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耳朵听到这道声音,他已经一个健步走到我身后,探手从我后腰绕到前腹,牢牢圈住我,护着我,唯恐我从窗口掉下去。 我扭头瞅他一眼,飞快转回去,继续找焰火。 找到了。 一群小孩儿围着一个半人高的迷你版火树银花在拍掌蹦跳,过年似的高兴。 不怪他们,我看了都觉得喜欢。 这焰火是真漂亮啊,如同局部在下流光 溢彩的小小星雨,刺啦刺啦的。 淡淡的火药味被凉爽的夜风捎送上来,令我闻着有股说不上来的舒服。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喜欢?”楼起笙轻声问我。 在桃源村时,大家过年也就大人放放鞭炮,小孩子们是从地上捡没炸开的小爆竹炸着玩儿,也就听个响儿,花儿是看不到的。 楼起笙倒是从县里带过一点儿焰火给我,但春源县的焰火也就那样儿,单一,式样老旧,远没有蒿城的精巧。 我过了几秒才点了点头回应他。 “下去玩。”楼起笙说。 我再度扭头瞅他。 他拉住我的手,笑着说:“走。” 跟你和好了吗就“走”。 而且我的原本计划是那啥…… 算了,刚说完麒御的壮烈结局,一时半刻倒也没心情和你那啥。 于是我就顺势跟他走了。 我俩走出客房,下楼时撞见了狗狗祟祟躲在角落里盯守二楼对面走廊麒铃铃房间门的白枭垢。 他见我俩出来,没出声,假装不认识。 那我们也假装不认识他。 我和楼起笙下楼去河边,向一旁摆摊儿的老妪买了几样焰火,寻了个僻静没人的地儿自个儿玩了起来。 他也玩儿,陪我玩儿。 看不太出他是喜欢玩焰火还是不喜欢。 他没有表现出很喜欢,也没有表现出敷衍和不喜欢,可能就是都行,有得玩就玩,没得玩就不玩,没啥差别。 但他喜欢我这事儿就特别明显了。 他手上拿着刺啦刺啦的漂亮焰火,眼神不往焰火上走,一直往我脸上瞟。 我都被他瞟得有点儿不自在了,朝他比划着让他玩焰火就好好玩专心玩,老看我干嘛。 “你比焰火更好看。”他整个人散发着恋爱的齁甜如此说道。 我:“……” 行吧。 公麒,我承认你把我逗笑了,算你有点本事。 我真的绷不住了,有些难为情地笑了起来。他好肉麻啊,说这么土的情话。 但是我怎么就听着心里这么熨帖呢。 “笑起来更好看了 。”他再接再厉地说。 我抬眼瞥他。 他火速顺杆子往上爬,拉住我的手,拇指指腹在我手背上来回亲昵地摩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气氛到这里就算是成功缓和了,先前有什么纠纷也得悄然地融解掉了。 ——我是这么觉得的。 玩完买来的焰火后,我俩确实表面上又有说有笑起来,还在不远处的宵夜摊儿上亲亲热热地分着吃了一碗馄饨。太晚了,就少吃点儿。 然后我们回客栈房间去,蜡烛一灭,继续完成出门前原定的计划…… 幺蛾子开始来了。 我正大汗淋漓紧要关头,楼起笙粗声粗气地来了一句:“我和他谁厉害?” 我:“……” 我:“……” 我:“……………………………………” 谁!懂!啊啊啊啊啊!!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集合此刻全身所有的力气,使劲儿把他掀翻开了。 但不超过一秒的时间,他就动作极快地马上翻身意图压回来。 可我不是吃素的,早预判到他的动作,比他更快地坐起身,在他翻身的时候一脚把他蹬下床,蹬得我自个儿差点儿腿抽筋。 “……阿宝!” 他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喊我,大概是知道我这回是真生气了。 “我——” 闭嘴吧。 我拎起枕头朝他砸过去,指着罗汉床示意他去那儿睡。 他杵在床边不肯走,满脸的欲语还休。 我用力地凭空点了几下罗汉床的方位,这回手差点儿抽筋。 特喵的抽死我算了,反正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他放软声音,说:“我错了,阿宝,我……我再不问了。” 你根本就没有“再”的机会了! 我坚持地再度狠点罗汉床,然后使劲比划:你不去那儿睡,就我去!不是跟你开玩笑! 他沉默数秒,有点儿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那意思,闷声闷气地说:“我只是问问,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但凡你换个时间点问我都没这么大反应啊!你还在这儿委屈上了? 我还没问你发什么癫呢! 我不想再看他了,倒回去背对着他躺着。 他飞速过来碰我:“阿——” “啊啊啊啊!”我发出哑巴的愤怒呐喊。 他手刚碰了我一下,顿时不敢碰第二下,只敢讪讪地继续叫阿宝。 叫叫叫,别叫!!叫什么叫!阿宝是给麒御叫的,轮得到你来叫?! 我越想越气,腾的坐起身,冲他一顿比划:他厉害!满意了吧! 他顿时拉下脸,又恼怒又委屈,和我僵持了片刻,嗓音微颤道:“我不问了……” 我长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比划的胳膊不再那么用力,努力让自己维持着相对的平静:都冷静一下吧。 他马上说:“我想跟你睡。” 我摇头拒绝。 “阿宝……” 他欲言又止,蹙眉继续在那儿站了会儿,见我毫无软化的意思,最终悻悻然地耷拉着脑袋转身走到罗汉床前,一言不合变成四眼小狗,屁股对着我,可怜兮兮地呜起来。 又来这一招。 平日也就罢了,此刻我实在有够烦,没理他,倒回去闭眼装死。 他呜了老半天,不知道有没有偷偷地回头看我反应,总之渐渐地不呜了。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静,渐渐地我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听到一声凄厉尖叫,吓得心一抽,睁开眼睛坐起来本能地往床角缩。 “阿宝别怕!” 楼起笙几乎就在同时从罗汉床一跃而下,落地时化作人身,两三步就冲到床边,将我拉到他怀里,低声宽慰:“是那俩店小二摸黑去了麒铃铃屋里,就不知是被麒铃铃咬了还是白枭垢咬了。” 我:“……” 这个队伍的含狗量太高。 警报解除,我十分冷漠无情地过河拆桥,耸了耸肩膀示意他松开我。 “你还生我气呢?”他问。 瞧这话说得,好像我睡了几个月似的,我这才睡几个小时啊,气当然还没消啊!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 居然还敢啧!再扣1分。!
第107章 楼起笙还要和我拉扯,却听到外头店小二的惨叫一声连着一声,这就很不符合寻常。 白枭垢说的是咬了就跑,这都咬多少下了? 眼看外头走廊上灯都亮起来了,被吵醒的住客们纷纷开门查看与议论,那阵动静却还在继续…… 楼起笙忽的收敛神色,微微蹙眉转面门口方向,低声道:“不好。” 几乎同一时刻,白枭垢的声音传来了:“你冷静下来!” “麒铃铃失控了,我感知到麒麟之威……阿宝你先回心境。” 他话音还没落,我人已经落在心境里了。 我马不停蹄开现场直播,顺便再一次试着叫叫破系统。 破系统还是不在线。 算了算了,看开点,一个摆烂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一个摆烂的系统呢,凑合过吧。 往好处说,除了那次被钟旋病毒入侵后、钟旋假借它的名义电我,它自己再怎么苦恼我不配合,甚至从没电过我,够讲义气了。 对人对物不要要求太高,因为你会发现他们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不符合自己的要求,内心就会很失望痛苦。 而只要你把要求放低,这日子就会好过很多,偶尔甚至还会有惊喜掉落,比如“哎呀,居然比我料想中的要好这么多”之类的。 看似自我麻痹,实则确实自我麻痹。 但这鬼日子不自我麻痹又哪能继续过得下去呢? 列新雁不得跟于彦似的抑郁出绝症来? 嗐,死过一次就知狗命要紧,人最重要就是苟延残喘以待来日。 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哪怕只有0.1%,可若死了这概率就是0,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看,列新雁不就翻盘了吗。 若我再腆着脸拉忍过胯下之辱韩信一起举例呢? 可见几率再小都比零大。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那只是对于我本来就不心存指望之辈,比如曾经的秀才哥和列家一家。 对于楼起笙,我忍不住自己本能里的高要求。 怪他,他那么好,导致我得寸进尺。但主要还是怪我小人得志。 ……但是,别人都可以 不好,他一定要最好嘛! 我说不出个一二三,这本身无理,确实很难说得出一二三,但……但我就要嘛! 啊啊啊啊啊! “……宿主,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康幽幽道。 艹,你果然是在摆烂装死根本不是网有问题! “真的网有问题……不过刚刚修好了……”它死鸭子嘴硬地说着,再度道,“我刚说,我有一言——” “一般问这话就代表不当讲,讲出来肯定好冒犯我,别讲。”我果断道。 “宿主你刚才好娇嗔好恶心。” “你不要窥探我的内心想法!这是我的隐私!” 我和它几乎是前后脚出声,它那句话的话音还没落我就斥责它了。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我暂且没空理它,先看VCR……啊不是,是先看外界的现场直播。 楼起笙已经一个闪现飞速到达麒铃铃的房间,单手把一只缩小版麒麟牢牢按住。 白枭垢已经化为了人形,正在一旁查看地上鲜血淋漓的那俩店小二的伤势。 霁宁雪凝眉看着屋内的狼藉,低声道:“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必然有人去叫官差了,衙门离此客只有——” 她话还没说完,现实就映证了此言。 楼下传来新的一阵骚乱声,有人道:“差爷,就在楼上,刚刚一直有人惨叫,可吓人了……” 粗犷的男声凶凶道:“让开让开,都回自己房去!” “走!”楼起笙言简意赅道。 霁宁雪看向还蹲在店小二身边的白枭垢:“白公子……” “他们失血过多,我得先给他们止血,否则他们有性命之虞。”白枭垢头也不回,手上不停,“霁姑娘你先走,我赶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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