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穿着雪色的大麾跟着梁无疾下了车。 林如琢和玄鹤身着轻甲, 翻身下马:“营主。”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梁无疾:“嗯。 说罢梁无疾牵着顾宁的手。 孤月高照, 人影萧瑟。 风略过刚刚生了嫩芽的枝,惊醒雀鸟。 两队马车都准备妥当。 顾宁跟着林如琢上了去琼关的马车, 上了车,顾宁才掀开帘子看着人群中的梁无疾。 顾宁依依不舍:“三哥,小宁走了。” 梁无疾笑着看顾宁:“嗯。” 说罢,马儿长嘶。 林如琢和玄鹤赶着马车,逐渐远走。 梁无疾回首看着远走的马车。 许久。 影十一道:“营主,我们也走吧。” 到了淮州城内,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梁无疾到了客栈,便立刻停下写了份折子送往京都。 辰时,李太医赶着马车匆匆过来。 李太医只是接到了天机营的密令出发去淮州。他一家受尽了梁无疾的恩典,否则早在随军北征的时候就命丧西北,所以他这条捡来的命,只听恩人的差遣。 他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梁的摄政王梁无疾。 先前为摄政王妃研制解药,如今在这个关节眼上,梁无疾连夜密函派他赶来淮州,又是作甚? 除了王妃的蛊毒,李太医想不出别的理由。 进了客栈,影十一便带着太医下了地下的密室。 推开门,男人正坐在书案前品茶。 李太医提着自己的药箱进去。影十一关上了密室的门。 李太医给梁无疾恭敬的行了礼:“王爷。” 梁无疾见人进门,便倒了杯茶,“李太医。” 不管是青年束发,还是如今而立的中年男人,梁无疾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令人秉着鼻息敬仰而观的气质。 他就是坐在那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间都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哪位。 那是天子之威。 早些年关于太祖皇帝慧嫔的故事,李太医也早有耳闻。圣慈太后去世后,他也是看着先帝又离开人世。 宫中更是有过颇多传言。 只是清者自清。 摄政王若是有心皇位,又何须苦等多年,甚至亲自将陛下带大。 梁无疾把茶水往桌子一侧推了推:“可是本王脸上有些什么?” 李太医一时愣了神,连忙道:“没,是下官僭越。只看王爷的脸色不太好。” “太医说笑了,”梁无疾:“请吧。” 李太医作辑,“是。” 说罢,李太医把自己身上的药箱摘下,掀起袍子坐在男人对面,双手执茶杯,“谢王爷款待。” 说罢,一杯茶下腹。 梁无疾道:“先前太医给王妃制成了解药已经用尽,今日本王请太医过来是想麻烦太医再制些解药。只是现下太医私自离开太医院,恐怕日后不能再回宫去,本王已经准备好了银两和府邸,结束之后,太医携妻儿一同赶往琼关。” 李太医听罢,起身给男人行了跪礼 :“臣谢王爷隆恩。” 梁无疾:“起来罢。” 李太医:“是。” 李太医起身,想起宫里的传言,动了动嘴皮。 太后乃是异族人,膝下无子,得了先帝的遗诏才能在宫里安稳度日。陛下又是宫外女子所生,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母子,但是素来不合。 如今陛下刚重获西北的兵权,便着急和太后联手来对付摄政王。 如今又匆匆派他过来制药,恐怕这大梁的天要变了。 可只是他一个只会岐黄之术的太医, 李太医最终没能问出那句话,只是莫名的替这位敬王爷寒心。 李太医取出银锥,将准备好的银质器皿都准备妥当。 影十一将两人面前的茶具都收拾走。 男人掀起自己的衣袖。 李太医拿着银锥上前,皱了皱眉,道:“王爷,此方伤身,若是您执意要引血制药,恐……” 梁无疾合了合眼:“开始罢。” 银锥乃是银质成一男子手掌长度的刀具,呈十字形,顶部锋利无比,入体可瞬间放出大量的血液。这种刀具本是影卫用的暗器,后来经过改良由太医院做放血治疗用。 银锥划破经脉,噗呲声过鲜血便像是开了闸的堤坝。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男人的唇色便浅的吓人。 李太医连忙取出银锥,后背发凉:“王爷,只可取这么多。” 梁无疾看了一眼,道:“可用几时?” 李太医鬓角出了细汗,但又不能撒谎,道:“半年。” 梁无疾:“再来。”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李太医的手已经拿不稳刀具,劝了又劝:“王爷,若是再放,您会……” “王爷,一年内,王妃的病便可痊愈,万不可再取了。” “王爷……” 梁无疾掀开眼帘,道:“嗯。” . 顾宁和林如琢玄鹤三人赶了一路的车,天亮的时候便到了琼关地界。 敬王府是先帝在世的时候赏赐的府邸,紧紧挨着北疆和诸国的边境线。 这也是早些年先帝和梁无疾一起出征的时候驻军的位置。再往北走半天的路程,便是现在北疆驻军的北疆营。 王府里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绿植都换了当季的青松,石桌石凳都是新的,门窗木质家具都是刷了新漆,一看就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玄鹤一直跟在三哥身侧,从未离开,三哥是心忧他的安危便派了玄鹤和林如琢跟着。 顾宁本也没多想,可到了地方,怎么都待不安生。 三日后,顾宁收到了梁无疾的书信。 玄鹤这些天和林如琢一直往北疆营跑,他整日找不到人影。 西北的军权虽然已经交还给朝廷,可军权之下,还有人情。顾宁安慰自己,北疆的战士多是认梁无疾这个摄政王爷的,所以林如琢和玄鹤多是打点去了。 并未有意避他。 中午,顾宁吃罢饭,给梁无疾回了书信。 本是都商量好的三日便归,现在一封有事在身的家书便打发了。 顾宁看着那封书信,心中越发不安。 林如琢从北疆营回到王府的时候,顾宁拿着书信在门口堵着他。 林如琢刚踏进门,瞧见了顾宁便要转头就走。 果然。 ——是故意不见他 顾宁喊住人:“来人,把他带回后院。” 王府的影卫全都凭顾宁差遣,林如琢跑了没多远就被数十个影卫架着回了顾宁住着的后院。 进了院子,顾宁便打发的人,把梁无疾的家书塞给林如琢:“你们可是同三哥一起瞒着我什么?为什么说好的三日,如今又不回来了?还有,你和玄鹤为何日日躲着我?” 林如琢:“……没” 林家的案子已经翻了,父亲在辽东任职,林家一家虽不能回到京都,但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王爷答应他的事情做到了。 如今,他林如琢便是摄政王府的影卫,既然已经得了令在琼关看着顾宁,应该好好完成任务。 顾宁急了,林如琢躲躲闪闪的样子,多是三哥又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 顾宁:“你说是不说!?三哥回京,是不是平林家的案子,还是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儿?” 明明说好的。 林如琢挠挠头,也十分苦恼。 想起玄鹤昨夜同他说的事儿 。 “王爷此行,怕是多险。”玄鹤多不忍耐,但又无计可施:“太后乃是图尔部落的天女,手握南疆边境诸小国的兵权,且南疆的战事无需王爷亲自领兵,恐怕……” 梁无疾得梁桀密令,领兵平南疆科沁的小国战乱,此去大梁率兵十万,轻甲兵三万。明面上看着是大炮轰蚂蚁,但是京卫军是梁桀一手培养的亲兵。 十年前,北征的时候。梁无疾也是随着先帝携京卫。 当时的结果是什么。 攻打图尔部落的时候,梁无疾带着天机营二十死侍夜袭图尔。先帝携带京卫援助由内而外瓦解图尔最后一道防线。 可届时他们成功放了信号的时候,本该增援的京卫军随着先帝在城墙外多候了一个时辰。 那一个时辰,二十天机营死侍对战的是图尔两万骑兵。 根本毫无胜算。 在图尔被俘虏的那夜被弯刀削骨、穿胸……亲眼看着一起作战的兄弟一个一个被挖了眼睛,拔了舌头,甚至抛开皮肉…… 京卫军,只要天子一声令下,友军便敌军。 先帝为情爱可不顾一起长大的手足。 梁桀一个刚刚获权的新帝,他最想除去的人是谁。 ——只有摄政王 生在皇室,只要利益上有丝毫的波动,便立刻翻脸不认人。 所以玄鹤都走了,他也并未要按照命令行事。 但是玄鹤都走了,如今能看住顾宁的也只有他了。 林如琢扯了扯嘴角,看着顾宁被蒙在鼓里的模样,又想起自己的任务:“要不,我陪你去放烟花吧?墨宝不日就过来了,或者我们去买点新被褥?” “哈哈这个主意好!” 林如琢说罢,看了顾宁一眼。 青年的眼尾有些红,不会是要哭吧? 林如琢眉毛蹙成了一股麻绳,“你咋了?”
第四十一章 林如琢支支吾吾不肯说, 顾明知道怕是三哥早早就交代了他。 顾宁心绪难平,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又隔了一日,许久没见的墨宝果然如林如琢所说的一样来到了琼关。 随行而来的还有为他制药的李太医。 林如琢本来还想瞒一瞒, 可李太医一来,不就是把事情挑明白了吗? 李太医得了梁无疾的令, 从淮州往琼关出发, 路上耽搁了一日, 到了琼关恰好碰上京都摄政王府的马车。 这便一路同行了。 墨宝许久没见少爷了, 别提多想念了。可是少爷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邀李太医进了府里才知道他这是来给自己送解药的。 本来梁无疾是答应他不用制药的, 如今却把药和李太医一同都送来了。 林如琢瞒着他的事儿,就算不说,他也能猜透几分了。 李太医的府邸安排在王府不远处,送了药便能感觉到王妃的情绪不好。又想起宫里的流言, 以及制药的时候王爷曾对他说的要求。 林如琢把墨宝领了出去, 殿内就只剩下李太医和顾宁交代用药的事儿。 气氛低沉到了冰点。 李太医清了清嗓子:“王妃,王妃要当紧您的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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