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吊灯是好看的星月造型,垂悬着钻石流苏,刺的眼睛微微发疼。 罗金文从他手中抽走背包,撇撇嘴: “一宇啊,要买就买最新的,明天带你去古驰专柜,喜欢什么随便挑,我对情人一向大方。” 突然变得空荡荡的胸前,薄汗接触到空气后产生了丝丝凉意。 任一宇下意识想要护住自己,但被罗金文强硬地打开了手。 那双粗糙的大手粗暴地扯开衬衣扣子,在胸前胡乱摩挲着,近在咫尺的粗.喘声,像是绝望的歌声,吟唱着悲壮。 快要无法呼吸了。 过了今晚,就彻底坠入了深渊,再也没有见到光明的机会了。 温绛躲在窗帘后,抱着手机。 一直到他收到了霍卿章的回信:【我已经到了,在哪。】 “不要……不要……”床上传来任一宇最后的抵抗声。 这是温绛第一次听到任一宇发出这样的声音,支离破碎,连完整的呼吸都发不出来。 温绛拉开了窗帘,温绛举着手机摄像去了。 “哇!现场直播,不介意我欣赏一下Benny哥在床上的雄姿吧。” 短暂的死寂过后,床上只穿浴袍、目测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像弹跳力十足的蚂蚱,一下子蹦起三米高! 以及任一宇瞪大的双眸,像是大地震,颤动不止。 温绛?! 他怎么在这,怎么进来的! “草你谁啊!怎么进来的!滚出去!”罗金文国骂三连,面对温绛的镜头慌里慌张四处找裤子。 温绛看到那小小一条垂悬在中间的毛毛虫,撇撇嘴。 想不到还是个幼年期呢。 惶然无措套上裤子,结果罗金文还穿反了。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拉过温绛的手就要往外拖:“妈的,你不想活了?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温绛笑吟吟的,就是不走:“Benny哥别这么小气嘛,这都不让看,还是说要我求求你?” “滚蛋!傻逼!”罗金文一把将他拽到门口,打开门要往外扔。 门口出现了一道黑影。 下一秒,温绛眉眼一垂,嘴角向下一撇,眼里立马泛起点点水光。 他一头扎进门口的黑影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代表,代表你来救我了,嘤嘤。” 一瞬间,罗金文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下意识后退两步:“霍、霍代表?” 门口的霍卿章比罗金文高了足足一头,垂视着他,眼底是黑暗中燃起了锨天烁地的烈火,烧的空气开始沸腾。 他平静发问:“出什么事了。” 温绛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道:“罗总说要弄死我,我好害怕,嘤嘤。” 罗金文:? 嘤你妈呢! 霍卿章的周遭肉眼可见地弥散开黑气。 他揽过温绛将他护在身后,向前一步,罗金文下意识倒退一步,眼中是惶然,是恐惧。 “罗总这两年手伸得挺长,不满足于地下赌场,还打算杀人了?”霍卿章冷声问道。 不知为何,明明是很有气势的一句话,温绛却想笑。 哈哈。 罗金文缩着脖子像只鹌鹑:“那……那个,弄死他是……是气头上不过脑子的话,霍代表别当真……” 霍卿章根本不想听他解释,掏出手机按下“110”:“警局么,这里有人蓄意谋杀。” 罗金文:?! 罗金文怒骂一声“草”,推开霍卿章夺门而出。 但下一秒就被霍卿章拽了回来,扔回房间,关上门。 门口站着不少闻讯而来的服务生,见到这一幕想上前帮忙自己的老板,但看到霍卿章的脸,最后选择了: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与自己的良心和解。 警车鸣笛声划破黑夜,紧随而来的是四处蹲点的狗仔队。 他们举着长.枪.短.炮在酒店门口围做一团,镜头中出现了霍卿章森寒的脸,旁边还跟着温绛,身上还披着霍卿章的西装外套。 最后,俩人身后跟着拼死挣扎但没用的罗金文,以及始终垂着头不发一言的任一宇。 当晚,热搜爆炸: #霍卿章强势护妻# #温绛又摊上事了?# #温绛罗金文# 网友们义愤填膺: 【我擦,老不死的也敢肖想绛绛,该!进局子养老吧!】 【这我就要批评霍卿章了,这么如花似玉的老婆不好好看着任由他乱跑?幸亏你跑得快,不然老婆跑了有你哭的。】 【可怜的温绛,抱抱,命里烂桃花。】 【啥人都敢肖想我们酱酱子啦?亚士财团称霸天下的时候远洋控股还不知道在哪,罗金文敢觊觎霍代表他媳妇,咋这么想不开?】 【上赶着找死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似乎没人意识到这次事件的主角是任一宇和罗金文,只是看着温绛从酒店出来时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大家自动往温绛身上联想了。 他们认为太漂亮的人就是容易遭人垂涎。 温绛和任一宇在警局做完笔录时已经是十一点。 警局局长满脸笑容接待了温绛:“多亏您啊,我们终于拿到了地下赌场的有力证据,罗金文这老小子是跑不了了,您没受伤吧。” 温绛摇摇头,看向一边的任一宇。 他依然紧紧搂着他那只旧书包,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 局长笑呵呵的十分和蔼,拿出从赌场里搜出的高利贷合同递给任一宇: “小伙子别担心了,事情已经查明了,这间赌场就是专门靠违法放贷为生,通过巧妙的话术蒙骗不懂行情的人签下天价利息的高利贷,你放心,这部分利息不受法律保护,你爸爸只需还清本金就行。” 任一宇嘶哑地“嗯”了一声,接过合同,翻看着。 泪水落在爸爸的签名上,晕的一片模糊。 “嫌疑人罗金文也全部交代了,其实你爸爸不是有心赌博,他根本也不会赌,只是为了你的将来,爱子心切,又经不住他们那些人的游说,才走错了这一步。”局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借了几十万,利滚利到两千万,简直是没有王法!”局长气的一拍桌子,“高利贷害的多少家庭家破人亡!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 任一宇紧紧捏着那一纸合同,揉得皱巴巴。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沉落不止。 温绛从他手里抽出合同,一撕两半丢进垃圾桶:“好了,回去吧?言恩还在家等我们吃晚饭,再不回去她又要发疯了。” 任一宇点点头。 霍卿章把两人送回了公寓,温绛和他道了谢要上去,霍卿章喊住他:“不聊聊么?” 温绛诧异:“聊什么。” “聊聊你今晚的壮举。” 温绛掩嘴笑笑,让任一宇先上去给节目组报个平安。 黑色的车子表面浮动着星光斑驳,不断向东方流淌着。 霍卿章将温绛的座椅调到可以躺平的角度,又精心选了首纯音乐。 柔柔的乐声在车内滚动着,空调的暖风拂动着温绛的头发。 “谢谢你,代表,今晚你又救了我。” 霍卿章看了他一眼,唇角浮现一抹浅浅笑意。 他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罗金文相中的是任一宇。” “哦,所以呢,不关霍代表的事,你怎么还是坚持把罗金文送进局子了。” 霍卿章望着窗外,道:“你这么爱管闲事,我当然要配合你。” 刚才去了赌场没找到人,威逼利诱下从保镖口中得知温绛在楼上酒店,便及时赶去。 温绛笑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纯音乐渐渐放完,才听到温绛轻轻说了句: “我想我爸爸了。” 他大可以不淌这趟浑水,任一宇的死活说破大天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只是看到任剑英瘦的那个样子,推着比自己还重的水泥车,心不由地颤抖了。 他甚至在想,如果爸爸不是老师,是不是就不会碰到那个女学生,也不会平白蒙受不白之冤,更不会丢下几岁的孩子撒手人寰。 哪怕爸爸只能做着最辛苦的工作,也赚不到几个钱,可只要爸妈在,就是人生最幸运的事。 穷有穷的活法,也有绝望顶端的快乐,总比失去一切,还妄图苦中作乐要来得容易。 这种事,霍卿章没法安慰他。 假的不会变成真的,死的也不会再活过来。 他轻轻抓过温绛的手,像往常一样帮他揉捏着来缓解水肿。 安慰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不算长的人生里用行动来表达。 温绛渐渐的有些困了,抽回手:“我先上去了。” 霍卿章点点头,开了车门锁:“早点睡觉,晚安。” 温绛一打开门,就看到言恩脸趴在桌子上,面前摆着已经凉透的不明物质。 她虚弱地眯了眯眼:“你可算回来了,饿死孩子了。” 温绛洗了手,招呼任一宇吃饭。 言恩没想到,前天还说要一起把温绛挤兑走的任一宇今天忽然转了性,坐在餐桌前,三个人一副其乐融融。 虽然是很难吃,可最后也实行了光盘行动。 温绛洗漱完,出了洗手间,看到了任一宇。 任一宇紧抿着唇,视线看向一边,直直站在温绛面前。 过了快一个世纪,任一宇忽然双腿一弯,跪在地上,朝着温绛深深磕了个头。 温绛把他拉起来:“这是干嘛,太吓人了。” 任一宇尽量克制着哭意,瞪着一对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嘶哑的厉害:“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份感谢。” 他嗫嚅着:“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帮我。” 温绛轻嗤一声,扬了扬下巴:“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 任一宇皱起眉,似乎不能理解这句话。 “说实话,我也看不惯你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很影响情绪,但我希望你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可怜,也不是只有你有苦衷。”温绛的视线看向别处,眼底微微泛了红。 “这些天你也看到了,看似骄纵的景琛其实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包括我,帮你也是为了帮自己,比起你的两千万负债,我身上还压了七个亿,你说,七个亿我要怎样还?” 任一宇叹了口气:“之后我所有的收入,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还。” 温绛啼笑皆非,伸手弹了弹他的胸膛:“你先把几十万的本金还清再去考虑别人吧。” 任一宇低着头,嘴唇在颤抖。 “任一宇,如果你打定主意要走这条路,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不幸的事实,罗金文这种人不会是你人生中唯一的磨难,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 任一宇自己也清楚:“我知道。” “可是,不要为了钱放弃原则和底线,牌烂自有天帮忙。”温绛拍拍他的肩膀,“早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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