到“太年轻”“思想偏颇”之类的无稽评价,与他同龄的塞西尔已经是升起的将星。 塞缪尔缺乏野心,大概道格拉斯家的全部野心都集中到泰伦·道格拉斯一虫身上了。 他也遗失了贵族与军雌的荣誉,但正在努力找回它们,并且会誓死保护弟弟和雄父。 关于雄父莱尔古怪的精神海疾病,瓦莱特阁下猜测或许与雌父泰伦有关。 弟弟丹尼尔因非法手术差点遇险,真正的幕后主使也正在他面前。 身在漆黑的地底,塞缪尔觉得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要结束这些年窒息、压抑、控制的源头。 “雌父,您错了。” 塞缪尔听见自己的声音。 “无论如何运用修辞技巧,您的行为都是在把自己变成异种之王,把阿卡德帝国变成卡斯特异种。我想我知道作为普通异种个体的感受,丹尼尔也知道。曾经的公爵府就像异种的母巢,整个道格拉斯家只有您一虫的声音,我和丹尼尔只不过是实现您意志的工具。” “可您从来都在谈论自己的宏图伟业,不知您是否想过,我和丹尼尔,还有帝国的虫族,并不想成为您的工具呢?” 泰伦没想过、也不在乎问题的答案。 完美融于黑暗的触手武器不再摇摆。 他意识到,这个背叛他的子嗣,彻底失去了完成指令的价值。 塞缪尔因说出的话兴奋,他以为雌父这回又无视自己,于是他露出暗红色的虫翼,激昂道:“到我为止吧!我是没能保护好弟弟和雄父,但不能让所有虫族经历同我一样的痛……呃啊!” 年轻雌虫的演讲以一声猝不及防的痛呼结束。 泰伦的回应是一记绝情的凶狠攻击,塞缪尔左侧虫翼与身体连接处,温热的鲜血飞溅、流淌。 作者有话说: 10.25修改,昨天断章的位置不满意,结尾补了一段 ——无责小剧场—— 青鸾:(推开棺材板)我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魔尊:(把棺材板压回去)(焊死) - 叠个预防性buff,心劫幻境里的时间与现实相比并非线性对应,具体关系涉及到与世界维数相关的复杂矩阵运算,前文也暗示过修真界和阿卡德帝国时间流速不同(戈登亲王死了23年,但青鸾的年纪在修真界能称得上魔尊的前辈)
第140章 塞西尔,我来了 塞缪尔无法抑制的痛呼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雌父的绝情, 习惯了泰伦无处不在的精神控制带来的窒息与压抑,但塞缪尔还是因泰伦的狠绝震惊。 虫翼天生是高序列雌虫的武器,也是敏感的要害, 虫翼损伤会大幅削减军雌战斗力, 在高级治疗舱数量不足的前线, 部分严重伤势可能导致摘除虫翼的手术。 大约袭击者是雌父的缘故,塞缪尔在震惊和剧痛中挣扎了几秒, 才开始思考泰伦用来攻击他的生物结构。 答案很明显, 塞缪尔曾见过, 只是他可以忽略, 不愿深思。 塞缪尔快要维持不住站立的状态, 冰冷的现实和剧痛的虫翼无不在嘲笑他的天真愚蠢, 像泰伦斥责的那样。 他想用言语阻止泰伦用疯狂的方式实现荒诞的妄想, 但雌父先他一步, 撕下虚伪的面具, 露出残忍的本性。 塞缪尔被他称为雌父的虫逼上没有选择的绝路。 泰伦欣赏了一会儿叛逆子嗣被打倒的惨状, 对塞缪尔识趣的缄默感到满意: “你问我是否在意工具的感受?塞缪尔,这么多年你的脑子里装了多少无用的东西?” “能为异种之王的意志服务,是他们的荣幸!” “你说呢?回答我!” 泰伦企图让子嗣认同他的观念, 无论用什么手段。 所剩不多的理智判断出, 被亲自诞下的子嗣否定不可接受。 冰凉潮湿的触手覆上塞缪尔右侧虫翼。 论威胁的手段,泰伦比塞缪尔精湛太多。 反抗还是臣服, 塞缪尔讨厌做选择。 他总是选错,比如刚才, 他居然试图用言语唤醒、感化雌父泰伦。 他不该妄想与泰伦沟通, 他应该彻底狠下心来, 哪怕用偷袭的方式, 才不会使自己落到现在的境地。 “您说的对,雌父,您的意志就是亚夏虫族的意志,”塞缪尔低声道,“您将带领所有虫族,燃、尽、日、暮。” 他在最后四个字猛然提高声音,半跪着扑向一旁的泰伦,像一个虔诚的虫神信徒那样,紧紧抱住雌父的双腿。 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心跳数十次后,预想中的强光与热浪迟迟没有出现。 泰伦对他“迷途知返”的夸赞仿佛从极渺远处传来,塞缪尔有些恍惚地想,塞西尔大约的确已经死在了与异种之王的战斗里。 不然塞西尔听到“燃尽日暮”的暗号,怎么不引爆他体内的微型炸弹呢? 在异种母巢秩序开始崩溃时,进入核心区找塞西尔的选择,他又一次选错了。 - 此刻塞西尔在哪里呢? 上将在地底核心区,情况糟糕,但至少活着。 塞西尔力竭倒在伊利亚死而不僵的尸体上后,数条还保留着基础神经反应的腕足仍在忠实执行本体最后的命令,向偷袭者发起攻击。 缠斗结束,塞西尔艰难取胜。 惨胜的上将被伊利亚的尸身挤在狭小的空隙里,视角与移动都受限制。 所剩无几的力量不足以让塞西尔从罅隙中脱身,他只好藏匿在这里。 恢复体力相对容易,但与伊利亚战斗时的巨额消耗和精神海损伤需要很长时间愈合。 这类精神上的伤势通常无法治愈,要么错过最佳就医时间,要么病患因二次精神伤害——比如治疗过程产生的痛苦崩溃。 重度或永久性精神海损伤会使军雌对痛苦的承受阈值大幅下降,就是沦为废虫。 对大部分军雌而言,变成废虫还不如不如直接死在星际战场。 塞西尔有些精神恍惚,他仿佛听到道侣在夸赞他的眸色和虫翼,起先还是清冽甘泉、划破黑暗之类的正常描述,后来角度却奇怪起来,竟将虫翼的触感与不死鸟的羽毛作比较…… 道侣居然是这样想的吗? 丰富的作战经验让上将意识到,他的幻觉更严重了,情况不妙。 道侣的焦急的声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塞西尔从没在生活中见过雄虫露出如此焦急的表情。
171 首页 上一页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