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字体龙飞凤舞,还算清晰,是几个大学的缩写,后面还认真标注了专业和著名的导师。 迟江勉强压下恼火,眯着眼去看。 几所大学都适合陈述,应该是下了功夫研究的,地址也标注的清楚,都中规中矩。 问题只有一个,这上面并没有陈述刚刚在电脑上填的那一所。 迟江因没吃宵夜的脑袋瓜子迟钝运转片刻,终于明白了。 他被陈述这小崽子耍了。 这小子压根就没想填那所学校,是看他回来了,故意瞎写一个气他呢。 迟江二话不说,抬手就又给了陈述一下:“你闲着了???” “我刚刚就要解释的,你没听。”陈述干巴巴道。 “还不是被你气的!”迟江瞪他一眼,瞪完还不解气,忍不住损他,“陈述,你多大了?” 还这么幼稚呢。 “十九。”陈述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认真,甚至补充道:“马上二十了。” “马上二十?”迟江思考一瞬,想起来,“喔对,你快生日了。” 陈述按住键盘,把他刚刚瞎打的大学删掉,闻言轻嗤一声:“难为你还记得。” “?”迟江抬起手想揍他,忍了忍又放下了。 可恶。 老人说的没错,家里的崽就是越长大越不可爱! 为了表示自己也是有情绪的,迟江反手就把递出去的台阶吃进了肚子里。 这个家谁爱回谁回! 在陈述跟他道歉之前! 他是绝不会主动回去的! 他甚至小气巴拉的把买回来的蛋糕又带走了。 白捡了个便宜的云女士尝了口奶油,眼前一亮,道:“可以呀儿子,不愧是你,刚来这么几天,就把这儿的美食摸索了个清楚。” 迟江没好意思说这是陈述带他探的店。 他霸占陈述的功劳,卖乖道:“是呀,在我吃到这家蛋糕的第一口,就知道它跟我最最亲爱的老妈超级适配了。” 云芙葙嘟囔着算你有良心把蛋糕吃了个精光。 当晚,她抚摸着日渐圆滚的肚皮陷入沉思。 她那黏人的儿子还赖在她房间,云芙葙敷了个面膜,艰难的用唇缝说话:“你不是发消息说今晚不回来了,怎么又改了主意?” “突发意外。”迟江总结了四个字。 “什么意外?” “陈述又把我气回来了。”迟江黑着脸。 “啊?” 云芙葙觉得稀奇。 她儿子过了二十五岁生日后,性子是一天比一天佛系,甚至手腕子上都能戴串佛珠,从来不生气。 他坚持养生,以“能气死别人就好了”为宗旨,说话越来越贱,脾气越来越好。 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被谁气到了。 姓陈这小伙子可以呀,能几次三番把他气成河豚。 云芙葙八卦心很重,她突然凑近迟江的脸,小声道:“展开说说展开说说,他干什么了?” 迟江被自家老妈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他往后缩了缩,吞吞吐吐:“也,也没什么吧。” 确实没什么,甚至大部分来讲,还是他先入为主的锅。 但迟江不愿承认。 “没什么你能这么生气?”云芙葙显然不信。 “也……不是生气吧。”迟江短暂地蹙起眉头,模样看起来竟有几分忧愁,他坐起来,趴到窗台上,低低地嘀咕:“就是很奇怪啊,最近的所有事都很怪,我总感觉陈述有事情瞒着我。” “而且不是小事。”他补充。 他心里有淡淡的惆怅。 唉,孩子大了,都有小秘密要瞒他了。 “有事儿就有事儿呗。”云芙葙不以为意,随口道:“你之前那群朋友瞒你的事情不是更多?也不见你多在意。” “他们不一样。”迟江脱口而出。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愣。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不可否认的是,他之前的兄弟大多都是酒肉朋友,甚至绝大部分都是冲着迟家来的,难有几分真心。 但也有从小一块长大、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比如隔壁院子的路谦,跟他关系也很好。 他们一起闯过祸,一起做过赔本生意,也一起旅行过,谁偶尔跟长辈赌气,还要去对方家里里住几天。 按道理,路谦不应该比陈述更重要吗。 为什么路谦有事瞒他的时候,他只觉得朋友之间要有分寸感和个人空间,而到了陈述这里…… 这事儿迟江沉思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他突然坐起来,身形僵硬但动作迅速,活像起尸。 他想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一定是他太想抱男主的大腿了。 这哪里是个人,这是他光明的未来和被保住的小命。 更在乎一点怎么了? 太正常了。 太正常了。 迟江安慰着自己,重新瘫回被子里,开启睡眠。 “陈哥,你还不睡吗?” 酒吧里,李梁快熬不住了,他崩溃的拍拍自己的脸盘子,控诉道:“你说你把我俩叫过来,有什么事儿也不讲,就搁这喝闷酒,你到底怎么了啊?” 方晏知自作聪明的插嘴:“失恋了?” 他并不知道陈述和迟江的“恋情”,只是单纯觉得他陈哥这个状态很像。 “啊??”李梁被一语惊醒,“真假??” 陈述仰头又干了一杯,闻言不痛不痒的嗯了声,好像真的丝毫不在乎似的。 李梁立马就清醒了,恨不得跳上茶几当猴子:“真的?????不是,谁提的啊?” 陈述冷笑着没回答。 这还用谁提吗。 压根就没在一块过。 “你别喝了!”李梁一把按住他,“赶紧跟兄弟们讲讲,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陈述也喝累了。 他放下刘酒杯,仰坐在沙发上,嗓音懒懒的把前因后果简单描述了一通。 在那十分钟里,整个酒吧包厢都是安静的。 就连他讲完了,李梁和方晏知也依旧没能回神。 方晏知是脑子短路中,思维疯狂跳跃。 什么,他陈哥是男同? 什么,他陈哥喜欢他迟哥?? 什么,这种事陈哥也能搞错??? 这段话对他来说冲击力还是有点大的,他摸索中拿过酒瓶子,来了两口压压惊。 李梁则淡定多了。 他心说坏了,鼓励兄弟鼓励过头了。 这下好了,有种要玩完的感觉。 还好陈述没有迁怒于他,李梁心虚的摸摸下巴,试探着问:“那陈哥,你打算怎么办?”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陈述伸出胳膊,又捞了瓶酒过来,动作利索的敲开了盖,嗓音淡淡:“能怎么办。” 他想不出解决办法。 做错了事情他会道歉。 想要提高成绩,他可以拼命补课熬到凌晨刷题。 缺钱了他有一百种方式做兼职。 但感情的事情能怎么办呢。 “不是吧陈哥,你这就要放弃了吗?”李梁在旁边煽风点火阴阳怪气,“我猜迟哥还不知道你的想法吧,都不再试试?” 陈述终于抬头看他一眼,问:“怎么试?” 李梁眼珠子一转,做贼似的压低嗓音:“就……&@z#……” “?”方晏知瞪大眼,“把我当外人?” 迟江被云芙葙从被窝里拎起来。 “妈——”他绝望的拖长了声调,无力道:“我才睡了不到半小时……” “骗谁呢。”云女士把他按在餐桌边,“你在我旁边一晚上,我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睡的?” 迟江:“……” 您自己睡的可死,天边那雷把房子劈了都够呛能叫醒,能知道什么。 桌上的早餐特别丰盛,迟江嘟囔了几句也就消停了,开始品尝许久没吃到的精致早点。 他刚把核桃包掰开,露出里面大颗大颗的馅料。 这个特别适合给陈述那小子吃,补脑。 有些时候玄学特别神奇,他这儿刚想起这个人,手机便响了,正是陈述。 迟江擦了擦手,接起电话。 “喂,迟哥,你忙不忙啊。”是李梁打来的,他那边很吵,隐约还有点歌机的声音。 “不忙啊。”迟江喝了口水,问:“怎么了?” “啊,也没什么事。”李梁语气惭愧,“陈哥喊我们出来喝酒,一个没看住,他和老方都喝多了。我自己也照顾不过来……你能来接一下陈哥吗?” 好小子,都会买醉了。 出息。 迟江匆匆要了地址,换衣服往外走。 几步后他又折返回来,从桌上顺了两盒牛奶。 酒吧吵闹,迟江微微皱眉,跟着前台找到陈述他们所在的包厢。 一开门,浓烈的酒味儿扑面而来。 茶几上沙发上桌台上,全都是空的或半瓶的酒。 方晏知已经人事不醒,横躺在地面。 而陈述……他看起来没什么事,双颊飞红,眼神呆滞,愣愣的坐在沙发边,谁叫都不动,像是要关机了。 迟江走进去,拍了拍他肩膀:“陈述?” 陈述抬起眼。 他醉眼朦胧,定定的看了迟江良久。 “没事儿吧?怎么喝这么多……” “迟江。” “嗯?” “我要追你。”
第45章 “胡言乱语什么呢。”迟江不以为意,伸出手指在陈述眼前晃了晃,“感觉怎么样?还能自己走吗。” 陈述又没动静了。 他低垂着脑袋,满脸都写着一行字—— 电量不足,即将关机。 迟江叹着气摇头,看了眼旁边同样也在艰难搀扶方晏知的李梁,问:“还行吗?用不用我先帮你把他送上车。” “不用不用。”李梁呲牙咧嘴的架着人,半步半步的挪着,到门口回头跟迟江打招呼:“陈述就交给你了迟哥,我把他拖回去。” “行。”迟江目送他们,“注意安全啊。” 他们走了好久,迟江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拿着牛奶。 本来想分给李梁他们,结果看到陈述这个样子,什么都忘了。 他抬手,摸了摸陈述的额头,弯腰观察他的脸色,问:“想不想吐?休息好了没?” 陈述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慢吞吞摇头。 也不知道是说不想吐,还是没休息好。 迟江第n次叹气,他把牛奶揣进口袋里,学着李梁把人搀扶起来。 别说,这家伙喝醉了,比平时更沉。 他带着人走出包厢,去了趟卫生间,折腾了好一阵才往外走。 这里离家不远,迟江担心打车陈述会吐,索性就步行回去了。 天气不好,太阳被层层叠叠的乌云遮挡,风一吹,竟还有几分春末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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