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发现者是路人甲乙丙,顺势被当做受害者二号就很常见。 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面对黑恶势力的反抗力量,随便把自己当做英雄就要冲上去救人可能会害人害己。 我对此很有自知之明,也没有那样热血上头的想法。 为了缩短时间绕进小巷子,无意中目睹绑架现场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报警寻求帮助,或者起码找个更有战斗力的成年人。光看地面倒下的身影和手持刀具的嫌疑人就能明白这不是普通人能搞定的局面。 即使这人看上去还挺年轻,看制服也是高中生,但拥有武器的人本身就占据上风。 最好的办法还是以数量取胜,避免意外。 可惜那位绑架者的反应力与心理素质相当好,根本没有多话,察觉到我的刹那,立马直接拿出个罐子,喷了一把奇怪的粉末。 白尘弥漫中,眼前开始扭曲发黑,模糊颠倒。 再醒来,我就出现在了这里。黑暗中瞥见的高窗和散乱的大铝桶、生锈的机器,以及周围陈旧的味道,能够判断这里似乎是某间破旧的废弃仓库内部。 周围的人包括昏迷不醒的另一个受害者和正在折腾什么的绑架犯。 与世隔绝的场地、凶残未知的敌人、生死不明的同伴,关键的几个要素都集齐了。 如果放在逃杀类故事里,大概也是很经典的开场。 下一秒或许我该找找隐藏在身上的道具? 嗯……比如之前忘记拿走的芥末饼干?钥匙上的小熊挂坠?能起到隐藏身份作用的眼镜? 如果真能靠这些东西自救,现在我该改名成神.小林。 说起来,我真的非常好奇现实世界到底哪个地方会卖这种效果惊人的危险化学品给未成年人。讲道理,这不是个连烟草有害这件事都会被公之于众的世界吗?为什么会有随便把危险化学物给出去的地方? 如果真的存在这种不负责任的实验室,希望能被积极地举报给监察机关。 不过,那些化学物说不定面前是这位绑架犯先生为了更好地实施绑架偷来的。 绑架加偷盗,已经是不可小觑的程度了啊。现在的高中生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确令人大开眼界。 我也不是没有错。 即使再着急去买新发售的游戏,也不该这样抄近道赶时间。奇怪的小巷子是很多剧情的发生地,我不该拿自己路人甲的身份去赌不会有事件发生,到处乱走。 这下本来能买到的游戏,大概也不会有存货了,唉。 我闭着眼暗自神伤,哀叹失去的新游戏,忧愁下次见到小金他们肯定会被剧透一脸的未来。 所以说周围都是同好有时就是这点不好,一旦没有跟上他们的节奏,比如没有看最流行的动漫,或没有抢到新发售的游戏,下次聊天的时候,不仅跟不上对话,还会被提前告知剧情里所有秘密。 好不容易设计的反转与惊喜,都变成了“果然如此”的冷静。游戏的乐趣平白丧失了许多。 即使我能推测出剧情走向,偶尔也还是会想要被惊讶一下的啊。 各类器具一件件从包里被拿出来的声音终于停下,绑架犯先生似乎选好了称心如意的装备,想起了他还有两条待宰的鱼。 他缓慢走过来。 不算太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被放大,清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甚至会让人产生错觉,好似已经和心脏共鸣,“砰砰”地锤击着理智,动摇情绪。 我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安静闭眼,放轻呼吸,假装自己只是一件无意中被摆放在这里的玩偶,没有生机也没有存在感。 虽然这话有些对不起另一个受害者,但事实如此——那位绑架犯的第一目标不是我。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只有那位现在还昏迷着的女孩,我不过是个附赠的礼物。 换句话说,我和他的利害关系仅仅只是意外产生的,他不会把过多情绪放在我身上,他更在意那个女孩。 那么这个结论就理所当然——他会先看看那女孩是否醒来,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不出意料,脚步声停留在了另一侧,没有继续往这边过来。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但对我来说不妙的是,看样子那个女孩的确没有醒。这意味着绑架犯先生的耐心不一定充足,而我的处境会变得危险。 一般来说,被卷入事件的路人甲乙丙丁,会在剧情中充当三类角色。一是和主角共患难,通过一系列痛哭求饶的戏码,衬托出主角面对邪恶势力的善良不屈、坚韧不拔。 二是作为杀鸡儆猴的鸡,被反派折磨得凄凄惨惨,不仅表现反派的残忍,也能用来吓唬意志力不强的主角。 三是为主角挡刀,在主角因反派身陷困境不得不受伤的时候,英勇地站出来,用自己的生命为主角铺路,甚至慷慨就义,以死亡推动主角的成长。 很遗憾,我对成为以上任何一个类型都没有兴趣。 所以我选择第四条路——装死。 显然这些拥有戏份的路人甲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触发的剧情,无论是直面反派,还是和主角交流,都有一个前提,当事人主动行动了。 正常人被绑架后的确会下意识想尽快摆脱困境,采取任何行动都不奇怪。于是因行动引起反派注意,诱发更多剧情也顺理成章。 可如果被绑架者从始至终没有苏醒,或者在被救之前都没有醒,即使想要发生什么,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些动漫里晕过去之后变成移动包裹不再参与战斗的人不就是这样吗? 后来发生任何事,都与他们无关,只需要等到尘埃落定,再表达被救的感谢就好。 事实上解决麻烦的办法步骤越少,实现的成功率才越高。越是步骤繁琐的方法,各个环节发生意外的概率越大,容错率也越低,更不利于计划的实施。 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简单地处理掉问题。 从心脏跳动的频次来算,大概过了五分钟,果不其然,绑架犯先生的耐心逐渐消耗殆尽,开始拿小刀磨生锈机器的表面,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似乎是想以此吵醒昏迷的女孩。 人在陷入深度昏迷后,对外界的感知会降到很低的程度,意识清醒之前,几乎是全然封闭的状态,不要说是这样分贝不大的刺啦声,即使是雷鸣作响,也不一定能吵醒这种时候的人。 我不知道这位绑架犯给这个可怜的女孩下了多少药,害得她直到现在都没有醒,但我希望他至少换一种刺激的方式,比如掐人中之类,不要再给无辜路人的耳朵造成负担。 不知是不是理解这种程度的声音叫不醒她,几分钟后,绑架犯总算不再划拉机器,也没用其他能产生巨大声响的东西了。 一时之间,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一切安静了下来。 正当我想着下一步或许这人该换方法时,他带着笃定意味的嗓音传了过来。 “你还要装睡吗?只是这种程度你不放在眼里是吗?” 开始心理战术?这倒也是不错的思路。 不过那女孩原来也醒了?看来她是相当谨慎的人,知道不能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和危险人物正面对上。 “你还真是有耐心,当一个木头人很辛苦吧?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呢?” 的确,假装自己没有变化必须要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首先呼吸的节奏不能乱,眼球也不能仗着在眼皮底下就乱转,还有许多维持现状的细节。 总之体会一把装尸体的感受后,我对电视剧里看似轻松的尸体演员产生了敬畏。 这的确不是简单的事。 这么一想,能伪装到现在的那个女孩,意志力应该很强,行动还果断。有这样的同伴,我们很快都获救的可能性很大。 绑架犯还在继续威胁:“我可不是那么温柔的人,你再不醒,这女孩的脸要被我划花咯,这样也没关系吗?” 划花女孩的脸也太恶毒了些,这样身份就从低级炮灰转移到必死不可的反派,从剧情上来说…… 等等? 这家伙说什么来着?划花“女孩”的脸? 这里应该只有一个女孩子。 我猛然睁开眼,对上一张笑得夸张的脸。 其主人一手拽着昏迷的女孩,一手拿着把匕首贴着她的脸轻轻摩擦,直接证明刚刚的话不是完全不是拿来唬人的谎言。他真的会下手。 他松开手,像是丢开一只洋娃娃,随意地让那女孩倒回地上,指尖转着匕首,施施然站到我面前。 “哎呀,要叫醒你可真不容易。我的睡美人?” 笑眯眯看过来的红色眼瞳里,一丝真切的笑意都无。 那是冰冷如蛇蝎的目光,只是草草以虚伪的笑容遮掩了内里,仿佛一点也不介意被人窥测到真实想法,或者说,完全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想法。 这不像是炮灰该有的神色。 我平静地回视,不去问他怎么知道我醒着的话题,也不去探讨是否是故意耍诈骗我,直截了当道:“你想做什么?” 后悔的事情有很多,但我这次并不觉得自己做错。 无论是谁,脸都是别人认识自己的第一道窗户,如果划花脸,就等于将自己的身份证明之一毁灭,失去一部分原本属于自己的认同。 得不到认同的人无法在社会上活下去,也无法好好活下去,至少在世人眼里那样的人过得并不好。 大多数人是需要借由周围的人来确定自己的身份地位,他们无法给自己切实且坚定的安全感,也无法凭借自我认同独立起来,所以其他人的存在就显得极为重要。 被划花了脸,听起来简单的一句话里,就是会关系到如此多的社会认同。 人毕竟是视觉动物。 划花女孩子的脸这样的事情,即使是普通人也会想要阻止。而有些事是绝不能放在赌桌上的。 所以我没去赌被诈的可能性,直面了这个奇怪的家伙。 老实说,绑架犯先生拥有一副不错的相貌,放在动漫里,起码应该能混个男三号。 散乱的黄发发尾乱翘,偏分的刘海突出俊朗的眉眼。下垂的眼尾与略显尖细的瞳孔被长长的睫毛修饰出无辜天真的意味,却在与夸张如标尺量出的笑混合后,生出诡异的疯狂。 配上一身黑T恤红外套,黑裤子长筒靴,本来该是青春恋爱剧里的相当合格的男三号。 偏偏选择绑架主角,走上注定被打败感化的不归路。 “做什么?”这位男三号听见我的问题还思考了一瞬,拿匕首的姿势如同小孩子拿着不值一提的玩具,随性至极。 “本来是想和百合酱做点什么的,但她一直不醒,太无聊了。”绑架犯先生拖长声音抱怨着,“那么没办法,只好先放下她,来玩弄,嗯……来折腾另一个家伙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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