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心里有种微妙的直觉,他迟缓地眨了下眼睛,“……不知道。” “贺晁前几天把我们这一层的厕所给掀了!” 李佑皱眉,有些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 或许是见一直处变不惊的李佑都失了态,许佳月推了把口无遮拦的陆露,面向李佑,解释道:“你别听她夸大其词,就是把几个水箱踹坏了,还损坏了几根拖把,据说当时动静闹挺大呢,走廊那边好几个班级都看到了,说男厕所里像是台风过境,然后这事就被老师和领导压下来了,今天他监护人来学校向学校赔礼道歉,才瞒不住了。” 从许佳月口中知道了真相,李佑只觉得懵,几天前?在贺晁还没消失前? 他不由追问,“前几天,是什么时候?” 许佳月被他问住了,犹豫了一会才说道:“他们说是五六天前吧,大概是咱班换座位那天,下午。” 换座位,就是那一天。 原来在他走后,贺晁发了那么大得火吗…… 李佑垂下眼,早已抛却脑后的负面情绪再次上涌,翻书的手顿住,他沉默下来。 上课下课铃响了又响,校园内的生活一成不变,身边人来来往往,复习任务繁重,今天不过是普普通通又平常的一天,不要让这件事再影响到你,李佑在心里劝说自己。 周五对于走读生和住校生来说都是个特赦日子,承上启下连接周末,不必担心第二天的早起和作业,最适合不管不顾的疯玩。 李佑收拾好书包,装好周末在家要用的习题试卷和教材,边看手机边走出了教学楼。 楚之昂早在自习课就喊他翘课早退,李佑没同意,直接关了手机,这会再看,聊天框多了几条未读消息,隔段时间一条,充分展示了对面急躁的心情。 楚之昂:校门口等你,下了课就走快点,别跟那腿脚不利索的老年人一样磨磨蹭蹭的。 这几句话洋洋洒洒,带着一惯的嚣张和欠意,李佑能想象到说这话的人怎样的五官张扬,恶劣地让人牙痒。 视线落在最后一句话上,李佑本想回复的手指微顿。 他在内心小声反驳,我才不是腿脚不利索的老年人。 虽然心里不忿,但李佑确实腿上走快了几步,随着放学的人潮涌向了英华的学校大门。 刚出校门,李佑抬眼四顾,在人来人往中找熟悉的身影。 但他没找到人,他只看到了马路对面一辆亮黄色的保时捷911打了闪灯,见他看过去,车窗降下,楚之昂探头出来,冲他招了招手,笑得露出两枚虎牙,阳光又帅气。 李佑:“……” 李佑不意外楚之昂开着车,因为除了他自己,另外三人均已成年,楚之昂更是在过完成人礼的第二天就跑去学了车,为了驾照甚至还逃课逃学了几天,拿到驾照后第一时间就开了他爸送的新车带李佑去兜风,直接把李佑给兜吐了,连车都没下直接被送去了医院。 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当时带他兜风的新车不是这一辆。 虽然放学时段,英华校门外豪车云集,车来车往,但这样一辆扎眼又骚包的亮黄超跑停在校门对面,还是惹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李佑完全没想到楚之昂会选择这样选择大摇大摆的接人方式,简直想当做没看到转头就走。 但现实是,他还是攥紧了书包带子,低头垂眼,一鼓作气地快步穿过马路,站在副驾边拉下把手,近乎逃也似的钻进了车里。 楚之昂一手肘支在窗边,侧头看他,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气地笑了,“今天走得倒是挺快啊,是不是看到我发的消息了,这么听话。” 李佑不想面对他,把书包抱在腿上,第一时间系好了安全带,“开车吧。” 他态度冷淡,但楚之昂却来了劲,他勾起唇角笑得更开了,看少年坐得端正,没忍住伸了空闲那只手去勾他下巴,“你还真把我小爷我当司机了?” 手指蹭到少年下颌,被躲开了,他也不急,就并着两根手指去够他,像在逗他玩,终于李佑忍无可忍地抬手抓住他作乱的手,转头正视他,黝黑的瞳仁有些气急,“没有,你别闹了。” 楚之昂手被李佑松松地攥在手里,一抽就能挣开,但他没动,就着这个姿势眯眼看李佑,看他黑黝黝的眸子,看他因呼吸微微鼓动的脖颈线条,最后移回到他圈拢着那只手的葱白手指上。 咬肌鼓动了下,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好,我不闹了,但你要不要把手还给我,没法开车了。” 被他眼神一盯,李佑不自在地瞥过眼,听到楚之昂的话,他急忙松开了手,抱着书包凑近车窗,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远离身边人。 “……” 楚之昂笑着收回手,也不再闹他,打了方向盘汇入车流,一脚油门下去,横冲直撞地上了主路。 车在stub会所前停下,李佑推开车门下车,仰头看眼前在暮色中低调蛰伏的暗色建筑,很新潮的现代设计外观,正门没有名字,建筑外墙上是几个鎏金暗灯打底的小字。 这是一家小众的私人会所,在李佑的记忆中,是傅丞李年楚之昂经常做局来玩的地方,只是他却没来过几次。 陷入了回忆的李佑呆愣愣站着,被走过来的楚之昂揽了个满怀。 然后,李佑就跟被拔的萝卜一样,被他半夹着强硬地带进了大门。 “……你能不能松开我?” “不能,我乐意。” 坐电梯上了五楼,李佑还在不停地扭动挣扎,只是抗议无效,两人就跟连体婴一样进了房间,惹得沙发上玩手机的李年都惊讶抬眼。 他笑得开怀,“你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李佑终于推开他死沉的手臂,闪身躲开他,一言不发,倒是楚之昂顽劣地笑了,捻了捻刚才圈拢住少年细瘦腰身的那只手,吊儿郎当地绕过沙发,大咧咧坐了上去,话是对李年说的,可视线却落在李佑身上,“还不是他跟个黄花大闺女一样扭捏,勾肩搭背怎么了,不情不愿的。” 李年知道他一贯如此,复又低头看手机:“你别逗他了,一会把人惹急了。” 楚之昂撇撇嘴角:“傅丞呢?总不会还没到吧。” 李佑放了书包,一边走到窗外去看江市的夜景,沙发上的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就听厚重的双开门被推开,三人回头去看。 傅丞手里提着两瓶香槟走了进来,视线掠过两人,准确无误地点在李佑身上,他抬手晃了晃酒瓶,与那冷淡的眉眼不相符的,是他唇边略微有些邪气的笑: “之昂,给李佑讲讲游戏规则。” 李佑心里一咯噔,直觉有些不妙。
第30章 酒桌游戏, 李佑并不陌生,前世他经常跟在傅丞身边出席或大或小的聚会,但他从来都是作为从属或陪衬,真正上手玩的机会很少。 而眼下, 他被楚之昂按着肩膀坐在沙发卡座上, 呆呆地听他讲游戏规则。 游戏很简单,自酒瓶开了口, 今晚在场的所有人, 全程不能说“你、我、他”三个字,可以用其他称呼来指代, 谁说了“你、我、他”自罚一杯,直到酒桌上的酒瓶见底, 游戏才算结束。 而傅丞拿来的这两瓶酒是他成年后寄存在会所的, 年份不低,轻易不示人, 他今日开了瓶,显然要不醉不归了。 李佑试图挣扎,“可是……我还没过十八周岁生日。” 还有一个月他才过十八周岁生日,未成年不能饮酒。 说出这番话时,傅丞正拎着几只高脚杯走过来, 弯身将酒杯磕在桌面,他就势倾身靠近了坐姿端正的少年。 那双冷淡如霜的眼睛随着距离拉近仿佛带了致命吸引力,引诱着人直视沉沦, 李佑缩着肩膀往后躲,避开了那落在他鼻尖的灼热呼吸。 似乎欣赏够了少年的微弱的抗拒, 傅丞淡笑着开了口,“让你三杯果汁。” 其余两人都没意见, 楚之昂不知从哪翻出一瓶果蔬汁,拧开瓶盖,笑着走到李佑身边,居高临下地倾倒在他面前的高脚杯里。 他笑得有些孩子气,语气带着温柔的劝慰: “小心说话啊李佑,你只有三次机会。” 李佑紧张地又往后缩了缩,仿佛面前的三人都是什么洪水猛兽,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来了。 反观李年坐得平稳,对两人的故意捉弄毫无意外,甚至还好脾气的冲他笑笑,显然是和另外两人同流合污。 终于等两人落座,楚之昂一手肘支着膝盖,散漫开口:“小爷没想到李佑说要学习是认真的,短短几周,居然还真成小学霸了。” 傅丞低头看手机,手指不停,在线上点餐,闻言头也不抬,“李佑确实很努力。” 而李年手中拿着一四阶魔方把玩,手指转动,专心致志地还原,语气漫不经心,“李家人,就没有笨的。” 李佑手里握着高脚杯,里面是果汁,有些拘束地坐着,听到周围人讨论了一遍话题转到自己这,反驳道:“……没有,不是学霸。” 楚之昂手撑下巴,逗他,“那说说,自己是什么?” 楚之昂坐他最近,这样的姿势让两人的膝盖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李佑收腿,往旁边挪了一步,唇角下压,态度是一如既往的不情愿,“楚之昂,这样很挤。” 他克制着谈话不出现主语,但很难,稍微被分神就要被绕进去了。 但楚之昂却似乎很爱看李佑着急,看他收腿,乘胜追击地起身,强硬地挤进他身侧的沙发,无赖般贴向他,“怎么挤了,明明正好。” 李佑急得耳朵发热,这三人明显是老手了,一点不受周围环境影响,说话滴水不漏,倒是他越发困窘,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 话刚出口,手腕便被猛地攥住了。 楚之昂得逞地笑了,手上施力,推着他手握高脚杯贴向唇边,“一杯。” 那玻璃杯口压在少年饱满轻颤的淡色下唇上,洇出一道红痕,少年双唇微张,随着倾斜的酒杯可见探出齿关的一抹淡粉,偏生本人无知无觉,献祭般轻仰着脖颈,近乎被半强迫地灌下一口鲜红的果蔬汁。 这边的动静终于惹得傅丞抬眼,他目光落在楚之昂握住李佑的那只手上,眉眼不动声色地沉了下来。 “……” 楚之昂咪了眼,不躲不闪地直面着李佑恼火的眼神,眼神鬼迷心窍地落在那已染上殷红的湿润唇瓣上,握着少年的五指不自觉收紧,直把他攥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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