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来得正是时候，时针刚好走到了8点，灯光暗了下来，纪惜站在正中间，开口，面带微笑：“今日，是小女虞晴十八岁的生日，在此，我谨代表虞家上下，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光临小女虞晴的成人礼。”
人群已经在侍者的安排下落座，此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正中间的纪惜。纪惜带着从容的微笑，继续说道：“各位贵宾稍等，下面，请小女虞晴入场。”
灯光投向了楼梯，所有人的视线也同时看了过去。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本该出现在楼梯上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纪惜皱了皱眉，四处看了看，正看到虞苍。她对着虞苍招了招手，虞苍走上前，就听到她开口：“小苍，你去看看你妹妹怎么还不下来。记住，走侧面。”
虞苍点了点头，同卫宣打过招呼，绕到另一边上了楼。他隐约听到自家母亲又一次开口：“在晴晴下来之前，请大家陪我一起，回顾一下晴晴的成长经历。”
知道自家母亲已经暂时控制住了局面，虞苍松了口气，脚下还是快了几分。拐过拐角，他来到了虞晴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地上居然躺了两个人，一个是精心打扮好的虞晴，另一个人身形高挑，居然是本不该出现在二楼的娄远哲。
二人的双眼都紧紧闭着，中间隔了不远的距离，可虞苍还是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他皱了皱眉，绕开了娄远哲，走到了虞晴的身旁，弯下身子，摇了摇虞晴，低声唤她：“晴晴，晴晴？”
将虞晴扶起来后，他才发现虞晴的面色红润，看起来不像是身体不适，这让虞苍松了口气。他又摇晃了两下，虞晴的眼睛动了动，醒了过来。
他长出一口气，关切地问：“晴晴，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虞晴却并不回答他，她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虞苍，许久，才颤着声开口：“哥，是你吗？”
她的反应有些异常，可虞苍此时已经能听到楼下视频放到尾声的音乐了，他点了点头，开口：“是我，晴晴，听我说，现在是你的成人礼，你本来早就应该下楼了，为了拖延时间，母亲已经提前放了vcr，你现在能自己下楼吗？”
他的语气低而快，虞晴也很快回了神，她眨了眨眼，压下了眼底的湿意，点了点头：“我可以的，哥哥。”
“很好，去吧。”这样说着，他将虞晴一把扶起，虞晴低声应了是，看也不看一旁同样昏倒在地的娄远哲，转身，大步向着楼梯口走去。
纪惜的声音响起：“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眼，我的晴晴，也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女孩了。”她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虞晴站在楼梯口，又看了一眼虞苍，才在纪惜又一次Cue到她的时候挺直了脊背，从容地走下了楼梯。
流程顺利进行了下去，虞苍松了口气，看着还在地上的娄远哲，皱了皱眉，转身，打算找个佣人将他搬到客房里。
他刚一转身，就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人抓住。他低头，娄远哲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的左手抓着自己的脚腕，抬着头，眼眶通红。
“虞哥？”他听到娄远哲叫着上一世自己听过无数次的称呼，语气颤抖：“是，是你吗？”
最离谱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虞苍垂着头，看着娄远哲，表情平静地想，娄远哲似乎也重生了，而虞晴刚才的反应……
无论如何，面前这个麻烦还是要先解决的。他这么想着，正要开口，却忽然顿住了。
原来，得不到他回答的娄远哲不知为何脸涨得通红，下一刻，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是个好时机，虞苍想着，弯下身，想要将自己的脚腕解救出来，却发现这人虽然已经晕了过去，可他的手依然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脚，半点也不松开。
他听到了佣人的脚步声，于是，他开口：“有人吗？”
几分钟后，虞苍看着被佣人抬去客房的娄远哲，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忽然晕过去，不过现在，这个麻烦终于暂时被解决了。
长出一口气，他转身下楼，楼下的流程已经进展到一家三口一起切蛋糕了。虞苍没有选择上前，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虞晴被纪惜和虞应兴围在中间，面带微笑的场景。
后来的虞晴为了能和娄远哲在一起，彻底离开了这个家，在他死前都没有再回去过一次。他还记得上一世的纪惜经常看着空下来的，虞晴的房子叹气。而那间房子，直到后来也始终为虞晴留着。
这让他又有了些不确定，上一世他也曾跟虞晴提过几次回家，可都被虞晴拒绝了。如果对方真的重生了，又怎么可能会同纪惜这样亲密无间？
切完蛋糕，晚宴也正式开始。虞苍上前，在纪惜开口打算指责虞晴之前，先一步解释道：“妈，晴晴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我刚才上去的时候，看到晴晴晕倒在走廊里了。”
这句话一出口，纪惜愣了一下，抓起虞晴的手，也顾不上指责了，只是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晴晴？”虞晴摇了摇头，语气温柔：“我没事，妈，可能是之前起得急了点，有点头晕。”
她说着看了看虞苍：“幸好哥哥上来提醒我了，要不然，我就该错过时间了。”纪惜却摇了摇头：“错过时间没事，你要是出了事，才真的是……”
她叹了口气：“说起来，正好最近你们也该去体检一下了，干脆找医生开点药，好好补一补吧。”这是虞家的传统，家庭成员每半年就要体检一次。虞苍和虞晴过去对这个传统都有些不适应，而重生后的虞苍因为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多少比较了解，更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刚想找个托词拒绝，那边，虞晴点了点头，十分爽快地开口：“是该仔细体检一下了，哥哥也这么觉得，对吧？”
他愣了一下，对上女孩认真的视线，眨了眨眼，才点头：“没错。”
这也让他终于确定，虞晴绝对也重生了。
后半程的成人礼进行的非常顺利，不同于上一世虞晴的抗拒，这一世的虞晴显得十分配合。只是让虞苍在意的是，直到成人礼结束，娄远哲也没有出现。
看着虞晴送走了又一组客人，他上前：“晴晴，你的同学还在客房。”他以为虞晴多少会比较在意，可虞晴只是看着他，眼含泪光：“哥哥，你，你还好吗？”
虞苍知道虞晴在问什么，可他并没有表露分毫，他只是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虞晴，语气带着自然的疑惑：“我很好啊，怎么了晴晴？”
虞晴看了他一眼，忽然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愣，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纪惜的声音：“晴晴，小苍，你们在……”
她的话没有说完，虞晴松开了虞苍，快走两步，伸手，同样抱住了她。纪惜明显愣了一下，她开口，语气里都带了些不确定：“晴，晴晴？”
虞晴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闷闷的应了一声：“妈妈……”她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哭腔，纪惜又是一愣，也顾不上说教了，赶忙开口：“妈妈在，怎么了晴晴？哥哥欺负你了？”
虞晴却只是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有您，有父亲，有哥哥，真好……”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纪惜迟疑了一瞬，叹了口气，抬手，环住了女孩的背，轻轻地拍了拍。
“傻丫头，说什么呢。”她的语气温柔了下来：“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虞晴用力地点了点头，虞苍看了一眼二人，开口：“母亲，我先回去……”
他的话没能说完，纪惜看着他，忽然弯了弯眼，张开了另一边的手臂。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纪惜，纪惜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她开口，语气里带了些调侃：“怎么，小苍嫌弃妈妈？”
虞苍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然后，他上前，轻轻地抱了一下纪惜，就松开了手。
在纪惜的注视中，他压低声音，说道：“晴晴的客人还在客房，我去联系一下，把他也送回去。”说着，他后退一步，看了看纪惜，指了指虞晴：“而且，晴晴好像睡着了，母亲。”
看着儿子后退的身影，纪惜愣了一下，才点头：“去吧，小苍。”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刻，她莫名的觉得，虞苍挺直的，纤细的脊背上，好像压着什么过分沉重的东西。
她想叮嘱一下对方，可虞苍已经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没再看她一眼。她叹了口气，抱起怀中哭到睡过去的养女，叹了口气。
这孩子看来应该确实是累惨了，还好她听了虞苍的话，没有直接开口指责。
想到虞晴刚才表现出来的亲昵，纪惜的双眼弯了弯，叫了一旁的佣人来，把虞晴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
第4章 决心
另一边，虞苍到底没有能够送走娄远哲，原因很简单。
他虽然知道对方的住址，却并不知道对方家人的联系方式，而仅凭住址，是没有办法将对方妥善地送到家的。而直到此时，娄远哲也没有半分清醒的意思，这样贸然送走对方，也许只是更加危险的事情。
无论如何，让客人没有办法平安回家始终不是待客之道，所以，在门口驻足许久，虞苍还是回去找了纪惜，提出让娄远哲在家中暂住一日。
纪惜同意了他的提议，还请了家庭医生来为娄远哲检查了一下，结果也是对方没有大碍，只是睡得比较沉。送走了医生和纪惜，虞苍看着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的娄远哲，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
他可不想再掺和这两个人的事情，正好唯一需要解决的事情也已经被他改变，他正好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去安心完成家里的期待。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直到他第二天穿戴整齐的下楼，一抬头，就看到桌上四人整整齐齐地看向自己。
他愣了一下，眨眨眼，开口：“父亲，母亲，晴晴，还有这位同学，怎么了吗？”
虞应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摇了摇头，开口：“来了就吃饭吧，小苍。”纪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虞苍倒是习惯了他们的态度，只是，他看着桌子上的人，忽然有点犯了愁。
一边是虞晴，一边是娄远哲，这两个人同时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似乎在让他选择一边坐下。他却没心思去管这些暗流涌动，而是顺手拿起自己的餐盘，就近坐在了桌子的另一头。
谁也不挨，很完美。
吃完饭，纪惜终于开了口：“晴晴，吃完饭，你就跟家里的司机，送小娄回家吧。人家小娄到底是来给你过生日的，莫名其妙留了一个晚上，你总该跟着一起，去给他父母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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