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土匪,没想真霸着人不放。 但傅丞两句话,就把他反骨给激了出来。 今天这人,他还真就不想放了。 “我呢,就爱见义勇为,”贺晁眉梢挑起,精致上翘的薄唇勾出一个弧度,他不偏不倚直视傅丞那双冷淡黑眸,手臂一松,把怀里人放开了。 李佑陡然恢复了自由,迫不及待地拔腿要跑,但他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正腿脚发软地站不稳,下一瞬,腰间一紧,他双腿悬空,整个人倒转着翻了个面。 李佑大惊:“!” “人我带走了。” 贺晁慢悠悠地补全了下半句话,狂拽地扛起肩上轻薄如纸的少年,迈步就走,与傅丞擦肩而过时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傅丞一直压制着的情绪一瞬暴涨,额角青筋鼓动,他向前迈出一步。 “你——” 这时有一人打破了走廊的僵局,远远地,无知无觉地朝着贺晁喊了一嗓子: “诶,晁哥!” 见有人到场,傅丞收住脚步,贺晁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直接迎上了目瞪口呆惊呆下巴的周河。 方才离得远了没注意看,这会距离拉近,周河才发现他晁哥肩上扛着的不是沙袋不是别的,而是个大活人! 周河又呆呆地向前走了几步,说话都不利索了,下巴像脱臼了般合不拢,“这这这这、什么情况啊?” 贺晁没解释,只朝他偏了下头,示意身后的傅丞,居高临下的眉眼沉着,喜怒不辨:“后面的交给你,我先走了。” 周河这才去看身后,一看那人是傅丞,嘴长得更大了。 高大小伙目光呆滞地愣在原地,看看扬长而去的贺晁,又看了看脸色黑沉疾步要追的傅丞。 虽然情况不明,但他还是选择了无条件与晁哥站在统一战线。 没做他想,周河直接抬手挡住了傅丞去路,收起下巴变回人精,“别急别急,傅少爷,咱们聊聊?” 周河是个滑不溜秋的人,处事大方圆滑,傅丞费了一番功夫成功脱身,眼见走廊上早已没了两人踪迹,他没再主动去追李佑,转身回了房间。 刚拉开包间门,迎面撞上了出来寻他的楚之昂。 楚之昂皱眉,“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人统共出去了快半小时,上厕所上出花来了?” 傅丞不答,抬手拂开他直接走了进去,脸色已完全不能用差来形容。 他压着火,端起卡座茶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开口的语气擦着冰碴,阴寒至极,“贺晁把李佑带走了。” …… 贺晁一路扛着人,也不顾周遭或多或少打量惊异的眼神,大摇大摆地走了会所正门。 门童一转脸见他,大惊失色地迎上来,却顾及他的脾气停在几步外,弯腰颔首问候道:“贺少,您……需要帮助吗?” 他不敢抬头,贺晁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吓得噤声,他心里也暗自发怵,他在这里察言观色了不下五年,第一次见一个高中生有这么慑人的气势,虽然那常客周少没提,但他能看出这位爷绝对在那位周少之上,态度上自然不敢怠慢。 见人主动提起,贺晁当即开口,“帮我叫辆车。” 门童应了一声,替他开了大门,就快步走到路边拦车。 李佑被人扛在肩上颠了一路,这下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你、你能不能……我好难受。” 李佑面朝下被折在男生背后,走路间都能摩擦到那硬邦邦的肌肉,一上一下顶着他的腰腹,本就酒精上头晕晕乎乎的劲还没过,这下更是被顶的反胃,本就病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生平第一次体验被人扛在肩上,李佑不知所措,手下无处可抓,他只好抓住男生腰后的卫衣作为着力点。 此时,他小幅度扯了扯那加绒的柔软布料,动作轻微的像初生的幼猫。 贺晁五官敏锐,他感到背后有很轻的拉扯,手臂用力,揽着少年腰身,把人稳稳放了下来。 一抓一放,他只用了一只手,像摆弄一只大型玩偶。 李佑终于双脚着地,一时天旋地转没缓过来,又要向前栽倒,贺晁扶住他,眉头拧起,一脸嫌弃,“逞什么强。” 李佑不与他争辩,他一路没出声,就是知道自己反抗无效,况且从傅丞那里脱身,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只是过程有些遭罪。 他喝了一口酒,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被人在肩上作麻袋状扛了一路,顶得胃里翻江倒海,头晕想吐,眼前一片片泛着黑斑。 似乎见李佑脸色更白了,贺晁这才掐住少年双肩掰过他下巴观察,动作粗鲁,脸色依旧很臭,“难受?” 李佑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眯着一双氤氲了酒气的眼看他,姿态很弱,语气很犟,“……没有。” 闻言,贺晁轻嗤一声,两只手一齐松了,没了支撑,少年一瞬惊慌站立不稳,一头倒进他怀里。 贺晁一手插兜,也不扶他,居高临下道,“没有?” 李佑不懂他恶趣味从何而来,心里气急,但此时他实在没力气逞强,心里知道这人真会把自己扔在这里不管,到底还是主动示弱,“……难受。” 说着,李佑紧了紧攥住贺晁腰腹衣服的手,他没敢真的贴上去,只借力倚靠着他,手虚虚环在男生腰上,看起来像在讨好拥抱。 下巴贴上少年毛绒的脑壳,不扎,反而冰凉柔软,贺晁眯了眼没挪开,心里的窝火奇异地被那两句话抚平了。 他感觉到今晚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他没醉,却又做出了只有头脑不清醒时才会干出来的事。 可他偏生燥郁不复,丝毫没有拨乱反正的心思。 贺晁抬起的手正要落在少年肩头,门童走了过来,似乎有些不敢打扰,隔了段距离小声说道: “贺少,车来了。” 贺晁手一顿,本欲落在少年肩头的手改了方向,直接横穿双臂,把人夹起来就走。 李佑还没缓一会,被迫再次变成人形玩偶:“?” 上了车,总算得了清静,李佑强撑着起身,主动向前方的司机师傅报上地址,说完,没等到回应。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到底是去哪?” 李佑还想开口:“去……” 贺晁打断他:“观山庄园。” 李佑愣愣回头,“?” 贺晁头也不抬,嘴角却牵出一个嫌弃嘲讽的弧度,手指不停敲打屏幕,“没说要送你回家。” 贺晁挂了周河的电话,给他发微信。 车厢内再无声响,李佑沉沉地喘着气,歪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就当他叛逆期迟来,昨天答应楚之昂来参加聚会已经很疯狂了,再加上夜不归宿,这些前世他不曾做过的事撞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内心有种莫名的直觉,他相信贺晁不会把他卖了。 在车上晃晃悠悠,李佑只觉得眩晕想吐的感觉更甚,他扒着车窗,手指摸索着去按车窗键。 但按了半天,窗户纹丝不动,被司机上了锁,主控在驾驶座。 李佑揪着衣领,整张脸都要皱了起来,正要出声提醒师傅,有一道声音比他更快,“车窗打开。” 司机应了两声,车窗立马降下,泛着湿气的冷风灌进车厢,李佑甚至来不及回头说些什么,就迫不及待地将半个脑袋伸了出去。 夜风一吹,让他头脑清醒了不少,想吐的感觉也再次冲淡,就这样眯眼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看街景远去,两侧从楼房变成了草木,出租车终于停在了一扇宽阔的漆黑铁门前。 铁门缓缓向两侧张开,车子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停下,这次李佑没等贺晁来夹他,自己率先推开车门下了车。 贺晁转账下车,越过他几步踏上台阶,看他还在下面磨蹭,忍不住又回头,一脸不耐,“不会走路?” 虽然习惯了贺晁的喜怒无常,但李佑不免在心里小声吐槽,看不惯直接把他扔路边就好了。 李佑下压唇角,垂眼反驳:“我会,走路。” 虽然他身体不舒服,但眼下也没了再依靠贺晁的心思,也不知被他带到了哪里,还是尽快说清楚为好。 欲要开口,台阶上厚重的双开门开了一道缝隙,有人逆光走出,“二少?” 贺晁闻声而动,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当即走下台阶一把揽住李佑,半搂半抱地带他上了台阶,越过那自门内走出的中年男人,直接进了大门。 动作一气呵成,顺畅自然。 只丢下一句:“赵叔,一会送碗醒酒汤上来。” 透过门内明亮的光,李佑看到那站在门边的中年男人正是上午在学校见过的那位,贺晁的监护人。 快速移动中,李佑只觉得自己更晕了。 贺晁居然带他回了家? 两人走的快,转眼就上了楼,站在原地的赵叔难得反应慢了半拍,他手机还举着,电话没挂断。 望着贺晁消失的方向,他斟酌再三,对电话那端说道: “老家主,少爷他……往家带人了。”
第32章 上京, 远郊的老宅中。 一声脆响炸在沉寂安静的一楼客厅,只把死气沉沉的老宅子都惹得鲜活了起来,只是知情的佣人都默默收敛了动作,这动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家主又动怒了。 “什么?!赵深, 你再给我说一遍, 那个小兔崽子干什么了?” 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拄着拐杖, 面前是刚才那脆响的源头, 流光溢彩的瓷杯碎了一地。 侍女候在沙发边不动声色,只垂眼暗自可惜, 那可是一套紫金宋瓷茶件,世间仅此一件。 察觉到电话那头的动静, 赵叔虽迟疑, 但还是把方才那事又说了一遍,这次更加详尽:“方才二少带了一人回来, 是个与他同龄的男生,举止亲密,身上还沾了酒气。” 他这话说的保守了,但老爷子一听就明白,贺晁那帮年轻人平时惯会干什么, 喝酒打球找乐子,哪一样在他眼中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做派。 一听这话,老爷子彻底坐不住了, 他一手拐杖把大理石的地砖捣得震天响,力道之大到整个一楼都有回响, 中气十足。 与老人和蔼面善的外表不同,一开口就是粗言粗语的叫骂, “好他个贺晁!老子让他去江市好好反省,他倒好,乐不思蜀得很,还敢直接把人往家带!” 电话那端的赵叔沉默,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关了门,走向厨房,准备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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