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为什么孤儿院附近的人贩子更多呢。 因为没吃过糖的孩子更容易被吸引。 但其实他们的成功率不高,童年跌宕的孩子们往往警惕性更强。 他还不如小孩。 “迟江。”他终于平静下来,像是被扎破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的疲惫都显而易见,他把手里的东西丢进垃圾桶,然后打开水龙头,冲洗掉手上的零星血迹。 做完这一切,陈述转过身,背靠吧台。 并不刺眼的光芒中,他像迟江今晚做过无数次那样,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问迟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呢?” 这真是个让人深思的问题。 迟江眉头就没松开过,闻言他思考几秒,回答:“很好的朋友,家人,兄弟。怎么了?” 实际上,他更多是把陈述当小朋友看待的。 但陈述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迟江只能挑中规中矩的答案来说。 “没了吗?” “没了。” 陈述沉默良久,点了头:“我知道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在半山腰,实际上他从未踏足过迟江心里那一亩三分地。 也难为迟江了,跟他一块胡闹这些天,牛头不对马嘴的,竟然还没出岔子。 他现在只庆幸,还没有跟迟江做过更亲密的事情,要不然……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陈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肩膀塌下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擦干净手,去门口拿外套,留下低低的一句:“我先回去了。” 迟江那点瞌睡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他追上去:“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啊?” 回答他的是门板被拍上的声音。 迟江:“?” 这小子是不是叛逆啊? 城郊不好打车,迟江还是担心他,也套了个外套,再次追了上去。 跑了好半天,他终于追上陈述笔直的、透着倔强的背影。 年轻就是好啊,这是打算步行回去,还走的飞快。 迟江好一会儿才跑到他跟前,大口喘气,实在走不动了。 他喘的说不出话,按住陈述的手,结果被甩开。 “你干什么?”陈述语气有点差。 “……我还没问你要干什么呢。”迟江不可置信的睁大眼,问他:“你是要造反么?大半夜的跑出来,连个车都打不到。” “这是我的事。”陈述顿了顿,想起自己是在无理取闹,遂软下语气,“我想自己呆一会儿,可以吗?” 都是借口。 迟江曾经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对这一套熟悉的很。 “迟家那么多空房间,哪个不够你自己待一会儿的,非要来大道上呆吗?”迟江眉头紧锁,能夹死蚊子那种,“你今晚到底怎么了?相亲是有点传统,但你也不至于这么不能接受吧?” 陈述不说话,面色阴阴沉沉。 “你有什么想法不能直说吗?要是不想我去那就不去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事。”迟江道。 在迟江这儿,肯定是朋友>爱情的,至于老妈,多哄哄就好了。 “不是什么大事?”陈述冷嗤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迟江,只道:“我是你的谁呀,还能管你相不相亲了?” 他是在不满自己的身份。 迟江却听错了重点。 “想管就管呗,想说就说啊,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几个回合下来,迟江也快没耐心了。 他不明白陈述突如其来的翻脸,正如不理解上一次陈述莫名奇妙的发火和离家出走一样。 上次是有原因的,这回呢? 迟江不觉得陈述是会无理取闹的人。 他正想仔细的再问几句,却见陈述伸手,替他拉好外套的拉链,低声道:“回去吧,别让阿姨着急,这几天咱们都冷静冷静……正好阿姨也想你多住几天。” 迟江:“?” 什么意思? 这小子又想跑。 “陈述。”迟江眉目发沉,“你最近真的很奇怪。” “是啊……” 莹润的月光下,陈述微微仰头,闭目又睁开,他似乎终于在夜风中冷静了几分,起码不再满身刺。 长长的眼睫投下一整片阴影,轻轻颤动。他望着迟江的目光有瞬间的凝固,其中的情绪寡淡无味,像是冲泡过无数次的茶,没了甘甜没了苦,只剩下涩意。 他好像在说给自己听:“我也觉得我是疯了。” 喜欢上一个男人。 明知道自己的感情在变质,还赖在人家家不肯走。 最后自我蒙骗,渐渐上了瘾,竟真觉得迟江这样的人会喜欢他。 甚至真相大白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惭愧和自我反省,而是……不甘心。 特别特别特别不甘心。 陈述攥紧手指,吐出一句话:“让我冷静一下吧,就今晚,你明天再回来,行不行?” 迟江凝视他良久,应了:“行。” 迟江转身就走。 说不生气是假的,就也就是陈述了,但凡换个人,在他质问迟江的时候就要被攻击了。 迟江往回走,路上踢飞无数小石子儿,愤愤不平。 小兔崽子!!!抽什么风!!! 第二天。 傍晚。 迟江趴在云芙葙的美人榻上。 呈安详状。 云女士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正在看迟家的账本,抬头瞥了儿子一眼,催他:“你还不去相亲?迟到了小心我抽你。” 迟江翻了个面,思绪还沉浸在昨晚和陈述的争吵上,有气无力道:“我还有什么心情相亲。” 云芙葙对两个孩子昨晚的事已经了解清楚了,闻言乐了:“你这气性还挺大啊,人家小陈又没说什么过分的,别找借口啊,赶紧去相。” 也是喔。 他为什么这么气? 而且越想越气。 怎么能被这小兔崽子耽误相亲呢,他还非要去了! 迟江猛的坐起来,看了看手表,道:“那我要好好打扮一下。” 半小时后。 迟江西装革履,相当正式的坐上了迟家的车。 市中心的高楼是烟花秀的最佳观赏位置,他们约在十八楼。 迟江提前了十分钟,走进来才发现人家姑娘已经到了。 迟江愣了半秒,然后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堵车,来晚了。” “没有,是我提前。”女生说,“最近我就住在楼上,所以下来的很快。” 好嘛,原来是这大楼老板的女儿。 豪门啊。 迟江清了清嗓子,已经准备好自己是假少爷,配不上对方的措辞,却听女生又道:“迟先生看起来,是通情达理的人。” 这话一出来,迟江就知道稳了。 这姑娘肯定也是被逼着来相亲的。 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糊弄双方家长,愉快的吃了顿饭,烟花秀开始的时候各自掏出手机拍照。 迟江很快和对方混成了好兄弟,从电梯出来时已经在讨论游戏新英雄强度如何了。 两人道别,迟江回到车上。 犹豫片刻,还是对司机说了原主房子的地址。 总不能一直冷战下去。 迟江自认是个大度的人! 他可以给那小子一个台阶。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迟江特意先去糕点铺,排队买了得陈述欢心的一款小蛋糕。 他开门进去时,陈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的电脑亮着屏。 发丝凌乱,睡衣穿的随意,看起来是一天都没出过门。 房间没开灯,看不清他的表情。 迟江一顿,啪一下把灯拍开。 他明明说过很多次,关灯看电子屏幕对眼睛不好,这小崽子永远记不住。 听到动静,陈述终于抬起头。 男人正在弯腰找拖鞋,流畅的腰线被白色衬衫勾勒,起身时,胸前有亮色一晃而过。 陈述定神一看,原来是银色的领针,雕花精致,是支含苞待放的玫瑰。 从他进门开始,房间里便弥漫出一股木质香水的味道,大抵是种小众香,陈述从未闻到过。 就连之前在迟江本人身上,也没有。 真是,为了一场相亲打扮的如此精致,也亏的他平时连洗面奶都懒得用。 他打量几眼便收回目光,继续敲他的键盘,只不过力气稍微大了些,电脑被他敲的吱呀响。 迟江走进来,放下蛋糕,看到陈述冷冰冰的表情,忍不住怼他:“你属愤怒的小鸟的吗?气性这么大。” 陈述不理人。 他哑巴了片刻,硬邦邦问:“相亲怎么样。” 问完他想替自己找补一句他才没有很好奇,又觉得这样太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憋回去了。 “挺好啊,大美女。”迟江幽幽叹气,说的像真的似的,“可惜没看上我。” 陈述又不说话了。 迟江走到他旁边,扫了眼他电脑上的内容,不出所料:“填志愿呢。” “嗯。”陈述没有跟他多聊的意思。 “这鼠标跟你有仇吗?”都快按冒烟了。 “……”陈述松了爪子。 迟江有点轻微近视,很贴近屏幕才能看清上面的字,他凑近去看陈述的第一栏志愿。 看清上面的大学名称后,他保持那个姿势三秒没动。 陈述很听话,这次没选骆城本地的大学。 迟江先是欣慰的点点头。 随后想起这个大学位置在哪儿,脸色一变。 他在认真看屏幕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也在认真观察他的表情。 明明快到夏天,陈述的心脏却在一点点下沉,直坠冰窟。 他看懂了迟江眼底的欣慰和开心。 没有一点不舍或者别的情绪,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陈述垂下眼。 “你……” 迟江一巴掌呼过来,打断了他的emo。 “你他妈打击报复我呢?”迟江没好气,“这么远,你怎么不干脆一杆子把自己支去南极跟企鹅抢食儿呢?”
第44章 陈述捂住自己被捶的脑袋瓜子。 迟江这次是真有点生气,一点没惯着他,用了不小的力气,这一下子都有点嗡嗡的。 迟江的手指戳着屏幕,看样子恨不得把陈述的头摘下倒倒里面的水,气的语速都加快了:“嗯?你怎么想的,你是小孩吗,有点事就逃跑?还去边疆,你怎么不去缅-甸呢?” “我……” “我是说过不让你留在本地,那我的意思是把你撵走吗,撵出国,撵出世界,撵出宇宙?” “我……” “你在小事上幼稚幼稚就算了,我也都让着你,考大学这种事你都当儿戏?我求你理智一点行吗陈述?” 陈述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 但他没再说话,只默默拉出被压在电脑下面的便利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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