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哈灵诺顿已经够好了。 当然,这些话他都闷在了肚子里,只是低头闷闷应答。 维利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想法,再次闭了闭眼压下火气,不愿再多看。 室内一时之间又回到了安静。 杰拉尔扭头看弟弟,挤眉弄眼算是为刚刚虫崽的不敬道歉: “我回去就揍他屁股,你要是不解气我就拎过来让你揍——”他无声说。 古伊翻了个白眼,也用唇语答:“那你那个雌侍不得跟我拼命,谁敢动他的命根子。” 维利斯眼不见心不烦,扭头不想再看自己的两只虫崽,看着就像脑干缺失一样。 地下室终于传来动静,维利斯微微站起身,青年提着一盏有些古朴,样式奇特的灯慢慢走上来,怀里还抱着一本笔记本。他离开后,地下室传来厚重的闭合声,在他走上来的那一刻,入口也缓缓合拢。 青年似乎哭过了,薄薄的眼皮有些肿,维利斯站起身,轻声问:“您还好吗?” 苏安恙点了点头,想了想,“您喊我安恙吧,其实不用在意那些辈分什么的,我现在才十九岁。” 杰拉尔:? 什么辈分? 古伊也松了口气,看着他手中的那盏灯,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长长的手柄看不出具体的材质,但是能看得出来很不凡,垂着的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形状看着还挺古朴的,细看又很精致,因为他看出来了灯顶上镶嵌的一颗宝石,是高祖曾经有名的收藏:双生石。 当时拍卖价格达到了九千万星币,在那时候那笔钱都能买下一个小型五等星了。 “灯。”他提起,卧室旁边还有间婴儿室,里面存放了很多礼物,有许多是那位亲手做的,也有很多是收藏。 苏安恙想了想,觉得可以拿一个当纪念,就挑了个他挺感兴趣的。 反正他说过,那些都是留给自己的。 维利斯在旁边轻轻推开古伊,看着这只年轻的雄子,轻声说:“曾祖曾经立下遗嘱,他将名下的房产与股份都划分清楚,现在只要您再去核验一次基因就可以了,无论您愿不愿意回归家族。” 苏安恙沉默片刻,哪怕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星际虫,也知道那是多大一笔财富。 “这是你父亲为你留下的。”维利斯轻叹,“安恙,不用多虑,现在的奈特家族,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公证,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说这些。” 苏安恙松了口气,点头。 古伊很有眼色地带路,留下一脸迷茫的杰拉尔,看着他们走远后,才扭头问雌父:“雌父,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维利斯现在看见这个虫崽就烦,“我现在心情挺好,你别烦我。” 如今终于找到了高祖遗留在外的血脉,他心里的巨石也放下了。 雌父死前的叮嘱一直在脑海里回荡了几十年,此刻才终于消散。 那些财富确实很多,但是他从小到大,见的最多的就是星币,本来就是高祖打下的财富,这两百年又利滚利,不知翻了多少倍。 而这些种种加起来,都比不上奈特家族多了一位冕下。 并且,他真的很喜爱那只雄子。 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自己的虫崽,他沉下脸,再次警告:“明天,你就把迪真送回克罗萨,我不想见到他,还有他那个亲戚!” 杰拉尔讪讪,“什么亲戚,您听谁说的?” “别想打安恙的主意,”他语气平静,“杰拉尔,我并不觉得你是雄子,所有虫就该让着你,如果你的雌侍还惹到我,我不会打他,我会让你在伊里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我想你不会愿意,在二十五岁这年,还被新闻报道:杰拉尔阁下被雌父当众殴打。” 脸上滑下冷汗,杰拉尔低声保证:“父亲,明天我就送他回去。” 他确实不敢,因为雌父是真的下得了狠手。 小时候因为自己体弱多病,连雄父那个暴脾气都对自己有求必应,后来自己蹦哒太欢了,雌父直接把自己打进ICU住了一个星期。 此后他就知道了,什么叫雌雄平等。 不分雌虫雄虫,他都揍。 穿过幽寂又明亮的长廊,古伊拘束了几分钟后,还是禁不住好奇,询问:“你真的是我高祖的虫崽吗?” “科学上确实是。”苏安恙也缓过来了,但还是叫不出那个称呼。 古伊沉默了两秒钟,不解,脑洞大开:“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是当时孵化出了问题吗,然后虫蛋丢失,十几年前才成功孵化?” 苏安恙无语,“你怎么想出来的剧情?” “星际电影年年都有这个题材,捡到一枚虫蛋,孵化出雄子,青梅竹马,据说这就是高祖的原型呢,所以很受欢迎。” “……他不是十几岁出现的吗。” “是吗?但是资料众说纷纭,谁也不清楚哪个是真相。” “你是奈特家族的后虫都不知道?” “资料没有写啊,我们只知道顾辞高祖和罗纳尔多高祖是青梅竹马,年少相识。” 苏安恙若有所思。 “其实我们见到的第一面,我就有这种猜测了,你可能是我们家族流落在外的虫崽,但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夸张。”古伊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委婉一点的词语,注意到他疑惑的视线,解释:“因为我们精神直接相融,你的信息素对我没有作用,当时我直接把你当雌虫了。” 来到了已经准备好许久的房间,古伊示意他上传指纹,而且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轻声宽慰:“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想法,” 苏安恙扭头看他。 古伊理所当然,“这是你父亲留下来的东西,本就是留给你的,”他是雌父选出来,教导长大的继承虫,自然明白雌父的想法: “而且,你可是一位冕下,星际上不知道多少虫眼巴巴求着你花他的钱呢,你回归家族,我们家族只会更上一层楼。” 苏安恙不可置否,站在门内。 古伊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是他们太着急了,其实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但是谁都等不及了。 “祝你好梦。”古伊笑了笑,“安恙,请你别为这些琐事担心,因为这些真的不值一提,您的雄父也为这些做了万全准备,如果您在被发现后出来任何意外,那笔钱只会变成掀翻家族的利剑。” “足智多谋的高祖,不会让他的虫崽有任何被威胁的可能。”顿了顿,他说,“其实在出现一位冕下的时候,高祖留下的基金会就锁定了你,但是你的资料被封锁,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想着宴会上会面后再做论断。” “而无论奈特家族做的什么决定,那些东西都会划到你的名下,这是不可能更改的事实。” 苏安恙安静地看着这个奈特未来的家主,忍不住笑了,“你很聪明。” 这样的推心置腹,把一切都剖析出来,明显比什么都瞒着,一副我都是为你好,并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好多了。 当然,他没有说维利斯伯父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那位没有这个想法,他是真的不在意,他只想把自己的名字划进奈特家族。 而这也没有什么恶意。 古伊也弯起眼睛,“晚安,好梦。” “晚安。” 回到房间,苏安恙匆匆洗漱完后,看了一眼时间,纠结了两分钟,最终没有联系伽释。 但是什么依旧没有回复的信息让他有些不安。 聊天界面,自己将那个空乘的工作号发给了伽释,但是那边一直显示未读。 兴许他在忙。 苏安恙压下了焦虑,躺在柔软的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这一夜他确实心力耗损过大。 迷迷糊糊熬了一个多小时才睡去,但是睡得却不安稳,梦中一个骄矜、众星捧月的青年在宴会的中心,看着不远处的雌虫,询问,“他是谁?” 那只雌虫穿着普通的礼服,清俊的脸没什么表情,但是过于出色的脸还是让他周围空了一片。 没有雌虫愿意当一只虫的陪衬,而雄虫也不愿意靠近。 青年走了过去,身后有虫想拉住他,但是被他推开了,他站在这只雌虫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雌虫漂亮的绿眸终于看向了他,但是他居然皱起眉头,没有作声。 一向被捧着长大的青年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阁下,我叫伽释·瑞法。” “我叫洛什安·奈特。” …… 苏安恙睁开眼睛,头有点昏昏沉沉。 他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八点,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风雪已经停了。 他看了一眼终端,伽释依旧没有回复,忍不住拧起眉头,穿鞋边走向洗漱间边开启请求通讯。 那边一直忙音,他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他联系了瘦猴,询问帝都有没有什么情况。 瘦猴刚刚送安格去学校,听到这话有些不解,“没听说有什么事发生呀。” “伽释呢?”他皱眉,“我联系不上他,你帮我去军区看看。” 瘦猴对那种都是军雌和高官的地方还是有些发怵的,但是事关苏安恙的未来,还是保证马上就去。 格瑞德已经醒了,趴在旁边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了。”安恙轻声回答。 衣柜里有许多备好的衣服,他随意拿了一套换上,匆匆洗漱好就拉开门。 门口已经有侍者等候了,见到他开门有些惊讶,手上还端着东西,“冕下,您醒了。” “维利斯伯父醒了吗?”他沉声问。 “是的,他们在餐厅,正在等您,但是让您不用急……” “餐厅在哪里?”他得快点回帝都,于情于理都得对主人家告别。 侍者看出来了他的焦虑,在前面带路,因为雄虫腿实在长,哪怕他速度看着不紧不慢,自己也几乎要小跑起来。 “加特,你这么急做什么?”在长廊经历花园时,一道轻软的声音喊住了侍者,“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侍者猛地停住了脚步,低头行礼,“迪真先生。”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冕下吧,”隔着栏杆,那边的三只亚雌浅浅笑了笑,为首那只轻声问好:“您好,我是迪真,这是我的弟弟诺弗,凯德拉,很荣幸能见到您。” 他身后的两只虫都压抑着情绪,矜持地低头行礼。 三只虫都穿着有些不合时宜的华服,站在寒冷的院子里,视线都聚在他脸上。 苏安恙不认识什么迪真,也不想理会他们眼里那些虚假的崇拜爱慕,只是略一眼后点点头,“你们好,”然后看向侍者,“能快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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