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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学校里能看见异常的人不算珍惜。虽然若木大概没察觉，但要说似乎是阴阳师的桑谷没有发现，就有些勉强了。 从他假装失踪，和我们分散起，可能就藏在周围观察着，等待他想要的情况出现。 不过，桑谷跟在我和阿力身边多久，有没有注意到鬼附身之类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今晚我没有露出破绽，也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 无论桑谷有什么想法，想要验证什么，只要他遵守里世界的规定，消除我们的记忆，或找完全不相关的事情替换记忆，我就有把握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记忆会蒙骗的可不止当事人，自诩操纵记忆的家伙才更相信记忆。 如我所料，克也没再说起“夜半的人影”这个话题，似乎也察觉到我刻意做出的疲惫状况，不再多谈。 我们很快把小金和克也送回家，接受他们父母的感谢后，在路口道别，准备各自回家。 “小林。”在我要走的时候，克也叫住我。 我回头，保持住耐心：“还有什么事吗？”正常的高中生该去睡觉了！ 克也略厚的刘海被夜风吹起，露出俊秀的眉眼，那双尤其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我，像是在望着看不懂的谜团。 “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同样的问题，这次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含义？试探我的想法，还是单纯的好奇？ “克也希望我害怕吗？”我将问题抛回去，打算从他的回答中推测心理。 “嗯。” 这家伙居然毫不犹豫地应下了，似乎很希望我露出惊恐的表情。 “为什么？”没有睡好觉的夜晚，我对绕圈子猜心思的游戏感到一丝烦躁。 “那样的话……”克也张张嘴，后半句被一阵呼啸的风吹散，我没能听清。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这种事如果拖着半截可就麻烦了。 克也愣了下，随后却不知为何笑了起来：“看来今天不适合说完。我们下次再聊吧，小林。” 说罢，这个之前还拖时间的家伙生怕被我抓住似的，几步转过拐角，不见了踪影，速度快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宅男该有的。 我站在原地两秒，果断转身回家，决定把这件事忘记。 与其惦记只听见一半的话并为此浪费心思，不如当做根本不知道。很多事就是因为太在意，才会劳神伤身。 很多故事的开始，同样源于放不下的执念，我可不想被卷入其中。 话虽如此，我似乎还是低估了人为一个念头能做到的程度。 第二天小金满脸忐忑地问我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时，我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 为什么小金没有忘记昨晚看见的那些东西？ 不应该是这样，也不可能这样。 偏偏的确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那么是没来得及处理，还是……故意为之？ 前者不算问题，后者的话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里不方便说，等等。” 我一言不发地拉着小金到教室后方不易被发现的储物间，暗示他这件事得谨慎地说：“你说的是哪件事？阿力他说了什么吗？”先模糊信息，再套话。 “就是那件事啊，那个恐怖的家伙出现的事情。阿力说他不记得了，可是我根本忘不掉！” 小金没有察觉异样，沉浸在昨天的情绪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勉强记得压低声音：“……阿力差点被它杀了，当时我心跳得好快，嘭咚嘭咚控制不住，然后眼前一黑，我就晕过去了……” 说到后半句，他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讷讷：“听说是你和克也把我们送回去的，谢谢。” 小金描述的记忆除了昏迷之后，没有一点空缺，那么昨天应该真的没人处理这些记忆。 到底是怎么回事，桑谷他们要违背里世界条约吗？还是说，是那种更坏的可能？ 现在如果我装傻说不知道，陷入怀疑的小金说不定会为了取证，和桑谷交换信息。那样一来，我莫名其妙的失忆就说不过去了。 这不是能拒绝掉的对话。 “不用谢，你们是朋友，当然不会抛下你们不管。” 先强调一遍双方关系，增添信任。 我轻声安抚小金的情绪，顺带叮嘱：“阿力可能是惊吓过度，大脑自我保护才忘记了这件事，毕竟的确很可怕。为了不刺激到他，最好还是不要反复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以后就算想起来，也让他当做一场噩梦吧。” “嗯，你说得对。”小金显然被提醒才想到这一层，忙不迭点头，“那我们要告诉克也吗？” “最好不要告诉他。这件事很危险，如果将克也牵扯进来，他会担心我们的。阿力那个样子，万一再出什么变故，克也没法坐视不管。我们可没有若木同学那样的力量。” 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当然是对这件事了解的人越少越好。克也那家伙有时敏锐得令人毛骨悚然，顺藤摸瓜找到些其他情报可就糟糕了。 小金对我这个目前唯一的知情者很信任，答应不把事情说出去，也表示不会在阿力面前主动提起，能避开就避开。 随后他问了我后续，作为情报交换，我简单描述了下场景。 “我现在还是觉得不真实。”他表情有点恍惚，“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那样的力量，和那些只能在动漫里看见的存在，甚至他们就在我身边，我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把他们当做普通人一样对待。” 宛如打开新世界大门呢。 我静静听着他说话，明白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想，只需要一位合格的听众。 “昨天晴人用的是什么力量？听上去是守护系的。”说起这个，他不自觉用了研究游戏的口吻，“看上去等级不高，相比之下，桑谷同学的等级高很多的样子，招式也像攻击系。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武器，还是说那样就足够了？” “真好啊，那个人类根本不可能赢的怪物，在他们手下应该很轻松就能打倒。”羡慕、憧憬的语气，“不像我们只能躲在一旁，什么都做不到，害怕得瑟瑟发抖。” “……如果我也能得到那样的力量就好了。”以这样熟悉的话语为结尾，小金叹息着。 如果小金之后也不会忘记这件事，单看最后一句话，我想他还是有可能得到类似的力量的。 动漫里也常有这样的剧情，渴求力量的人虔诚地祈祷，最后被上天回应之类。大概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感觉。 但这话不可能现在说，我也只准备保持沉默。 给人不切实际的期待没有意义，只会消磨情绪。 “你不想得到那样的力量吗，小林？”看我一直没有出声，小金似乎感到奇怪。 “我的话，不太喜欢战斗。”我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也不太擅长面对危险。”确切来说，是不喜欢面对各种麻烦。 “这样啊，小林你是后勤系。”他恍然大悟，随后拍拍胸脯，“没事，如果哪天我得到了力量，一定会保护你！绝不让敌人伤害我的朋友！” 越来越有主角发言的样子了，他不会明天就变身吧？ “这可真是令人感动的宣言。” 没等我感谢他的好意，一个声音擦着我的耳朵出现，带着些惯例的轻嘲。 “桑、桑谷！”小金不知为何卡了下，才叫出那人的名字。 这回我没压下冲动，伸手抓住不速之客的胳膊，握紧下压，屈膝弯腿，弓腰低头，大臂发力！ “嘭！” 一只桑谷背着地，被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小、小林你……”一旁的小金抖着嗓子。 “小、林！”晕乎劲过去的桑谷咬牙切齿瞪着我。 “啊，真不好意思。”我擦擦手，露出个真诚的笑，“以前学过点防身术，有人从背后靠近的话会控制不住身体的条件反射。” “以防万一，下次请桑谷同学还是不要靠我太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 孩童的勇敢最为纯粹。他们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可能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相比之下，越长大越会被所知束缚，越会对世界产生敬畏。这样的发展该说是无能，还是懦弱呢？ 不知者无畏。 有时不知道才是种幸运。 这是里世界的规则，也是保护普通人的准则之一。 这边世界的人会尽可能避免让那边的人得知真实，以防干扰正常的生活秩序。 毕竟从根本上来说，这两边人的思考方式就是不同的。 像是发生地震，天摇地动的时候，一般人会认为是正常的地理现象，人力无法干涉，只需要思考避难与灾后重建救治的事宜。但这边的人，却要担心是不是曾经被封印的妖邪钻出来作祟，或者力量强大的魔怪出生，并且迅速做好一切应对的准备。 他们从来赌不起，一旦松懈下来，放纵那些妖邪肆虐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也不是没有先例，过去许多谎称的大灾害里失踪的人数被掩藏在这般的真实背后。 即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或许都会藏着常人看不见的怪物。 这些是桑谷一真的母亲从小告诉他的事实，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这点。 比起每天一无所知安逸生活的普通人，生活在这边世界的他们每时每刻都是备战状态，除了在特定的空间，没有能够悠哉的日子。 “普通人无力，且需要保护。” 这就是桑谷一真所知的事实，是里世界默认的常识。 即使是突然从普通人变成里世界这边的若木晴人，他也没有把人放在眼里。 怎么可能让一位新兵和从小训练身经百战的战士比？天赋可不是里世界唯一的通行证，经验与知识同样重要。再者，能踏入里世界的人，多多少少都具有天赋，并非完全的一窍不通。 与不值一提的若木晴人相比，那个家伙的存在就显得格外古怪。 并非能力者，并非强者，甚至并非友人，却做到了那时谁也做不到的事情。 ——救了他。 桑谷一真几乎是咬牙切齿、悲愤交加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即便面上没有看出来，但他宁愿没有被救，宁愿根本没有露出狼狈到需要被救的模样，甚至有一瞬间，他想要不要直接删掉自己的记忆。 从小到大他都不认为自己需要什么人，也不需要那些所谓的帮助。 柔弱无力的母亲被已婚的丈夫欺骗、抛弃，独自生下他，却不事劳作，在六年后无饭可吃、无处可住时，他没有求人，靠着偶然发现的法术当做魔术变给同学看，骗些零花钱，勉勉强强活了下来。 越长越大，小孩子的零花钱再多也已经撑不住生活，饥寒交迫中母亲体弱病倒在床，他被找上门的本家以救治母亲为名带回来时，他没有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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