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点儿心思还没来得及动呢,族长亲自登门把他们一通好训,老两口是委屈又难受。 亲孙子得了成绩,他们当长辈的,竟还要受气,这是哪家的道理? 这心里就存了怨气,本就跟大房不亲近,如今得罪不起,怨气撒不出去,更憋得难受。 好在大孙子也争气,也考了秀才。 那第一名是秀才,后头不管多少名都是秀才,有啥区别,没区别。 老头老太这样安慰自己,干脆一条道走到黑,往死里偏他们大孙子。 偏心偏心,说明得有个比较才能看出偏来。 大房搬走了,还有二房啊! 恰好二房还有一对不成器的双生子,读了三年书,什么名堂都没读出来。 陆刘氏说,这可不是他们耽误孩子,就是三郎四郎不是读书种子! 这委屈忍就忍了,谁让儿子不争气呢。 小刘氏愤愤道:“还有三房那些人,一个个跟染了脑疾似的。” 她偏过头:“大嫂你最近见过大郎和二娘没?” 陆杨氏摇摇头:“我到哪儿去见他们。” 小刘氏直叹气:“你不晓得,三房那几个孩子,一个个阴沉沉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头膈得慌。” “还有三弟妹,动不动就打孩子,以前没发现她脾气这么坏。” 一个院儿住着,隔壁一天到晚,连点儿笑声都听不着。 陆杨氏想了想:“小六郎如今有三岁了吗?” “两岁半。”小刘氏皱眉道:“那孩子……怪得很,他阿娘也不怎么管,我次次回去,见着他在地上爬,有一回抠着地虫往嘴里塞,吓得我赶紧给他丢了。” 那孩子还生气抓她。 “生吃地虫?”陆杨氏想到地虫在孩子嘴里扭动,又恶心又难受。 她家里最难的时候,也没让孩子吃过地虫,五郎还怕那东西。 “我是真不想跟三房掺和了。”小刘氏说:“大嫂你说,大郎都是秀才了,能挣钱,家里还有好几亩地,怎么就把日子过成那样。” 人家家里头没地的,租着别人家地也能把日子过下来。 三房就算人手不足把地租出去,吃租子也能过得舒舒服服。 她觉着,那一家子,像一池浑水,看不清底下积攒了多少淤泥河沙,在边上站久了,也得陷进去。
第332章 陆家二房是八月初搬来陆家村的。 他们没有另外盖房子,而是买了村里一户人家的房子。 也不是别人家,就是当初景年他们刚搬过来的时候,租住的那家人的房子。 不过不是他们租的那个院子,而是那家人盖的新房。 原本那家人盖了新房,新房比旧房气派舒适,才搬去新房住。 哪曾想旧房的租客,竟然出了个小三元! 此处必须说明,陆景堂考院试的时候已经搬到他们自己家住了。 但是这家人对外还是说,陆案首是在他们屋子里住着的时候考的小三元。 后来景年一家搬到新家去住,这家人放着新房不住了,又搬回了那个院子。 这家也是有读书的孩子,只不过读得相当一般罢了。 搬回旧院子,新房便空置了下来,陆家村虽说还算繁华,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村子,房子盖了都是自住的,很少有选择买别人家盖好的房子。 如今陆文元和小刘氏想搬过来,这事想了挺久,如果再找陆家村村正批地盖房,中间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倒不如买现成的。 那家的新房是盖了想自己住的,很花了心思,盖好也没几年,陆文元和小刘氏去看过,房子很好的。 而且因为他们是陆案首的叔叔婶婶,主人家愿意便宜卖他们,算下来十分划算。 陆文元和小刘氏一商量,搬家这事宜早不宜迟,找了个最近的良辰吉日,一家人拖着行李就把家搬了。 景年高兴坏了,他阿兄这两年专心读书,都没有人跟他玩儿。 两个堂兄虽然偶尔会捉弄他,骗他的小零嘴,哄他给他们买饴糖,干了坏事抓他顶锅,大部分时候都是好的。 他跟着三郎四郎两个一起玩儿,虽说差着年岁,倒还挺玩得来的。 阿姐说,这是因为三哥四哥太幼稚了。 反正景年是很开心的,他阿兄考试,都走了好些天了,阿姐老是管着他,不让出去不让玩水。 以后三哥四哥搬来,他们下学了,他就能去找他们玩儿,去二叔家里,阿姐总不会不让吧? 稍微长大了一点儿的崽崽,见识的多了,心也野了,一个小小的沙盘已经满足不了他,心心念念都是好吃的好玩儿的。 三郎四郎两个也乐得带景年一起耍,他们平时出去玩儿,让阿娘看见,少不了要教训他们一顿。 带上景年就不一样了,阿娘甚至会给他们几文钱,让他们给景年买糖吃。 这待遇,难怪四郎会嘀咕,说不知道哪个才是他阿娘亲生的。 景年现在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阿兄走了天天堵着门问阿娘,阿兄什么时候回来。 想还是会想的,不像小时候那样闹了,因为他晓得,阿兄考完试了自然会回来,这是他家,他不回家,能去哪呢? 乡试因在八月秋高气爽的季节开考,所以又叫秋试,要考三场,从八月初一直考到八月中旬。 但放榜却要等到九月中旬,因此陆景堂考完试,就跟陆文元一起回来了。 他回来那日,景年跟三郎四郎跑去河沟挖田螺,刚及成年人小腿肚那么深的河沟,陆蓉看了都没话说。 田螺没什么肉,挖了是给鸡吃的,小孩子们挖田螺,是觉得有意思,有一种挖宝的乐趣。 景年头一回挖田螺,觉得这可太好玩儿了,沉浸在挖宝的快乐里,摔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摸。 摸了小半桶田螺,要回去吃饭了,四郎催着回家。 他和三郎正长个儿的时候,特别能吃,一顿三大碗饭都打不住,肚子里跟装了刻漏似的,到点儿就提醒。 景年还不想走,他没玩儿过瘾,三郎抢了他的小木桶往回跑。 “三哥,我的田螺!”景年捣腾着小短腿在后头追,鞋底的泥糊在地上,把鞋都跑掉了。 他单脚跳回去,回去找他的鞋子,趿拉着鞋子继续追。 三郎比他大好几岁,个头也高,跑起来景年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 不过三郎不是真为了抢他半桶田螺,跑跑停停,景年一直跑到家门口,才勉强追上三郎。 “三、三哥,我的田螺……”景年跑得气喘吁吁,扑过去抓着他的衣服,生怕他再跑。 三郎低着头,朝着景年疯狂挤眼睛。 景年脸上有点儿痒,用手背蹭了蹭,歪着脑袋,奇怪道:“三哥,你怎么了?你眼睛不舒服吗?” 三郎:“……” 他默默指了指景年身后。 景年疑惑地转过身,入眼长衫,抬头,顿时眼睛一亮:“阿兄!” 崽崽高兴得要蹦起来:“阿兄你回来啦!” 他张开手臂就要往陆景堂怀里扑,忽然额上传来一股力,将他定在原地。 陆景堂一脸嫌弃:“这是在泥坑里打滚了?” 混身都是泥,刚才摸了下脸,脸上也都是泥块儿,跟个泥娃娃似的。 景年低下头:“不小心摔、摔了……” 他后知后觉发现,一身泥巴的回来,可能要挨训了。 “去洗洗。”陆景堂捏了一下崽崽头上的小发髻,连小揪揪里头都是泥,也不知道这一跤是怎么摔的,头朝下? 景年被阿兄拎回去洗洗干净,三郎放下他的小木桶,拔腿往自己跑。 阿兄回来了,他要躲远一点儿。 不出意外,混身泥的景年被阿娘和阿姐轮番念叨了一遍。 做了亏心事的崽陪着笑脸,阿娘训他他朝着阿娘笑,阿姐训他他朝着阿姐笑,笑得她们再也训不下去。 陆蓉去烧了热水,陆杨氏给他拿澡盆,景年跟在后头提要求:“阿娘阿娘,要用我的大盆盆!” “不行!”陆杨氏一口回绝了:“都快要吃饭了,给你接了大盆水,又该玩得不肯起,你想在澡盆里吃饭吗?” 景年缩了缩脖子,在水里泡着吃饭,也不是不行。 不过阿娘的脸色,让他识趣地没有把话说出来。 陆景堂问:“什么大盆?” 陆蓉提着一桶热水过来:“林爷爷送给年哥儿的,一个大澡盆。” 说是澡盆,其实是给景年玩儿水都。 大是够大,景年睡在里头都不成问题,不过并不深,只能坐在里面玩儿。 陆景堂去瞅了一眼,亏得他家人少,不然还真没地儿放这么大一个大澡盆子。 “林先生怎么想起来送这东西了。”陆景堂随口问了一句。 正被阿娘摁在澡盆里搓泥巴的崽崽,瞬间僵住。 陆杨氏和陆蓉瞧着崽崽缩在澡盆里,瑟瑟发抖不敢吭声的小模样,心里好笑极了。 陆景堂看出点儿名堂:“嗯?年哥儿闯祸了?” 景年低着头不敢看他:“没、没有……” 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儿底气。 小家伙儿缩得跟只小鹌鹑似得,怪可怜的。 陆景堂离家半个多月,挺长时间没见着幼弟,心一软就放过了。 “洗好了出来吃饭。”说完先出去了。 陆景堂前脚出门,后脚景年就抓着阿娘的手,苦苦哀求:“阿娘,我乖,不跟阿兄说。” 陆杨氏忍着笑:“下次还敢不敢钻水缸里头了?” 景年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敢了不敢了。” 他有大盆盆了,才不稀罕那个窄窄的水缸。 还没走远的陆景堂:“……” 钻水缸?很好。 第二天,景年上完课写完大字,揣着一兜花生准备出去玩儿。 今天三郎四郎要去学堂,景年准备去找村里别的小孩儿玩儿,只要分给他们一点儿花生,玩什么都乐意带上他。 还没出院门,被陆景堂叫住了。 “去哪儿?”陆景堂问。 景年捂着荷包里的花生:“出去玩儿。” “功课做完了吗?” ”做完啦!“崽崽骄傲地挺起小胸脯:“阿兄,先生夸我了!” 他今天书背的好,字也写得好,有一张大字上,有六个红圈呢。 “拿来我看看。”陆景堂说。 景年巴不得把自己六个红圈的大字给阿兄看看,也顾不得出去玩了,啪嗒啪嗒跑回小书房,把他的功课拿出来给阿兄看。 而且他还特别心机的把以前写的功课也拿上了,那些得了表扬的,红圈多的,放在上头。 “阿兄,看!” 陆景堂接过,粗粗翻看了一遍,心中十分满意。 不愧是他家的小五郎,五岁的年纪,别家小娃儿才刚开蒙识字,景年都已经学完《千字文》,《三字经》和《幼学琼林》学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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