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在关心他? 陆远峰心里跟灌了蜜一样:“我不累。” 他虽然做饭有点儿天赋,可能是因为就一个人,挺不耐烦折腾的,大部分时候就随便去食堂对付一口,吃饱就行。 但是一想到绣儿喜欢他做的饭菜,就浑身都是劲儿,那叫一个兴趣高涨,还专门买了食谱研究。 “你听不听我的?”方锦绣行使了一下作为女朋友的权力,还不是很熟练。 “听。”陆远峰立刻道。 他又不傻,这时候还能跟女朋友对着来吗? 方锦绣踮起脚,伸手,陆远峰立刻低头:“怎么了?” “真乖。”她像平时摸年宝一样,摸了摸男朋友的发顶。 头发硬硬的,跟年宝软蓬蓬的小卷发完全不一样的手感。 陆远峰的耳朵,欻的一下又红了。 方锦绣很想伸手摸一下,但是新男朋友还不是特别熟,现在对人家动手动脚,好像不太好。 她忍下了手痒,笑眯眯地看帅哥害羞,养眼。 陆远峰自己捏了下烧红的耳垂,低着头,闷声问:“绣儿,我周末要去我爷爷家,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见见我爷爷,还有我哥嫂他们。” 陆远峰一早跟方锦绣介绍过他家里的情况,他父母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先后去世了,具体原因没讲,方锦绣也没问,毕竟是伤痛往事。 他家里还有一个爷爷,一个哥哥,哥哥当兵的,已经结婚了,有一个儿子。 方锦绣悚然一惊,毫不犹豫道:“我不去!” 这才是确定关系的第二天,她还没有做好这么快去见男朋友亲属的准备。 陆远峰显然对她的回复很失望,却也不是很意外,绣儿是女孩子,不好意思是正常的。 “那你介意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们吗?”陆远峰又问。 他迫不及待地想跟所有人分享他的快乐,但是又担心方锦绣不愿意,今天硬是憋着,连同事都没讲。 “当然可以,我们又不是谈地下恋爱。”方锦绣大大方方道。 陆远峰捏着拳头,努力不要让自己脸上的笑太大,以免吓到女朋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不过寝室楼下面,不是正经谈话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们。 “我先上去了。”方锦绣拎着东西,告别后上楼。 陆远峰依依不舍地目送女朋友的背影,等她在楼上阳台招手了,才笑着摆了摆手,又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这一片是宿舍区,赶上晚饭时间,路上都是学生。 陆远峰想着刚见面的女朋友,心不在焉,没注意到一个女学生见到他,突然把头扭到一边。 “红玉,怎么了?”挽着杨红玉的女同学被她的大动作惊了一下,问。 “没……没什么,还以为看到老鼠了,看错了……”杨红玉白着脸道。 女同学没有多想:“肯定是看错了,不过你最近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的。” “没有睡好吧,有点儿失眠。”杨红玉心里存着事,随口找了个借口:“我周末回家带我用惯的毯子过来,可能会好点儿。” 杨红玉很后悔,她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不应该因为干不动农活,就接受了方大贵的帮助,含糊的答应了他的追求。 后来又因为太想要一只笔,接受了方大贵送她的钢笔。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她早就猜到了钢笔不是方大贵的,但她太久没握笔了,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方锦绣带着人堵门追债,她害怕到差点儿晕过去,生怕被人查到钢笔在她手里,那她和方大贵的事就暴露了。 事发后,她心里虚,找到方大贵,要把钢笔还给他。 可是方大贵不收,甚至还威胁她,让她嫁给她,不然就说方锦绣的钢笔是她偷的。 她跟他周旋了大半年,终于等到父亲安排好她的回城,她立刻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走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支钢笔。 留下?知青点里跟她同屋的还有好几个女知青,她走了,发现方锦绣的钢笔,谁都会想到她身上。 她原本想带走,在路上扔掉,可是最后一丝良心提醒她,这是方锦绣妈妈的遗物,她占有了不该占有的东西,不应该这么粗暴的处理掉。 那支钢笔,被杨红玉藏在了她房间储物箱最下面的木板夹缝里。 她原本以为,可能会永远藏在那里,往事已经尘封,她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 谁想到,竟然又在京大看见了方锦绣。 她不敢面对她,觉得自己真是可悲。 她想过把钢笔还给方锦绣,但是又担心她觉得自己是小偷,或者知道她和方大贵曾经那一段,那是她羞于启齿的经历。 也想过偷偷塞她书里,可她知道方锦绣认出她了,她不愿意冒暴露的风险。 家里那支钢笔,不能再留着了。 她原本以为方锦绣不会想起那支钢笔了,可她亲戚们来了,当初方锦绣跟着亲戚去了海外,也不知道怎么又跑回华国读书。 她不知道方锦绣新来的亲戚是哪些亲戚,应该不会是方家人,可她不敢赌。 还有陆远峰,方锦绣竟然在跟陆将军的孙子谈恋爱,以后要是去了陆家,一个大院里头……她实在不想跟她碰面了。 杨红玉狠了狠心,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她是京大的天之骄子,过去的一切阴影,都应该烟消云散,遮不了她的未来。 扔了吧,扔掉就好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跟她无关了。
第70章 周末,方锦绣高高兴兴收拾了东西,去宗老爷子那里陪年宝。 男朋友……男朋友要去看望他爷爷,跟室友们约的聚会时间在下周,这周景年他们刚回来,还没安置好。 本来是打算今天出去玩的,可景年他们昨天去爬长城了,老的老少的少,宗夫人和宗思华都不是经常爬山走路的人,一个个都累的不行,今天就留在家里休整了。 宗思华不知道从哪拿回来一副麻将,宗恒处理公事,她们两个连上方锦绣一起,还有宗老爷子,凑一块儿正好一桌。 宗老爷子表示拒绝:“我去跟老徐他们下棋去。” 邻居大爷们不下围棋下象棋,象棋宗老爷子也行,他回国之后,没有一点儿不习惯,也用不着儿孙小辈儿们陪着。 要么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好么在家门口溜达一圈,跟老伙计们聊天下棋逗鸟,不知道多快活,心情都开朗了。 “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老爷子拎着鸟笼子就走了。 他的笼子里还没有鸟,就是个空笼子,可人家都提着个鸟笼,他空着手去,跟差人家点儿什么一样。 别的老头有的,他也得有! 那鸟就得自己慢慢寻摸,找他自己喜欢的,合眼缘的。 老爷子一走,得,三缺一。 宗夫人看了看就比桌子高一截的崽崽,忍不住笑:“不能让年宝上吧?” “年宝上哪儿?”景年一听见舅妈叫他,连忙举手:“我能上!” “不,你不能。”方锦绣冷酷地拒绝了他。 最后在后厨找到个帮佣阿姨来支一角,填了这个三缺一的口子。 不过阿姨表示,陪玩可以,来钱的她不行,她在宗家帮厨,不上灶的那种,一个月也有几十块钱,还包吃,在这个年代算是高工资了。 可是再高的工资,跟老板们也没法儿玩。 于是大家便打着玩儿,帮佣阿姨输赢不算账,方锦绣她们三个,打一毛的。 景年负责给舅妈姨姨姐姐们端茶递水,然后谁赢了,会给崽崽分润点儿。 景年捏着一把零钱,一毛两毛的,高兴得眼睛弯成月牙,好多好多小钱钱呀! 方锦绣在这,氛围轻松,欢乐活泼地玩着麻将,城市另一侧,却有人念着她的名字,苦恼得不知道该如何办是好。 杨红玉昨晚回家后,一夜都没睡好,翻来覆去都在犹豫,一会儿想怎么把钢笔扔了,扔到哪里合适。 一会儿又觉得愧疚后悔,这是方锦绣妈妈的遗物,她扔了不好。 一会儿又设想到钢笔被发现了,她被人指责成小偷,堪堪想到这里,她就想不下去了,浑身冒出一层大汗。 最后实在困到不行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睡了大概三四个小时,父亲母亲哥哥嫂子们起床的声音又吵醒她。 一醒就睡不着了,杨红玉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床,静静等了一会儿。 可惜今天是周末,家里人都不上班,她等了好半天,听见外面早饭都吃完了,也没人走。 甚至她妈还过来敲门喊她吃早饭,她假装说很困想睡觉,没有出去。 一直等到半上午,她姐姐带着外甥外甥女回来了,外面客厅人声噪杂,小孩子们的尖叫声笑闹声要把门板刺破了。 杨红玉心急如焚,觉得等不下去了,做贼一样开了藏东西的箱子,手伸到最下面的木头缝里摸钢笔。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手一直在哆嗦。 缝隙不大,钢笔又卡得比较深,房间里其实没人,但杨红玉还是很慌张,抠了半天都没抠出来,还被缝隙处不平整的木刺戳破了手指。 杨红玉把手抽出来,懊恼地挤了一下伤口,找了块手帕,擦干血迹,又擦了擦笔身上不小心沾到的血。 她原本打算把笔揣在口袋里带出去扔掉,干净利落。 但是现在天气热了,衣服比较薄,口袋也浅,很容易漏出来。 杨红玉琢磨了一下,找到一个手挎包,是她姐送的,平时用的不多。 她把钢笔装进手包里,手包比较小,她又塞了一块干净手帕,看着还是空荡荡的。 可是也没有其他可以装的东西,眼瞅着快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了,杨红玉心一横,提着手包出去了。 她本就提着心,担心出波折,可好像今天运气不好,一出去就被几个小孩子堵住了。 哥哥家的孩子冲到她面前,嚷嚷着:“小姑,你去哪儿!” 杨红玉一僵:“我……” 姐姐家的女儿又来摸她的包:“小姨,你这个包是我妈妈买的吗?好好看。” 杨红玉一哆嗦,差点儿把孩子推出去。 “小姑,你带了什么?有糖吗?” “小姑,带我们去买糖!” “小姨,我也要吃糖!” 杨红玉额上汗都出来了,含糊了几句,她姐过来,把孩子们领走了。 “红玉,你这是要去哪儿,都快吃午饭了。”姐姐杨美玉问。 “我……”她愣在原地,后背冷汗直冒,绞尽脑汁找了个借口:“我同学说我的包好看,我拿出来问问你,姐你在哪儿买的?我回头跟她说。” “就我家附近那个百货大楼,不知道还有没有了。”杨美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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