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首挺胸,语速极快,像极了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鹦鹉。 “你倒是信任你家公子。” “那是自然。”星宿笑道:“我家公子什么都好,不信任他的人当真都有难了!” 唐演听完后哑然失笑,在回想起谢寅前世结局的时候,又不由地暗了暗神色。 他将一千一百两的银票收回到了袖子里,再径直回了屋中提笔写了两封书信。 星宿凑过去一看,只见那纸张上的“契约书”二字墨迹未干,一份上面的名字是谢寅,另外一份则是他星宿的大名。 契约书上已然写明,若是往后盈利,按照现在的投资多加一倍的盈利回馈,算是感恩。 在两份都写完后,唐演从抽屉里面取出一罐朱砂摁上了自己指印,再又将另外一份递到了星宿的面前:“摁个指印,等回头到了京都,我就去官府上商户册子,到时候就正式生效了。” 星宿倒想不到唐演如此雷厉风行,他接过唐演亲手书写的契约书后又仔细翻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便也在纸张右下角摁下了自己的指印。 做完这一切后,星宿看唐演又开始收拾东西,不由地好奇:“你今日无事,起这么个大早,是准备去看铺面了?” 唐演摇头:“这不是你家公子给我这么份大礼,趁他还没离开安河镇,我准备亲自将这契约书给他送过去。” 星宿一听,忙拉住唐演:“别别别,我家公子昨日后半夜就连夜回京都了,这兑银票的事情还是我早上去银号干的,估摸这个时间段,公子早就已经过城关了。” 唐演一愣,倒没想到谢寅会提前走这一茬。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时半刻,总归他们还会在京都见,也实在是不必要急于这一时。 怕就怕在谢寅回到京都以后,要是有什么非卿不嫁的荒唐事,那唐演可真觉得自己是没处哭去了。 仔细回想前世,唐演也没想到半点有关于谢寅的花边新闻,便也就安下心来。 唐演将契约书折好放回抽屉中,又重新摸了摸那厚厚的一打银票:“先出门吧。” “去哪儿啊?”星宿看了眼刚升起的太阳:“这街上集市应当都没开吧?” 唐演不假思索。 “逛青楼。”
第17章 做点生意 焦燕以为唐演这一走最起码也需要半月一月,谁知才不过是几天功夫,老鸨就将唐演引到了她面前来。 老鸨是知道唐演身份不简单的,但当她看见星宿跟在唐演身后走进来的时候,脸上那层盖着的脂粉还是抖了抖。 唐演见状,疑惑偏头小声朝着星宿询问:“她做什么这样看你?” “……”星宿的嘴角抽动了下,再是无可奈何地回答:“上回找娇颜姑娘本来是想跟在你后面进来,结果老鸨把我拦下来,说我两一起上去得多付一倍。” “然后呢?” “我说你上去都没付钱,为什么我要付钱,老鸨说你是查家的公子哥,可以免费,我算个什么东西,说啥都要给钱。”说着,星宿还跟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唐演听完,实在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概是唐演现在对外的身份摆在这里,老鸨根本就不敢对唐演多加为难。 像是安桥镇这样的边陲小地,想要赎走一名青楼花魁八百两足以,若换做是京都,焦燕这样的姑娘怕是五千两都拿不下来。 在等待焦燕收拾好东西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唐演也已经将焦燕的卖身契拿到了手中。 唐演将那张粗粝的纸张拿在手中反复摩挲了好几遍,上面白纸黑字正写着焦燕当年被以十两纹银卖进青楼当中,买卖人不详,只是由这么一张轻飘飘的白纸就桎梏住了焦燕的前半生。 如果前世不是水患事件,焦燕的一辈子应当也脱离不了翠红楼了。 不过今生既然不会再有水患事件,那便就由他来亲自改变焦燕的后半生吧。 唐演四处打量了一遍翠红楼里面的建筑设施,再从水榭桥廊一侧取出烛台。 现在天才蒙蒙亮,这烛火还剩下最后一点火星在跳跃燃烧,在明灭的灯火之间,唐演将手中的卖身契凑到了火苗之上。 “诶!”旁边的老鸨似乎很讶异唐演的举动,掐着嗓子就要拦住唐演的动作,可却被星宿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火舌很快便就攀上了唐演手中的纸张,原本犹如枷锁牢狱的白纸黑字在黎明的光线下开始卷曲、燃烧,最后化为灰烬。 此时焦燕也已经收拾好了许多东西,从翠红楼上走到了唐演的面前,她面色平静看着唐演将她的卖身契燃烧成灰后再主动站到了唐演的面前。 “走吧。”焦燕红唇轻启。 “嗯,走吧。”唐演说着,背过身走在最前,星宿与焦燕紧随其后。 老鸨看着这人群中个头最矮的小少年不由地下意识抚了抚自己心口,虽然她到现在还并不知道小少年的名字,可对方在一举一动间满满都是王公贵族的上位之感,实在是灼热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她做老鸨这么多年,识人看相一向都是有些本事,那小公子分明对焦燕就没有多少的情爱,竟就为了焦燕豪掷百两,当真是不知道,这往后谁能坐在这小公子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上。 - 出了翠红楼,唐演便就将焦燕引到了他租下的小院子里。 这院子的原主本也是安河镇上的商户,正巧这段时间要外出行商,自然也就将院落空置了下来,借着这个档口,唐演就找到了这院子的管家以每月二两的银子租了下来。 院子不大,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两进两出的,之所以要二两银子,主要原因还是占地邻近市集,几步路的脚程即可抵达市集大街,且屋中算盘和一些废弃账本都在,也省得唐演到处去搜罗浪费时间。 这院落是用焦燕给的银两租下来的,就是星宿也是第一次过来。 屋子里面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除却多了些霉味,一切都好。 唐演将窗户推开,“从今日起,你就先暂且住在这里。待你休整一会儿,我们晚些再去市集看看有没有商户出租铺面的。” 这回倒轮到焦燕不解了,她自从翠红楼里面走出来后便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原本她以为唐演与其他人相同,不过是为了所谓惊鸿一瞥便就热血上头说出了要为她赎身的话。 事实当日再将自己全身家当都塞到唐演手上后,焦燕便就马上后悔了。 唐演年纪实在是太小,正是说话不算话,容易上头想法多变的年纪。 焦燕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那几百两银子付诸东流的准备。 “现在就看铺面?不太好吧?”优先回答唐演的人还是星宿,他怀中还抱着两个包着热腾腾包子的油纸包,待到将那口包子吞下,他才是继续说:“现在局势动荡,哪怕是租下了铺面,只怕过不了一两月就又要关门大吉,不好,不好。” 说着,星宿还煞有其事地摆了摆手。 唐演知道星宿是在提醒自己查知府即将下马,河道修葺一事暂无定论,不要平白浪费银两。 可他却只是轻笑一声:“只是租赁而已,即便是有什么太大的动向也不会影响到安河镇的百姓。且不说实际我志气不仅仅在安河镇中,就光凭商农皆是百姓的根本这一点,朝廷都不会让农户和商户亏损太过,有朝廷在后面兜底,我们这些小散户有什么好怕的?” 星宿皱眉,大抵发现在自己反驳不了这番话,便又闷声继续吃包子去了。 旁边的焦燕反倒是更加意外和紧张,她不明白面前这眼下有两颗朱砂痣的小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唐演却像是没有看出来焦燕的不安,年龄使然,他实在是比焦燕要矮小一截,此时只能是抬头看向焦燕。 “若是要开铺面,焦燕姑娘会想从什么先做起?” 焦燕没想到唐演会这么问,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便下意识摆手:“我不过就是青楼女子,自小开始就未曾读书管账写字,怎么能开铺面?要是公子要将铺面给我,只怕是要血本无归的。” “前两日我去翠红楼中,见楼中挂帷帐白帘,连打赏的地方都设计得极好,我知道这些都是焦燕姑娘的手笔。您现在已被我从青楼赎身,卖身契我也已经全部烧掉了,您现在是自由身,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束着你,您绝非池中之物,何必妄自菲薄。” 在焦燕拒绝的时候唐演是有些意外的,因着前世的时候,焦燕简直就如同一株生长在山崖之巅的茉莉花,永远强韧,永远不惧风雨,绝对不会这么优柔寡断。 但转念一想,在前世唐演见到焦燕的时候,焦燕已经历过安桥水患一事,且颠沛流离有几年时间,在这样的环境下,若她还是娇滴滴的花朵,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今生自己是改变了焦燕的命定轨迹,那便也由自己来亲手给予她那些曾被苦难磨砺出来的性格。 不等焦燕还想要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唐演便就已经搬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小马扎站在了凳子上面踮脚伸手去抚摸焦燕的脑袋。 “咱们背后有大老板的投资,不管如何,您有什么想法便就尽管去做就好。” 听见这话,焦燕不知怎的,突然感到眼眶一酸,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她声音带着一些微不可查的颤抖:“我自小便就在青楼中长大,对商场并无太大了解,暂且是碰不得什么米面粮油这些硬需,如果要我自己选的话,还是想从小的开始做……例如说服饰首饰一类的……” “嗯。”唐演记得前世焦燕也是从这两者开始下手。 和米面粮油相对比来说,服饰与首饰实际上也算得上是一种百姓的精神硬需,特别是在一些富庶地区,女子对这两者的要求都极高。 “想要打造首饰,其中人工过程手续繁多,你我不过是才起步,手中银两预算能请来的能工巧匠也不多,倒不如从刺绣那方面入手。” “虽然我们都不会刺绣,但雇上几个绣娘的银两还是有的,和首饰不一样,服饰虽然也讲究布料的原材料,但却没有那样繁多的讲究,做生意的应当都知江南织布厂里面出的布料是最舒适的,就算很多京都里面的夫人小姐也多会选择这样的布料,重要的还是看花样好不好看,这花样……” 唐演在思考过后刻意留白。 焦燕立马接嘴:“花样一事可以包在我身上,不管做得好不好,有个开头总是对的。” 唐演勾唇一笑。 他自然知道焦燕是会画花样的,在前世,焦燕所画出来的花样,可是在店铺刚开张的第一个月便就叫人哄抢一空。 花样这东西与人阅历尽管有所相同,但却绝不是一蹴而就便就能成的事情,焦燕有这样的本事在身上,即便没有经历过水患一事,也可以保证出图。
129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