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架着胳膊拖起来时,季君子还两眼发直:“这……是人??” 他与各地都保持有来往,也曾听闻过颜王一剑劈穿山岩的事迹。但这可不是剑气,这是……这是……他妈的,季君子软着腿找不出形容词了。 谁挥剑能劈出满城霜封的??能劈粒雪花出来都不他妈的正常。 苏岩一天到晚把他那些红衣大炮当大宝贝,这……这不比红衣大炮厉害?? 更让季君子悲愤的是,一旁的司冰河受完刺激,便闷着脸低下了头,从腰间抽出他那柄细剑,盯视半晌,抬手冲着脚下一斩。 一条棱刺乍起的冰脊长龙般一路凝结而来,直直冲到季君子还没并拢的两脚之间。 最高的一根冰棱异军突起,离他某个重要部位就差半拳距离。 司冰河还搁那儿不甘心地小声嘀咕:“只能做到这样了吗……” “……”季君子差点吓尿了,两腿一软任九天把他拖死猪一样地拖走。 爱咋咋的吧,这还逃个屁啊!他默默流着眼泪想。
第七十三章 颜王这一剑劈得玄银卫都傻了眼。九天能这么淡定地搭理季君子,完全是因为站在前面的顾长雪表现得十分镇定,连眼皮子都没颤。 主心骨很稳,他们自然也被带得无比沉着,完全想不到顾长雪淡定着一张脸,满脑子飞着各种仙侠剧本。 他有点怀疑:这世界真的只是由《死城》一个剧本衍化而来的?没融合什么别的仙侠剧本?? 可如果真融合了,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堂,总该有点关于仙门的传闻吧?可如今江湖中最接近仙门的传闻,恐怕就是“颜王一剑斩山石”了。 哦,不对。 过了今天,可能就得更换成“颜王一剑霜封整片绿洲”了。 顾长雪微抽了下嘴角,冲着九天道:“去据点里看看除了文书以外有没有别的损失,或者,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他并没有马上跟进据点,而是站在原地又琢磨起另一件事。 自从推测出司冰河重生了以来,他就把方济之、颜王也归进了重生的行列。 毕竟失忆并不常见,他身边还一出现就是三个,说是巧合鬼都不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能解释为何颜王身上没有蛊毒了——毕竟他是重生而来的,指不定那蛊在这过程中被挤出去或者销毁了,谁能说得准“重生”能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颜王的发病,或许也是重生留下的后遗症。 那照这么推,颜王这超乎常人的武功,是否也是“重生”带来的? 顾长雪扫了眼不远处司冰河“造”出来的冰脊,看向一旁臭着脸的方济之:“方老,你能不能做到这些?” 同样是重生来的,方济之会不会也有些特殊之处? “你什么意思??”方济之炸了,“我不能怎么了??” “……”顾长雪被方济之突如其来的火气冲得微微后仰,他都不知道方济之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只是说,你可以试一试。不成功也无所谓——” 方济之已经掉屁股走人了,一路愤愤跺着脚,踩得雪嘎吱嘎吱响。 顾长雪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方济之怒气冲天的背影,发觉自己有时候真理解不了这位老药师的脑回路。 就像之前去拍卖会那晚,方济之明明可以待在马车里舒舒服服地等他们出来,却非要脱了衣服跑下车吹风,他到现在还没闹明白为什么。 “怎么?”颜王不知何时走了回来,手里捉了把从玄银卫那儿薅来的红色油纸伞,松松地提着,站在顾长雪身边跟着往方济之的方向望,“方老又生气了?” “他经常这么生气?”顾长雪回想自己方才的话,琢磨着到底是哪句踩了方济之的猫尾巴。 “嗯,经常。”颜王说,“在府里可能气性更大。” 他回答的语调很平静,与平日里并无不同。好像刚刚只是正常出去练了会剑,肩头落了雪便又寻常地收了剑回来。 他抬手撑开那把红色的伞,遮住自己与顾长雪头上的一小片天空:“我没跟你提过?之前方老在府里摔过一回跤,大概也就是六月的事。” 顾长雪愣了一下:“没。但摔跤……朕记得你第一次请方老来诊脉时提过,他在养腿。” 颜王微微颔首:“就是那回。他摔得挺重,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才能下地。能走动之后就开始抓着玄银卫说自己摔跤肯定是被人害的,要玄银卫替他查。” 顾长雪觉得有点离奇:“那结果呢?” “没有人为的痕迹。”颜王说,“确实是意外。但方老好像并不相信,后来又缠着玄银卫替他查了好几回,才没再提。” 顾长雪无语,又觉得这事儿蹊跷:“方老不像胡搅蛮缠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也觉得,所以后来亲自查过一回。”颜王没拿着伞的手推了一下顾长雪的肩,示意他进据点,“的确是意外。” “……”颜王都这么说,那多半不会有错了。 顾长雪无言地往里走:“这跟他总发脾气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总觉得身边藏着一个人要杀你,你的心情会好吗?”颜王看了顾长雪一眼,又补充,“会抱在一起躺床上亲吻的不能算。” “……”司冰河靠近过来就听到这句,头发都快炸开了,“我……你们知不知道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 知道个屁,伞下的两个人哪个不是脸皮厚到蛊虫都凿不穿。 顾长雪转过脸来神色如常地问:“找到东西了?” “……”司冰河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顾长雪,活像在看一个被美色迷了双眼的昏君。 他不情不愿地将某片焦黑的东西递过来:“我们在起火的地方找到了一封信。” · 这封信掉落的位置很取巧,恰好夹在某块岩石与绿洲唯一的一条浅河之间。信被河水打湿过,又被火烧过,能保存下来简直是生命的奇迹。 “估计是那些扮作流民的魔教子弟假装打水时不小心掉的吧?”方济之别别扭扭地杵在旁边说。 他已经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这会儿又开始觉得不好意思,挨挨蹭蹭走回来后就往旁边一杵,梗着脖子,像只落枕的大白鹅。 顾长雪无语地看了眼方济之别扭僵硬的姿势,想安抚吧又怕激得脸皮薄的老药师再炸一次,只得专心说正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什么意思?”方济之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顾长雪对他说的话,“——你觉得这信是他们故意落下的?” “多半是这样。”顾长雪轻轻用指腹搓了下信封,焦了大半的封纸就化成灰渣飞扬进风雪中,“这么一来,纵火和服毒也能解释清楚了。” 打从一开始,这拨人就是为了送这封信来的。 所以他们来之前就服了毒,因为送完信,他们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 至于纵火,其实是为了指路。 “指路??”方济之无比费解。 “对啊,”司冰河抱着剑幽幽地开口,“等到火势熄灭,我们最先要查的是哪些地方?” 存放着文书的阁楼,还有起火的火源地。 “这信就是在起火的地方找到的。”司冰河用下巴点了点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济之懵了一下,回过味来:“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奇怪。这信就这么幸运,落在火源地都没被烧毁?” 与其说这信是被“不小心掉在水边的”,还不如说是被“特地放在水边的”。 他便凑到顾长雪身边去:“那这信里写了什么?” 写的内容还蛮多的。话语弯弯绕绕,叫人很难分辨得出执笔者的真实意图。 但落在几个人精眼里,这封信想达到的目地相当明显: 第一,误导人认为这封信就是千面亲自写的。 第二,假借千面之口,亲自承认自己在官府里顶替了季君子。 第三,误导人认为这次纵火是千面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调虎离山,好方便教内兄弟去玉城劫囚。 季君子被九天从远处押过来,看到这份名为“求救信”实为“认罪书”的信,差点跳起来:“这、我没有!我被抓的时候还在睡觉呢!哪来的时间布置这些?!” 司冰河幽幽说了句“但是这信的字迹跟你写的一模一样”。 季君子流出眼泪:“终日打雁,终叫雁啄了眼……这人仿了我的字迹,我……呜呜,这难道就是我从前仿赝品偷真迹的报应么?” 他哭得有点丑,看起来不是很聪明,在场的人精默默盯着他看了一会,流露出不同程度的嫌弃。 颜王内敛一点,只是错开眼神,顾长雪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步。司冰河最暴躁,蹙着眉拿剑鞘扇了季君子的后背一鞭:“哭什么,偷东西很光荣?也值得你嚎这么大声?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季君子差点被扇扑进雪里,无比委屈:“我这些年为玉城尽心竭力……” 司冰河的剑鞘微微扬起。 “……”季君子飞快转入正题:“我从来不跟人结仇,所以这应该不是仇人落井下石。硬要说,我只想出一个问题。” “这人既然能拿我的身份说事儿,那是不是得早就清楚我是谁?可他一直引而不发,为什么?还有,他一直引而不发到现在,却在今天把我的皮揭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方济之无比自然地把目光投向八百们,完全没打算自己思考。 “……”顾长雪半是无语地看回去,想了想拿手拍了下司冰河的肩,“你说。” 司冰河警惕地看向顾长雪,总觉得景帝的“谦让”里好像藏了点算计的意思:“为什么?” 他这句硬邦邦地怼出来就后悔了,但是让他道歉吧,又好像还没到那个值得上纲上线的程度,于是他只好换了个表达歉意的方式:“寄信的人要满足两个条件。” 他扭过头跟方济之解释:“一是早就知道季君子是千面顶替的,二是得知道咱们在这片绿洲里建了据点。” 大漠茫茫,这片绿洲前不着路,后不着店,又没人敲锣打鼓四处宣扬建据点的事儿,寄信的人怎么会知道这片绿洲的存在? “我记得,建据点这事儿只跟季大——只跟千面说过,为了筹集建材才跟玉城官府的人通了气。所以,这寄信的人还是在玉城官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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