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霖把竹风递还给扶暮雨,理直气壮道:“就这么点钱,你还想要天蚕丝的不成?” 扶暮雨接过看了看,笑着收起来:“阿霖何故想送我们东西?” “白吃白喝白住这么久,人总要知恩图报嘛,尽力而为。”何霖厚着脸皮笑,又道,“还有一点就是——我准备闭关一段时间,提前送你们个小物件陪着你们,可不能摘了啊!我会很伤心的。” 扶暮雨宽容一笑:“嗯,不摘。” 何必饿撇嘴:“那等你出来了我再摘。” 何霖即将要扣上他脑门的手最终还是在他肩膀处停下来,拍了拍,皮笑肉不笑:“行。” 何霖闭关时已经是八月初,夏末至初冬,弹指一挥间。 丹田的灵气已经转为液态,逐渐步入成丹的境界。三个月,从筑基初期到后期,饶是知道这具身体真的很恐怖,何霖也还是在惊喜之余震撼了一把。好在,终于有点能力了。 且不知是这几个月何必饿真的厨艺渐长还是他修为进步神速,感觉似乎长高了不少,也有肉感了。看着镜中鼻挺唇薄、长眉凌目的精致少年,嗯,还是没有扶暮雨好看,顺带还感慨一句,当初的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自己现在这张脸凌厉了些,不过也能看。 推开近些日子一天只为干饭开一次的红门,天色还早,何霖觉得自己总算能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 院中拾掇凋零秋菊的扶暮雨听见了身后的动静,转身就见清爽俊美的少年正在伸懒腰:“阿霖,闭关结束了?” “嗯。”何霖很是舒爽,笑嘻嘻走过去,“你今日怎么没出去?”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今日闲来无事就想着收拾一下院子。” “一起吧。”何霖顺手拿过一边的扫帚,扫起院落中的落叶,又问道,“必饿呢?” 扶暮雨矮下身将花盆中的枯枝剪掉,笑道:“他啊,前些日子交了个朋友,忙完妖魔邪祟那些事隔几日总要出去和那位朋友聚一下。今日又去了。” “好事啊,多结交些朋友总没有坏处。” 扶暮雨淡声应了:“嗯,算下来,除了你和现在这一位,他倒是真的没有结交过山门弟子门生以外的朋友。” 何霖惊诧:“他都不出山门的吗?” 扶暮雨抬头看了他一眼,眉眼间分明的笑意浮在浅淡的两口枯井之上:“是啊,缠他师姐的紧,今年好不容易才给人哄骗出来的。” 何霖不着痕迹低下头接着扫地,赞叹着:“那想必他这位师姐也是人美才高啊。” 扶暮雨莞尔:“我这个小师妹,像极了师尊,就是性子较师尊要冷淡了些。” “名师出高徒嘛。”何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脸臊的慌。 扶暮雨嗓音晦暗不明:“师尊是名师,但徒弟不敢担‘高徒’之名。” 何霖本想拐着弯问一下寒若与伍武的近况,听这么一句又不想把话题继续下去了,干巴巴道:“你们分明都是一顶一的俊杰,该自信些才是。” 落叶被扫在一处,寒风一吹,又散开来,也吹的他一激灵。 闭关前将是夏末秋初,闭关时有结界护着也不觉得冷,出来忘了添衣,刚闭关完的身体灵力充沛丝毫不觉其他,风一吹才真的知冬至。 扶暮雨见他一哆嗦,蹙眉道:“忘了添冬衣?你卧房内的太师椅上有一套新的,怎么没穿?” 何霖暗自松一口气,挠挠头:“是吗?我竟没发现,我现在去换上。” 扶暮雨给他准备的是一套月白丝锦宽袍薄冬衣,外袍敞边细细围了一圈雪白兔毛,刚套上时蹭的脖颈又软又痒,片刻后就习惯了,何霖只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抱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出门时,扶暮雨已经将院落收拾整洁。 何霖冲他笑了笑:“我去把这套衣服洗一下收起来。” “嗯。”扶暮雨看着他,笑意更显,“阿霖如今可也是长身玉立的少年郎了,还好做新衣时故意放了些尺寸,险些不合身。” 何霖也为自己拔高了个子开心:“暮雨你的心思最是玲珑。” 初冬的天洗衣服不是什么想干的活,何霖洗完了正在晾晒衣服,听见扶暮雨问他:“阿霖,你会的什么剑法?” 他不假思索:“不会。” 身后传来扶暮雨疑惑是声音:“那你买仙剑何用?” 何霖笑眯眯回头:“不是有你们吗?” 扶暮雨笑着叹道:“我倒没想到阿霖还有不会的。” 何霖想起一事,突然头疼起来:“唔……不过你们是不是不能将本派剑法传于他人?” 扶暮雨面色不变:“是有这个规定。” 何霖扶额:“那也没关系,我明日去安和城里随便买一套练练。” 对面温润如水的青年看过来,眉间微蹙:“那怎么行,万一剑法不对,练出来也是没用的。” 何霖郁闷了,他会的就是苍下巅的剑法啊,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不能在这两人面前动剑? “那就不练了,就当买了用来赶路的。”不动就不动吧,有扶暮雨在大概率也用不着他上。 扶暮雨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日一早,何霖刚喝完粥,扶暮雨就说带他去城中逛逛。 何霖捧着空碗:“你去城中逛什么?祥运峰的人会认不出你?” 何必饿撇嘴:“阿霖这会记性怎么不好了?祥运峰和苍下巅早已交好,认出来又如何?” 交好?五年前何玲看穿金向乾的把戏并揭穿了他,虽然不知道后续怎么处理的,但两派交好他是万万想不到的。 何霖放下碗,握拳抵唇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早上起身脑子还在床榻上,没记起来这回事。” 扶暮雨在一旁无奈轻笑。 何霖说罢又看向何必饿试图转移话题:“不过话说,你的新朋友是谁啊?” 何必饿吃完最后一口,答道:“他啊,就是祥运峰的肖初。” 何霖“嗯”了一声,他之前没听过这个人物,不知是不是这几年的后起之秀,保险起见不问为好。 事实证明他是很明智的,走在去安和城的路上时,扶暮雨问他:“阿霖对这个肖初可有了解?” 何霖摇头,答的模棱两可:“没见过。” 扶暮雨倒是没有细想他答的有什么问题,只点头后淡声道:“你没见过倒也正常,他是祥运峰现任掌门潘系的义子,潘掌门上任两年后他才为人所知。” “肖初能力很强,潘掌门不在山门时祥运峰大小事宜皆是他处理着,这三年大小场合也都会带着他,无一遗漏。我和他也见过几面,必饿先前并不去别的场合,所以他之前倒是不认识这人的。” 何霖砸吧嘴:“这种大人物,我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人见不到也正常。” 扶暮雨笑一声道:“能力不问出身,阿霖你的本事放在四大门派也是极少有人能比得上的。” 何霖也笑,无所谓道:“我不和人比,更何况哪个门派会有剑法都不会的弟子门生?” “所以我今日带你来看一下有没有适合你的剑法。” 何霖讶异:“你今日是特意带我看剑法?” “嗯。”扶暮雨目光温和,看向他时带了一丝浅淡笑意,“总不能真拿着剑只来御剑吧。” “你又不会,怕你不会挑,我帮着你一起看看。” 何霖心底又是酸涩又是暖意:“暮雨,你这人,确实好的教人没法挑剔。怕是不会有人不喜欢你吧。” 扶暮雨敛目,不以为然:“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你待所有人都这么好吗?”何霖忍不住问,带着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冀,“今日不是我,是别人你也还是会这么做的吧?” 问什么呢?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自己是希望他说会还是不会? 扶暮雨垂眸看他:“会。” 果然,一时间欣慰也有,难过亦有,也觉得自己可笑。 沉默一瞬,何霖不知是叹自己莫须有的心思还是叹他这颗赤子之心:“你这人啊。”
第23章 堂姐? 富饶的城池总是不缺商客游人的,安和城街头巷尾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各色各异的人士随处都是,何霖与扶暮雨在一众人中倒也不是十分显眼。 两人进了当地最大的仙品楼,仙品楼是修真界对买卖修仙之人用品地方的统称,一般真的好东西也都是在仙品楼的拍卖会上。不过他们不打算去看拍卖会,一来何霖也没有想真的买一套剑法从此换个门路,二来是他觉得着实没必要把钱浪费在这个地方。 各种修炼心法以及剑法刀法都在二楼,散修人士众多,修仙门派招收弟子大多是招收孩子,有的人年龄过了还想修炼,基本都是自己来买心法修炼。是以二楼的人要比一楼多得多。 何霖在剑法书架之中穿梭,准备随意挑一本回去做做样子,至少在这两人面前不能露馅。 一堆乱七八糟的名字给他看的眼花缭乱,什么“繁华剑法”、“张氏剑诀”、“素挽剑心”花里胡哨一大堆,再抬眼看去,“祥运峰剑法”等四大门派的都有。 山寨货,每个世界缺一不可。 何霖哭笑不得,抽了“素挽剑心”随意翻看几页,倒是能练的样子。于是转身去找扶暮雨,远远看见人群对面一个高大的浅蓝身影:“暮雨!” 扶暮雨刚转身,何霖就迎面撞到一女子,本能让他低头弯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面前女子不动,半晌,狐疑道:“……堂弟?” “?”何霖面色僵住,艰难抬头。 面前的女子一身浅黄衣裙,黑发如云,秋眸若水,姿态曼妙。容颜与自己这张脸依稀有着两三分相似。 何霖努力调动张烦胜毕生记忆,终于回想起几幕与眼前女子能够重叠的画面,这是张烦胜大伯家的嫡女,张雨亭。 何霖怎么也开不了口叫一声“堂姐”,他毕竟不是张烦胜,而且在张烦胜的记忆里,张雨亭最后进了苍下巅好嘛!让他这个冒充过苍下巅三长老八年的人怎么叫的出口? 苍下巅弟子门生每年可归家一月探亲,真是不巧。 何霖沉默,不说话。 张雨亭这人,张烦胜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但是之所以何霖敢确定这是她,实在是因为张烦胜那一堆亲戚中不给他好脸色的人太多了,就那么一个能礼貌待人的,就是张雨亭。 张雨亭是个嫡庶分明的家庭中长出来的大小姐,在她的观念里嫡长子再不受待见也始终是嫡长子,所以每次见到张烦胜虽做不到姐弟亲近,但对待张烦胜也是礼节周到的,至少不会贬低谩骂。 张雨亭确认了这就是几年前见过的那个少年,又开口问道:“堂弟,你不记得堂姐了吗?” “……”妹妹,实际上你堂弟已经死翘翘了,这个灵魂还要年长你几岁,要不你装作认错了走吧。
69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