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肖东家啊。”陆鸣这才认出眼前的小娃娃,是小河子早食店里的三个小娃娃之一,也知道了梁捕头将肖东家和余大厨带走一事。 “嗯,我小舅舅就是肖东家!你帮帮我吧。”蛋子道。 搂住明河的张五一转头,看见蛋子正在向陌生人求助,他又心疼又难过,赶紧抱着明河跑过来,这才认出眼前的两个陌生人是上午在小河子酒楼吃过饭的客人。 他当即抱歉道:“两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冲撞了二人,请不要介意。” “没什么没什么的。”陆鸣和气道。 月娘抱着雅雅过来,拉着蛋子的小手:“蛋子,走,和婶婶回家,我们回家等三武叔叔的好消息。” “会有好消息吗?”蛋子问。 “会的。”月娘虽然这么说,但是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蛋子道:“可是你们刚刚都叹气了。”大人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叹气。 真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心这么细,月娘只能找补:“我们叹气是因为有点麻烦,但是可以解决的,蛋子不要担心好吗?” 蛋子一边被月娘拉着走,一边回望着裴燕礼,软软地唤:“大哥哥……” 陆鸣看着离去的月娘几人,道:“搞不懂这孩子怎么会向你寻求帮忙,你肯定不会帮忙的呀。” “慢着。”裴燕礼忽然出声。 月娘几人停下步子。 陆鸣一惊,侧首看向裴燕礼:“你不会真的帮他们吧?” 裴燕礼向前走。 “我们有重任在身,不能打草惊蛇啊!”看裴燕礼一步步走的坚定,他小声提醒道:“燕礼,是你说的少管闲事的!” “我有分寸。”裴燕礼走到了月娘几人跟前。 看到大势已去,陆鸣认命道:“行,你是老大,听你的。” “大哥哥,你要帮我了吗?”蛋子昂着小肉脸问。 裴燕礼点点头,看向张五:“肖东家是遇到什么事了?” 张五一愣。 月娘看着眼前的男人,酒楼的烛光映出男人模样,五官极其俊美,轮廓线条似刀刻一般,清凌中蕴藏着寒意,哪怕穿着宽袖长袍,带出的几分斯文气息,仍旧盖不住他周身的肃冷和锋利。 她不由自主地就说了肖喻和姚掌柜的恩怨、县令的情况和肖喻如今所处的境地。 “我知道了。”裴燕礼看向身边的陆鸣道:“走吧。” “哦,好。”陆鸣迅速跟上。 两个转身朝水清巷外走。 “大哥哥,谢谢你。”蛋子喊一声。 裴燕礼和陆鸣没有回头。 张五和月娘倒是被蛋子这一声给喊醒了。 “他是谁?”张五虽然知道那两个人是小河子酒楼的客人,但他并不知道这二人的具体身份。 月娘摇头:“也不知道。” “那你说他和肖喻的事儿,有用吗?”张五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条路啊,指不定他们就能帮上忙了呢。”月娘隐隐地察觉这两个人不一般。 “也是,希望他们可以帮上忙吧。”张五点头。 几人就近进了小河子酒楼,没有了肖喻和余大厨,酒楼里的客人少了一半。 不过他们已经无心关注这些,随意找个座位坐下。 陆续离开的客人,也说明饭点将要过去,几人一直都围绕着肖喻和余大厨的事儿,什么都没有吃,张五便问:“嫂子,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准备。” 月娘摇头:“我什么都吃不下,你给两个孩子准备一些吧。” “你吃点吧,还要喂孩子呢。”张五劝着。 月娘低头看一眼怀里的雅雅,她不吃,得考虑到孩子,到底是点头了。 几个随意地吃了点东西后,酒楼也没有什么客人了,他们帮着收拾了一下碗筷,便坐在桌前等着,一起望着酒楼外面浓重的夜色。 裴燕礼和陆鸣就是踏着这夜色,来到了青石镇县衙门口。 “上个县令石水把青石镇治理的太好了,升官了,不少人就看上了青石镇这块肥肉,付槐在京中有点关系,所以才被调来这儿捞油水的。”陆鸣跟着裴燕礼来青石镇之前,就知道这事儿。 只不过和他们的任务比起来,这些事儿小太多,也太容易节外生枝,所以他就没有插手。 现下裴燕礼答应了那个哭唧唧的肖蛋子,他就必须得出手了。 “嗯,先进去看看。”裴燕礼直接跃进县衙。 陆鸣跟上。 二人将县衙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借着微弱的灯光,也看出了县衙后院豪华且还在修建。 陆鸣啧啧道:“付槐真是会享受啊,可惜脑子不够用,才刚到青石镇,就做的这样光明正大。” “他是有恃无恐,走。”裴燕礼向外走。 “我现下要出去?” 裴燕礼点点头:“重新进来,直接找付槐。” 陆鸣问:“我们以什么身份呢?” “孔十一。”裴燕礼理所应当道。 孔十一,本名叫孔少青,是当朝远扬侯之子,又是颇有名声的副监察史,长相出众,文采斐然,同时也是裴燕礼和陆鸣的发小,好友,也是损友。 陆鸣一听要冒充孔少青了,立马兴奋了:“这个行这个行。” 二人敲响县衙大门。 裴燕礼直接出示副监察史手牌。 一脸不悦的看门捕快一下呆住,都知道有位大靖监察院喜欢抽查官员,其中副监察史最是铁面无私,最爱向圣上进谏,搞掉许多官员的乌纱帽,他不敢怠慢,赶紧把裴燕礼二人邀请请来。 “付槐在哪儿?”陆鸣直呼其名。 “小的这就去找。”看门捕快连忙转身。 “我们跟你一起去。”裴燕礼道。 看门捕快不敢拒绝,战战兢兢地带着裴燕礼和陆鸣走,不停地向人询问付县令的去向,最终得知付县令在监牢里。 “他在做什么?”裴燕礼问。 “说是审问两个商人。”看门捕快道。 “不会是审问肖东家吧?”陆鸣小声看向裴燕礼。 裴燕礼不作声。 陆鸣道:“像付槐这种无能的人,要么胆小如鼠,要么脾气暴躁,要么心理变态,他会不会对肖东家用刑,逼迫肖东家承认子虚乌有的事情?” “去看看。”裴燕礼语气平静无波。 看门捕快阻拦道:“使不得,监狱重地,没有付县令的首肯,是不能进去的。” 裴燕礼淡淡地瞥看门捕快一眼。 看门捕快忽然感到周身一寒,仿佛有一把锋利万分的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只要他稍微反抗一下,他的脑袋就会落下来,于是他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带着裴燕礼二人来到牢房大门口。 裴燕礼再次出示手牌。 牢房捕快被手牌和裴燕礼、陆鸣二人的气势吓到。 “快点,开门!”陆鸣虽然和肖喻没什么交情,但是他向来喜欢漂亮的人和事,像肖喻这样好看的人,要是被折磨的缺胳膊断腿,那就太遗憾了。 牢房捕快不敢怠慢,忙打开牢房大门。 陆鸣将牢房捕快推开。 裴燕礼抬步走进去。 陆鸣跟上,顺手拿了一个火把,并且禁止跟随的捕快发出声音,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付槐仗着权势,如何欺负小老百姓。 “当真?当真,你再说,你再说!”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 看门捕快小声道:“二位大人,这便是我们付县令的声音。” “果然是逼问!”陆鸣顿时不平起来,愤愤道:“居然敢屈打成招!看小爷一会儿怎么弄死你!” 裴燕礼的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 几人询问着声音,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牢房前,通过坚固的栅栏,看到黑胖的付槐与肖喻围坐在一张破旧的小几前。 肖喻修长的手指,沾一沾破碗中水,在小几面上画两笔,淡定地道:“就是这样。” 付槐感叹道:“妙哉,妙哉!肖小郎君真是妙哉!” 这县令嘴上、脸上、眼里都是满满地对肖喻的欣赏,哪来的逼问、拷打之类的,陆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寸寸地转头道:“燕礼,你看,你看,这……” 裴燕礼饶有兴趣地勾勾唇,吐出两个字:“看看。”
第50章 陆鸣灭掉火把,重新看肖喻和付县令二人。 肖喻修长的手指又沾了沾水,在小几上流畅地画着:“这里面不止雕梁画栋漆红柱有讲头,这飞檐挑梁排斗拱也都是门道,只要把斗拱的交错方式变一变,就能使出檐多一些,翘一些,整个房屋会显得轻盈飘逸,宛如天宫楼台。” 付槐看的极为认真。 陆鸣小声诧异:“这肖东家居然懂房屋营造?” 裴燕礼道:“看起来是懂的。” 陆鸣不懂,但他知道裴燕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稔一运用到战场上,因此才做到屡战屡胜,便问:“他讲得是对的吗?” 裴燕礼点头:“对。” “哟,真看不出来,他这样年纪轻轻,做菜,开早食店,开酒楼,带孩子,居然还能会那么多。”陆鸣心里都不由得佩服起来了。 裴燕礼没说话。 付槐开口了,道:“对对对,你说得对!” 肖喻话锋一转:“只是——” 付槐问:“只是什么?” “只是斗拱如何变,需要谨慎再谨慎,画图纸,做模子,然后才能用到房屋上面。”肖喻看着小几上的水渍,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余光却不错过付槐的丝毫表情。 付槐迫不及待道:“本官这就命人给你拿笔墨纸砚来。” “在这里?”肖喻做出惊讶状。 “这里不行?”付槐当即道:“那到本官的书房去画。” “不不不,县令大人,小民不敢。”肖喻立马起身,恭恭敬敬给付槐行个礼,道:“小民不敢去县令大人的书房,也不方便去。” “为何不方便?”付槐起身。 肖喻道:“小民知晓县令大人是为县衙、为青石镇、为大靖的房屋营造尽力,可其他人不知,他们会以为县令大人包庇小民。” 付槐问:“此话怎讲?” “姚掌柜状告小民违反经商律法,小民便是带罪之身,小民刚才的意思是,牢里鼠虫众多,画图也非一日两日可以完成,万一鼠虫贪墨,咬上一口,这可是会塌房坏柱的,影响您的声誉。”肖喻言语极其诚恳地道:“县令大人,您给准备一些管用的鼠虫药,把牢里的鼠虫全部药死了,免得它们咬坏了纸张。” 付槐也是有基本常识的人,道:“要是有这样的药,粮食就不会被鼠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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