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警局内灯火通明,加班加点将所有的细节一一深挖,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出了一桩跨省的陈年旧案。 当年害死云浮生母亲牧慕的那场车祸,司机出狱后不就便意外死亡了,往下深查,在司机老家的养子手里,得到了一份埋藏多年,纪净远雇他伪装意外撞死牧慕的证据。 可惜凶手已死,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也无法让他为曾经犯下的罪孽赎罪了。 经此一事,老爷子衰老了不少,两鬓的白发扩至满头,他彻底放权,将公司交给了年轻人,到c国去颐养天年不再过问。 判决下来前,在看守所的云浮生托人带话,说想要见宋昭一面,宋昭去了。 “虽然说我说了再会,但不代表我真的想再会。”宋昭真没想到,这个地方自己还能来第二次。 云浮生消瘦了不少,两边脸颊凹陷,原本温润如玉的五官显得有些许病弱,像是故事到了大结局,马上要用命卖情怀的古偶男二。 他望了宋昭许久,干涩的眼珠才迟缓转动,“恨我吗?” “我从来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情绪。” 云浮生笑了,“七年前我来过a市,那个时候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趾高气昂却爱围着纪云深打转的小少爷。后来再见是在a大,你坐在食堂窗边,琥珀色的眼睛干净透亮,直盯着我看,和我母亲那天出门前同我告别的时候一样。” 一别永别,回来的只有冰冷不会说话的尸体,琥珀色的眼睛不再温暖明亮。 就因为那个愚蠢又贪婪的男人害怕牧慕将以前的事情抖落到现任妻子跟前,所以干脆找人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 a大?a大食堂陆靡只带宋昭去过一次,那个人原来是云浮生吗? 回想起看人的原因,宋昭心里五味杂陈,“都快死了,就别插什么回忆了。老爷子不是什么合格的家长,但他是真心待你。” “真心假意,谁又能分得清。”云浮生喃喃自语,“如果是真心,何必等待这么多年以后。只有拿到手,牢牢攥在手里的东西才是真的,只要不会失去,真的假的都好。” “母亲出意外后外公的身体每况日下,不到半年就走了,到了临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葬礼,你说老爷子他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福利院的日子并不好过,蟑螂老鼠都是见怪不怪的东西,遇到老师心情不好的时候,打骂也是平常事。能想象吗,世界上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躺在冰冷的地下,而害死他们的人却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云浮生缓缓叙述,自己是怎么样利用宋家那些亲戚,又是怎样挑选时机拉老爷子入局。 他并不后悔所做的一切,如果非要说后悔,那就是让纪净远死的太轻松了点。 宋昭听着听着思维开始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将宋昭拉回神。 电话里陆靡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还没好吗老婆?干嘛跟这个臭人聊这么久。” “谁批准你这么喊,我现在出来。”宋昭挂断电话往外走。 云浮生目光紧随着宋昭,突兀来了一句,“陆靡和我是一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比我运气好。” 得到老爷子的资助,还有美满的婚姻。 宋昭脚步一顿,他回头,“学了纪云深七年,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别到最后,还用着别人的样子去见牧阿姨。” 听完宋昭这番话,云浮生眼里罕见出现迷茫。 自己吗? 入福利院后他就给自己改了名,这么多年为了行事方便改过不少次,早就忘记了最初的名字,依稀记得好像有个旭字。 云浮生张张嘴想要叫住宋昭,可是一直到宋昭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他也没能说出话。 多热烈鲜活的字眼,像宋昭一样。 从他走上这条不归路开始,就注定留不住。 — 因为发生事情太多,原定十一月八号的婚礼压根没开始准备,现在想准备也来不及赶上,一番商量下,往后推了几个月。 而非常想结婚的陆靡因为这事在公司怨气冲天,惹得底下人最近汇报方案都战战兢兢,怀疑陆靡又被宋昭踢到书房睡觉了。 原定婚礼当天,陆靡和宋昭参加了老爷子多年好友秦老爷子的寿宴。 宴会厅内杯筹交错,到场的嘉宾三三两两交谈着,目光却都若有若无放在宴会中心的陆靡身上。他捏着手机,眉眼间压不住的烦躁,身为另一半宋昭不见踪影。 宋昭失踪的第一时间,方多就对外封锁了消息,所以被绑架的事情外界一概不知情,只当宋昭是真的身体不好休养了几天。 而如今宋昭重新回到公司接手事务,老爷子回到c国,手头上所有的心腹都带了过去,明摆的是不再管国内的事。 老爷子一走,夫夫两个不像再从前那样高调恩爱,这几日公众场合出镜连互动都没有了,前面也不是一起坐车来赴宴。 今时不同往日,陆靡现在可不是从前靠着老爷子资助的福利院孤儿,他的身价如今已经能跻身a市前五百强,虽然不比宋氏,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难不成宋昭顺利接手宋氏,陆靡羽翼渐丰,豪门恩爱夫夫的戏码终于要破裂了吗? 抱着这种想法,想要成为陆靡或是宋昭下一任联姻对象的人,试探性上前和陆靡搭话,“陆总晚上好,贵公司近日的发展真是蒸蒸日上啊,哈哈。对了,听说宋总前阵子生病,最近好全了吗,怎么不见宋总?” 陆靡正准备走人,听到他的话忽然顿住脚步,态度认真求问,“你觉得大病初愈喝点补身体的药膳汤很过分吗?” 那人被问的一懵,“不……不会吧。” “身体没好半夜偷偷通宵打游戏被断网过分吗?” “……不过分。” “既然不过分,为了这种事□□情不理人,偷偷带狗离家出走,拿卫生纸写离婚协议是不是很过分?” “不,”望着陆靡黑下来的脸色,那人火速改口,“过分,太过分了。” 陆靡脸色缓和,随即又微蹙起眉,“也还好吧,最多只是有一点,哪有很过分。” ……所以您到底是觉得过分还是不过分。 虽然和预想的回答有些偏差,但寻求到认同的陆靡心情好多了,他快步上前同秦老爷子道别,孤身离开宴会。 “诶,怎么样。”同伴拍拍那人肩,“打探出来了吗?他们近期感情怎么样?” 那人挠头,“大概,也许,不知道啊。” — 陆靡找到宋昭的时候,他正躺在离家不远的公园长椅上呼呼大睡,身上赴宴的西装换回了休闲装,杜宾窝在他旁边充当被子,警惕盯着路边路过的人。 “杜宾。”陆靡轻声唤它。 “汪。”杜宾摇起尾巴,低低应了一声,脑袋来回摇摆,像是又想靠近陆靡,又想守着宋昭。 身上压上重物,宋昭迷迷糊糊睁开眼,打着哈欠任由来人扶他坐起,给他套上外套,“陆靡。” “嗯?”陆靡把宋昭的胳膊塞进外套,仔细拉好拉链。 “出门太急没带钱,离婚暂停,先给我买根烤肠。” “……一个月不许吃烤肠。” 宋昭炸毛,“为什么!?把钱还给我!你这个吝啬鬼!” 陆靡牵好杜宾的牵引绳,“两个月。” 宋昭躺回长椅安详闭眼,“我想吃烤肠。” “……” 卖烤肠的阿姨手脚麻利送走上一位顾客,笑得和善问宋昭,“要什么酱?” “甜辣,哦不,要那个秘制的辣酱。”宋昭扭头,“陆靡我想吃炸鸡柳。” “不行。” “葛朗台。”宋昭小声嘀咕,到底谁是貔貅,怎么比他还抠。 烤肠比想象的要更好吃,怪不得阿姨的摊位上每天这么多人,害得宋昭每次带杜宾路过都走不动道。 陆靡盯着宋昭的发顶,没忍住揉了揉,“这几天一直在想什么?” 头发很软,不像头发主人的脾气很硬。 从监狱回来后,宋昭总是时不时发呆,出于尊重,陆靡克制着自己没去问他们谈话的内容。 “啊?哦。”宋昭咬掉最后一口烤肠,舔掉唇边的辣酱,指示杜宾帮他丢烤肠的木棍,漫不经心提起,“你往戒指里面也塞定位啊。” 陆靡瞧了他一眼,毫不心虚,“嗯。” 宋昭:“……不是,你就不找个借口反驳掩盖一下吗?” 陆靡:“找不到。” 杜宾狂奔扔完垃圾回到陆靡旁边,乖乖叼起牵引绳抵到他手里。 陆靡:“这几天在想这个?” 宋昭没应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靡抿唇,心绪因为宋昭的沉默无限下沉。 他僵硬扯出一抹笑,试图让突然严肃谈话氛围轻松一点,再度拿出了老套的借口,“怕你走丢,要是不喜欢我回去让人,” 话戛然而止,宋昭手指挤进他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扣。 陆靡听到宋昭声音说,“我在想,冷脸学霸,校园男神,你有没有背着我偷偷早恋。” 陆靡悬着的心放下,“哪有时间早恋。” 听完陆靡的回答,宋昭情绪并没有高起来,反而更低落了,整个人表情恹恹的。 陆靡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宋昭打起精神,笑嘻嘻去勾陆靡的脖子,“要是我早一点来这,那你不就成我的童养媳了,到时候天天让你帮我拎书包,早早打下家庭地位,我说东你不敢往西,我说吃烤肠你再给我买只烧鸡。” 陆靡失笑,“真敢想。” 陆靡牵着宋昭的手塞入口袋,两人一狗的影子在暖黄的路灯下拉长交融。 宋昭的学生时代会是什么样子?一定会对着高数发愁,偷偷出去上网被他抓,期末哭着求他补课。 要是真的是哪样,好像也不错。一起读书长大,参与对方的前半生,然后顺理成章结婚。 宋昭低头,偷偷摸摸去踩身边人的影子,“明天还想吃。” 陆靡身子往旁边侧了侧,宋昭踩了个空,“不行。” 旁边一个声音弱弱传来,“您好。” 陆靡和宋昭同时顺着说话的地方看去,一个齐短发手持相机的女生腼腆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前面在烤肠摊就注意到了,请问两位是情侣吗?” 宋昭摸摸下巴,“不,是一对因为烤肠分配不均匀即将离婚的怨偶。” 陆靡捂住宋昭的嘴,“别理他,请问有什么事吗?” “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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