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复让虞苍皱了皱眉。
如果说之前的江韶只给了他一种线上线下的割裂感的话，那么最近，线上的江韶也开始让他有了微妙的割裂感。
分明语气之类的都和过去没有区别，可有的时候，他就是会微妙的觉得，和自己的对话里，有那么几句话中，江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可江韶又能换成谁呢？据江韶诉说，那个神秘的合伙人Y是个重度社恐，只想一心钻研，他也尊重对方的习惯，于是他们两个人到现在甚至都没有一个联系方式。而除了这个神秘人Y之外，虞苍又想不到还有谁能拿到江韶的手机，并同他聊天。
所以大概还是自己的错觉吧，虞苍这么想着，将这个想法放在了心底。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那个业内瞩目的会议就要开始了。会议开始的前一天，江韶硬是拉上虞苍，借着对方学美术所以品味会更好一些的理由，请求他帮自己选一套合适的衣服来参会。
这个理由十分正当，虞苍也就没有拒绝，在选衣服的过程中，江韶不经意地开口：“诶虞哥，我最近刷微博总能看到热搜上说什么，如果有人欺骗了自己，这种假设。那如果有人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让虞苍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江韶，说道：“怎么忽然问这个，你是骗了我什么吗？”
江韶摇了摇头：“这不，闲聊一下，增进彼此的了解吗。”虞苍挑了挑眉，对于他给出的理由有些无奈，却还是开口：“如果有人欺骗了我，我大概会和那个人彻底断绝联系吧。”
“哪怕这种欺骗是出于善意吗？”江韶愣了一下，补充道。这句话让虞苍笑了一下，他看向江韶，开口：“什么是善意的欺骗呢？江韶？在我的理解里，只有亏欠一个人，才会需要使用欺骗这种手段。而任何情况下，亏欠，都不是一种善意吧。”
江韶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他想要反驳，可反驳的话在口中转了半天，到底没有办法说出口。
看着面前表情平静的虞苍，他点了点头，感慨道：“你说的也对啊，虞哥。”
虞苍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他能看出，江韶对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太在意，他身上表现出来的，更多的只是一种好奇而已。
是替谁问的吗？他垂眸，这么想着，眯了眯眼，却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人总会有自己的生活圈的，只要江韶不要影响到自己的本职工作，私底下，他想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选好衣服，虞苍先一步离开，目送着他离去后，江韶叹了口气，看了看身后缓缓走出来的娄远哲，说道：“远哥，你也听到了，虞哥他……”
“我知道。”娄远哲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江韶看着他面上那无比浓重的悲伤，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作为先认识娄远哲的人，他当然会希望娄远哲能够开心，但是，和虞苍接触了这么久的他也不希望虞苍受到任何伤害。
只希望他们真的能解决好这些事情吧，他想，毕竟“苍澜”这样的工作环境实在太难得，他舍不得。
会议当天，江韶是自己去参加的，虞苍看着手机上推送的，会议开始的新闻，难得地有了些茫然。
上一世，那个改了别的名字的公司，好像也参与了这次会议，应该也是这个投资人的手笔。只是，不同于上一世，公司的所有权现在全在他的手中。如果那个人真的想针对虞家，又为什么要为已经几乎贴上了虞家标签的“苍澜”送上这么一个机会呢？
他想不通，但这种感觉只会让他更加毛骨悚然。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于是，他揉了揉眉心，转身，打算提前下班回家。
却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卫宣。
卫宣正同电话那端的人说着什么，一抬头，就看到穿戴整齐的虞苍。他愣了一下，温柔地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了句：“好了，我已经到了，等会再联系。”
然后，他看着虞苍，开口：“虞哥，你这是打算提前下班了？”
虞苍点了点头：“是啊，反正今天看起来没有什么人。”听到他的答案，卫宣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那可太好了，我还担心你打算留在这边看场子，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呢。”
这句话让虞苍有些不解，他看着卫宣，问道：“跟你走？去哪里？”
卫宣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晴晴今天下班早，说要请你吃顿饭，我这不就自告奋勇的来接你了吗。”他看着虞苍，笑了笑：“所以，虞哥你不会拒绝晴晴的邀请，对吧？”
虞苍沉默了许久，开口，却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晴晴？”他笑了笑：“看来，你和我妹妹相处得很好啊，卫宣。”
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微妙的危险，卫宣眨了眨眼，挺直了脊背，表情严肃：“虞哥，事实上，我好像爱上晴晴了。”
对于他的话，虞苍丝毫不觉得意外，他看着卫宣，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卫宣舔了舔唇，继续说道：“就，我们的学校不是挨得很近吗，之前，我一个认识的学姐被人欺负了，是晴晴正好路过，帮助了她。当时我正好在场，你是不知道，晴晴那个时候简直太飒了！”
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悦，虞苍看着他的表情，却微微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卫宣的反应有些奇怪。可是他多了解卫宣啊，他们从小时候就一起长大，卫宣此时的反应，是他每次遇到喜欢的东西都会有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他也只是记下了心底的异样，点了点头，听卫宣继续说着虞晴的丰功伟绩。
二人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很快就到了虞晴订好的餐厅。
虞晴早就坐在原地等着了，见他们来，这个已经十分干练的女孩笑了笑，说道：“哥，卫宣哥，你们来了？”
虞苍点了点头：“恩，路上有点堵。”卫宣也点了点头，在虞晴的面前，他反而看起来克制了不少，几乎看不出之前那副跳脱的样子了。
可虞晴也只是对着卫宣点了点头：“今天这顿饭的主要目的，还是谢谢卫宣哥在我出车祸时给我的帮助，和帮我哥哥压压惊。所以，今天只有我们三个人，可以吗？”
卫宣忙不迭点头：“当然可以！但是晴晴，你对我会不会也太客气了些？”虞晴却没有理他，只是看向虞苍。
虞苍笑了笑，语气里带了些感慨：“晴晴长大了啊……”
都已经能自己想到这些了。 ----
第25章 有问题
一顿饭吃完，卫宣自告奋勇的要送他们回家，被虞苍婉拒了。他毕竟还是不太适应受人照顾的感觉，哪怕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更何况，一顿饭下来，他也发现，虞晴对卫宣的态度，似乎并没有那么的亲密。而且，那种隐隐的不安多少还是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于是，在简单的思考后，他还是决定，对卫宣稍微留心一些。
他态度上的变化并没有让虞晴发现，虞晴还是如常同他挥手道别。回程的路上，虞苍忽然开口：“晴晴，你觉得阿宣怎么样？”
虞晴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还，还可以？”虞苍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可虞晴却意识到了不对。她看着虞苍，开口：“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虞苍叹了口气，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没有发现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次的事情，太巧了。”
虞晴抿了抿唇：“怎么说？”语气严肃了几分。他想了想，解释道：“就，这次如果出现的不是阿宣，而是任何一个不认识的人，我都会觉得他的动机不纯，你明白吗？”
虞晴其实也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想了想，分析道：“我和卫宣哥是在路上巧遇的，他说他正好下班，车子被朋友借走了，我当时想着正好顺路，才让小卓捎了他一程。”
她的表情沉静：“我平常下班的路线不会路过那里，今天的决定也很突然，理论上，他不太可能会提前知道我的想法，并且正好在那里堵着我。”
虞苍听了她的话，忽然开口：“你今天为什么忽然想换一条路？”虞晴愣了一下，不解地开口：“就，心血来潮？”
还没说完，她愣了一下，摇头道：“不对，不是心血来潮，我今天正好听说这条路上的花开得很好，又听有人说想吃这边的小吃……”
她的面色瞬间白了下来：“所以，这些话，并不是我不经意听到的，而是有人故意让我听的？”
虞苍叹了口气，摇头道：“也未必，可能只是你今天心血来潮，运气不太好而已。”他虽然这么说，可虞晴前世经历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真的相信这套说辞，她只是抿了抿唇：“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咱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一无所知，不过是看在父兄一片苦心的份上，安心扮好一朵温室里的花朵的角色而已。
而现在，这件事已经被挑明到了她的面前，她要是再不追问，就有些不合情理了。
虞苍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晴晴，这些事，其实原本不该让你知道的。”虞晴只是看着他，眼神坚定，他又叹了口气，开口：“事实上，在这件事之前，咱们家也曾经发生过一些大大小小的‘意外’。”
话题一旦开口，就比较好继续了。虞苍看着前面的路，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原本应该发生的那起车祸吧？”
虞晴当然记得，上一世的她坚信她与娄远哲的不幸都是源于那场车祸，所以，在重生之后，发现娄远哲的父母健在的她的反应，并不比娄远哲小多少。
而此时，虞苍停下车，看着她，说道：“那天之后，我去问了母亲，母亲的意思是，那天，她之所以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是因为她受到了很久不联系的一个朋友发来的消息，她想着反正没事，才去了那里。”
虞晴立刻想到了什么，她补充道：“所以，那个朋友……”“没错，”虞苍点了点头：“我后来又问了母亲，母亲当着我的面给那个‘朋友’发消息，果不其然，对方已经将她删除了。”
虞晴的面色立马变了，她看着虞苍，开口：“哥，那之后不久，父亲的车祸……”心中感慨着她的敏锐，虞苍点了点头：“应该也是同样的手笔。包括之后，家里发生的一些不大不小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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