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悯转忧为喜,笑着道:“不会的,不会的,干爷爷长命百岁。” * 翌日,韩悯仍要进宫当值。 批完奏折,正休息时,他就把这件事跟傅询说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真是太险了。”韩悯歪在凭几上,拍着心口,“我还以为干爷爷不会那么容易就同意的。” 傅询帮他揉左手,捏捏他的手指,淡淡道:“他是不舍得看你哭。” 韩悯笑了笑,坐直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呢?” 傅询却道:“我很喜欢看你哭。” 这是什么话?自己都哭了,他还不心疼,还喜欢看? 韩悯不大高兴地瘪了瘪嘴,重新倚在凭几上,然后才反应过来傅询说的是什么。 双眼通红,抽抽噎噎的那种哭。 沉默许久,他最终憋出一个词:“衣冠禽兽。” 傅询的手指暧昧地穿过他的指缝,插进去,扣起来。 韩悯不觉,仍然道:“亏我还在干爷爷面前维护你了。” 傅询笑了一声:“你怎么维护我的?” “我说是我先动心的,让他不要怪你。我真是天下第一好人。” “是你先动心的?” “是啊。” 傅询再问了一遍:“怎么是你先动心的?” 韩悯不服,反问道:“怎么不是?明明就是我,昨天也是我先主动的。” “什么时候?” “我从桐州回来之后就发现了。” 傅询轻笑:“是吗?” “是呀。”韩悯抬手,摸了摸他左边眉尾上的细小伤疤,“就是我帮你画完眉毛那个晚上,也是我束冠的前一天晚上。这个日子挺好,我一动心,就可以做成年人做的事情了。” 傅询不再说话,韩悯还以为他是说不出话来了,得意地翘了翘脚。 再待了一会儿,韩悯撑着手要坐起来:“休息够了,继续批折子吧。” 之前傅询的手还没好,是韩悯帮着批的折子。如今傅询好了,却也习惯两个人一起看折子了。 韩悯在案前坐好,挽起衣袖,拿过一封折子。 “谢岩的,那应该是新法推进的事情。” 他将折子翻开,傅询也不看,只是瞧着他。 韩悯转头:“怎么了?” 傅询却仿佛没有条理地说了一句:“我开始习武的那个冬天。” “啊?” 韩悯想了想,他与傅询自小就认得,傅询这个人小时候怪懒的,还是个小胖子。 后来有一年冬天,腊月里,韩悯忙着帮家里人挑选零食,置办年货。再等年节时见到傅询时,忽然发现他长高了不少,还瘦了许多,脸上线条都硬朗起来。 韩悯问起傅让,才知道他这阵子再跟着先太子习武。 难道他说的是这个冬天? 可是这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韩悯看着他,透过他的眼睛,望见浓重得化不开的喜欢。 他忽然想到什么,惊讶道:“难不成?不是吧?傅苟,你一开始还想跟我搞早恋?”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他记得那年他才…… 还没来得及算清楚,傅询的双手就扶住他的腰。 掌心发烫,贴在他的腰上,仿佛透过衣料,灼热韩悯的皮肤。 他忍着燥意,继续算时间,那年他才十三岁。 “七年!你从小就是个……” 傅询把他拉过来,低头吻住。不消他说,直接把后边那两个字付诸行动。 七年的不知不觉间,年少时的情意早已化作滔天巨浪,将韩悯团团围起,只留下方寸土地。 如今水漫孤舟,将韩悯一并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老傅从小就不想着学习,天天想着搞早恋,习武还是为了搞早恋
第89章 没羞没臊【二更】 案上一叠奏章被人推倒, 落在地上,动静很大。 韩悯下意识循声看去,然后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是他打翻的, 因为紧张。 傅询把他揽在怀里, 抱得紧紧的, 生怕他跑了,深沉的眸子里映出的都是他,任谁都会紧张。 在外边伺候的小太监听见动静, 连忙走近, 叩了叩门,试探着问了一句:“陛下, 小韩大人, 可是有什么吩咐?” 傅询语气平淡:“无事,韩卿把东西碰倒了,他会捡起来的。” 他看向韩悯, 韩悯认真地点点头,嗯, 我会的。 犹觉不足,傅询又掐了掐他的腰。 韩悯想要扭身躲开, 傅询的手臂揽得很紧,他躲不开,只是咬着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傅询指着门外, 那个小太监还有些担心地等在外边。 于是韩悯清了清嗓子, 朗声道:“没事,就是我把奏折碰倒了,顺序也乱了, 你们不懂得收,我来就行。” 小太监这才放下心来,应了一声“是”,快步退走。 韩悯看着门外没了人影,才转头看向傅询。 傅询搓了搓他的脸:“还不快捡起来?不是你弄掉的?” 他这样说,韩悯就不服气了:“要不是你非要亲我,我会把东西弄掉吗?” “昨晚就该亲的。”傅询按了按他的唇角,“想了一晚上了。” 韩悯板起脸,佯怒道:“没羞没臊。昨天才是第一天,你就想这种事情,哪有这么快的?” “不快,我同你都认识十几年了。” “你这个……” 一时间,韩悯也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他最后只道:“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么多,就是你、只有你一个,从小就……不知道小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傅询轻笑,手掌扶住他的脑袋,飞快地亲了他一口。 没等韩悯生气,他就道:“批折子吧,朝政要紧。” 他自己玩够了,就说政事要紧。 韩悯拍了他一下,“使唤”道:“那你去把地上的奏章捡起来。” “要两次。” “什么?” 他还在疑惑,傅询就再次扶住他的脸,碰了碰他的唇角。 韩悯摸了摸唇角:“都破了。” 于是傅询换了另一边。 其实是不会破的,除了第一回 ,后来几次,他们都像是小时候那样,很简单地碰一碰对方。 傅询喜欢亲他,不是出自情欲,而是和之前喜欢玩韩悯的头发一样,只是喜欢他身上的东西。 后来稳下心神,两个人继续批奏折。 谢岩去邻水三郡赴任,根据当地情况推行新政,目前还在试水阶段,递了折子上来,说了一些事情。 这封折子暂时压后,要等下午江涣一行人进了宫,一起商讨,再做批复。 韩悯将奏章放到一边,随口道:“不过科举增设理、农、工、商四科的事情,可以先在全国推行。不论什么时候,人才都是缺的。” 傅询颔首:“等赵存的事情完了就颁旨。要防别有用心的人投机取巧,还要增设律令加以约束。” “也是。”提到赵存,韩悯想起这件事情来,“对了,秋狩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监天观的人算了一下,九月初五。” “事情不能万分稳妥,陛下远在行宫,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 韩悯翻开另一封折子,这是桐州知州递上来的。 知州先在折子上请了罪,说都是自己失职,然后又说事已办妥,请圣上宽心。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韩悯转眼看向傅询,傅询面色如常:“桐州的韩家,教出韩礼那样的儿子,应该给他们一些惩戒。朕还听闻,他们在桐州,仗着是你的亲戚,胡搅蛮缠,横行霸道,坏了你的名声。” “那……陛下让桐州知州做什么了?” “他们从此不姓韩了。” 韩悯不太明白:“啊?不姓韩?那姓什么?” “随便姓什么,反正不能姓韩。你爷爷那里,朕也让人去打了招呼,已经把韩礼一家子从韩家族谱上除去了。” 从来只听说有皇帝赐姓,却不想还有皇帝夺姓的。 倘若只是因为韩礼,却也不会太过牵连桐州的韩家,但是方才傅询说,桐州韩家借着韩悯的名头,四处作恶。 韩悯没有异议,既然他们仗着是韩家人才这样,夺了姓氏也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顿了顿,又问:“那韩礼呢?陛下还把他关着吗?” 傅询面上不显:“打了一顿,再关一阵子,就让他滚回桐州。” “嗯。” 韩悯不曾怀疑这话的真假,傅询往后靠了靠,没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他眸色微暗,看不出方才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 午后,江涣一行人进宫。 和从前做过的许多次一样,他们聚在一起议事。 直到日头西斜,才收拾东西要走。 韩悯也收拾好,把笔橐往腰上一挂,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 傅询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明日早点过来。” 韩悯笑着应了:“好。” 他走之后,整个福宁殿顿时空旷下来,满室烛光摇曳,安静得仿佛空无。 傅询垂了垂眼睛,表情有些落寞,翻开还没看过的折子。 他一早就知道,做皇帝就是这样的。韩悯不在的时候,就沉闷又无味,时间格外漫长。 所以他特别喜欢缠着韩悯,逗他玩儿,就算看他生气,也觉得韩悯这个人特别地鲜活有趣。 将剩下的折子都批完,傅询搁下笔,揉了揉眉心。 小太监进来通传:“陛下,慈明殿的嬷嬷来请陛下移驾慈明殿用膳。” 他望了一眼窗外,天色果然全黑了。 正巧他也有事情要找太后。 他拂袖起身,乘着车辇,在慈明殿殿外下了地。 太后常年礼佛,还是皇后的时候,就时常抄经念佛。 慈明殿也十分素净,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火气。 傅询不常来此处,就算来了,也是请个安就走。 他与太后的关系有些微妙。 先太子傅临还在的时候,先帝与太后的注意力都放在傅临身上。 先帝想将傅临培养成合格的储君,至于其他的儿子,只要不给他惹事就好;太后也是如此,对傅临寄予厚望,对傅询则是他高兴就好,极少管束。 这样的区别,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处。但说到底,不过是不肯多用一份心。 及至先太子过世,太后才将目光转到傅询身上。 后来傅询为了韩悯,屡次冲撞先帝。 太后怒极,扶着额头对惠太妃抱怨:“要是临哥儿还在,我哪里还会管他?” 傅询的脾气很硬,所以直到现在,他也很少跟太后说起正事,只要话题还围绕着日常琐事,他们就能心照不宣地将这份和平维持下去。慈明殿里灯火通明,内殿里,太后跪在一尊白玉观音前,双手合十,闭眼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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