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们派出的军队战舰跟他们还有一段距离,预计三分钟后登舰!监察司的执行总督也带人追过去了!” 云疏月二话没说转身就走,显然是想亲自驾驶机甲过去。 “等等!他们发了虚拟视讯过来!大人,是否接通!?”技术组组长连忙问。 “接。”席渊望着面前的虚拟光屏道。 - 一墙之外,楚易寒拖死狗似的刚把纪跃拖出星舰控制室,便被面前站着的少年吓的眼皮子一跳。 “殿下……”楚易寒条件反射的给对方敬了个礼。 荆炀看着地上的纪跃,嗓音低哑道:“先把他送到审讯室吧,若元帅问起,照实说即可。” “是!”楚易寒应声。 隔离室的门被关上了,整个银白色的金属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荆炀和地上昏迷的纪跃。 静默半晌后,荆炀蓦地转身,抬手推开一面金属墙。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排又一排的刑具挂满了墙,被灯光照的泛着森然的冷意。 只是荆炀并没有取用那些,而是从最左边的抽屉里拿了一支注射器,从玻璃瓶里抽了一管清醒剂。 “越是清醒时感受痛苦,就越会令人疯狂吧。” 空荡的房间里,少年喃喃低语。 - 嘀,视讯接通—— 在仓库里痛昏过去的席白秋被刀疤男粗暴的打了一针清醒剂,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 “来,跟你的两个爹打个招呼。”刀疤男一手掐着席白秋的后颈,一手用锋利的刀抵在他的咽喉,动作极缓的在孩子纤细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线。 席白秋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望着面前的虚拟光屏,大脑昏昏沉沉的根本听不太清楚声音,只感觉浑身都痛。 但是他看见了爸爸,嘴角吃力的弯了弯,小声唤了句:“爸爸……” “说说你的条件。”云疏月停下脚步转身,目光变得极其可怖,需要用极大的自制力才能保持理智。 “条件?什么条件都答应?”刀疤男边笑边用刀在席白秋的脖子上、手臂上划出血线,疯狂的刺激着光屏对面所有人的神经。 “你提。”席渊漆黑的眼睛就像是深渊,无声藏匿所有的恶意与杀意。 “好啊,请你们将枪对准彼此的脑袋,然后……嘭!”刀疤男哈哈大笑。 这人无疑是个亡命之徒,内心扭曲疯狂,崇尚血腥暴力,最爱看的就是至亲至爱之人互相残杀。 技术组组长站在光屏看不见的死角对云疏月和席白秋比了几个手势,那是军方的通用暗语:距离救援抵达还差两分十三秒。 “好。”云疏月余光不经意的一扫,最终将视线落在席白秋涣散的双眼,从腰侧拔出枪缓缓指向一旁的席渊,“只要你放了我的孩子。” ……不。 ……不要。 清醒剂让席白秋听清了他们的话,也看见了光屏前他的两个父亲正拔枪相向,瞳孔骤缩。 “……不……不要……”泪水滑落脸颊,席白秋的嘴唇张张合合,绝望的声音低的微不可闻。 “放了你们的孩子?!”刀疤男的面目逐渐狰狞,眼中布满了浓稠的恨意,像是被戳到了某个爆炸的点:“那当时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的孩子?” “不过就是贩卖了点情报,不过就是贩卖了点情报而已!!他才十九岁,才十九岁啊哈哈哈哈!!”刀疤男语无伦次,脸上的肌肉神经质的颤动着。 “你儿子他贩卖的可不仅仅是情报,而是国家的根本。”席渊冷声道,“对于叛国者,绝不容忍。” “闭嘴!”刀疤男盯着他们,眼神阴毒,“开枪,现在你们可以开枪了。” …… ——不!!! 就在他们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席白秋的脑中涌现出天真而又堪称疯狂的想法: 【如果我死了,就不会成为父亲、爸爸、舅舅、还有哥哥的威胁了。】 “呲啦——” 七岁的男孩爆发了身体里的所有力量,将自己的咽喉狠狠撞向了刀锋,瞬间,鲜血迸发。
第十六章 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 是寂静,是下沉,但又好像是在漂浮,上升,嘈杂的声音似隔着一层水,依稀听见有很多人在呼唤他的名字,看见有人正泄愤的举刀刺进他幼小的身体。 一下,又一下…… 声音在逐渐远去,灵魂在缓缓融进虚无的黑暗。 他将死在稚嫩的年岁里。 他已经死在稚嫩的年岁里。 过去,现在,未来……人的一生如一场浓缩到极致的电影,走马灯般一闪而过。 他飘在半空中,怔怔望着地上死状惨烈的自己,看见了抱着他濒临崩溃的爸爸,眼含泪水的父亲,神情黯然的舅舅,以及……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哥哥。 他们把他送进最顶级的医院,刺目的红浸染了手术台的床单。 但终究还是一面白布罩上了那小小的身体。 下雨了。 冰凉的雨丝绵延不断,漫无边际的笼在肃穆的墓园之中。 这天,是他的葬礼。 云疏月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起皮,被席渊搀扶着望向正在下葬的冰棺。 而在他们身后,只站着云倚月和荆彦舟父子三人。 “阿渊……我想下去陪他。”云疏月目光失神的喃喃自语道,“他还那么小,才七岁,小白秋不能没有爸爸,不能没有……那群该死的杂碎,他们还是死的太容易了……我应该让他们活着品尝最阴毒的刑罚……” “疏月。”席渊扣紧了他的腰,低声唤他,“疏月……” 云疏月双目赤红,猛的挣开席渊的手扑到了冰棺上,身体瘦削的、仿佛被风一吹就散,发出嘶哑的叫喊。 云倚月闭了闭眼转过身望向连绵不断的雨幕,极致的哀伤氤氲在眼角,似不忍在看。 荆炀站在荆彦舟身边,轻声询问:“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我有很多次想亲自下去问问你爸爸。”荆彦舟淡声回道,冰蓝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觉得这里,变空了。”荆炀低声诉说着,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心脏。 雨下大了,世界变成苍茫的白色。 时间的沙漏一点一点的流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父亲们眼角有了皱纹,鬓边长出了白发。 而时常飘在两位父亲身边的席白秋年龄从七岁,逐渐增长到了十七岁。 直到那天,云疏月以自杀式的行动死在星际战场,任凭席白秋如何撕心裂肺的叫喊也阻止不了云疏月按下机甲自爆的手指。 他的爸爸,永远留在了浩瀚无垠的宇宙星空。 而他的父亲席渊得知消息后,一夜之间便伛偻了身体,乌发全白。 于是,再又一次执行清剿敌军的任务中,席渊不顾部下阻拦,孤身一人开着机甲闯进敌军老巢,与敌军首领疯狂缠斗。 最后,席渊在云疏月离开的那片星空里,笑着操控机甲自爆。 他的父亲也死在了那片星空。 席白秋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只迷茫又绝望的望着天边瑰丽夺目的偌大星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的他,只能漂在荆炀或者是云倚月身边了,但他的舅舅时常闭门不出,往往都是躺在装有安眠液的休眠仓里沉睡,所以他便经常飘在荆炀所待着的地方。 意料之中的,荆炀分化成了最顶级的Alpha,早在五年前便已继位,掌握至高无上的皇权。 他的哥哥身形高大,容貌俊美,拥有顶级的信息素和精神力,气质温和儒雅,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他实打实的暴君;但对于帝国子民而言,他是能让百姓过得更好的绝对领袖。 所有人都畏他的威严,敬他的城府,怕他的怒火。 可没有人知道在夜深人静时,帝国的皇帝或是望着星空枯坐整晚,又或是拿起刻刀雕刻起一块又一块树脂木。 二十二岁的席白秋坐在他身边,陪伴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 只是最让他揪心的,便是荆炀的易感期。 Alpha的易感期只能依靠与他匹配度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的Omega来安抚,而越是顶级的Alpha,这个匹配度率就会越高,几近需要达到百分之百,也就是需要俗称天命的Omega来安抚。 只是这么多年了,荆炀始终没遇见那位天命Omega,以至于成年之后,每到易感期,他的精神力就会暴动越发厉害,杀戮和破坏欲也随之增长,无法释放的过多信息素令每根血管暴突,痛的生不如死。 “嘭!” 漆黑的锁链紧紧桎梏住男人挣扎的双手,被冷汗浸湿的丝绸衬衫紧紧贴在饱满的肌肉上,下颌滴落的汗珠打在锁骨,能清楚的看见他脖颈暴突的血管。 「哥哥——」席白秋急的团团转,但身为灵魂体的他,根本没办法给陷入易感期的荆炀任何安慰。 荆炀为了控制自己精神暴动而引起心底的虐杀欲和躁动,会在易感期期间将自己锁在地下室,除了他自己,没人能进得去,也没人出得来。 哪怕看着他长大的韩叔也不能,只能常常担忧的站在门外,对着金属门叹气。 韩叔不是没想过给荆炀找个Omega,只要匹配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虽不能彻底消除荆炀易感期痛到休克的痛苦,但能够稍微缓解一下也是好的。 但荆炀不愿意。 他在易感期期间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先前军机大臣家的幺女,一位天真烂漫、重度痴迷荆炀的女性Omega,觉得自己跟荆炀百分之八十九的匹配度一定能取得皇帝陛下的青睐。 在荆炀易感期到来的前一天,利用父亲的威信和权力买通了皇宫内的几名下人,故意在荆炀去地下室的路上释放信息素拦截。 结果,从没受过一点苦的娇娇女差点被荆炀的混杂着精神力的强大信息素给搞成白痴。 “嘭!嘭!嘭!” 荆炀闭着眼靠坐在墙边,将痛到发疯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往坚硬的金属墙上狠撞,看的席白秋屏住呼吸,心疼的要快哭出来。 身形高大的Alpha眼睑微阖,一蓝一绿的异色瞳深不见底,缓了片刻,他语音解锁绑在双腕上的电子镣铐,抬手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露出那张五官深邃的俊美面容。 易感期产生的痛是一阵一阵的,会突然猛烈犹如尖刀刮骨,又会突然细密犹如万针扎刺。 一把银色刻刀在荆炀的指尖翻转出漂亮的花样,他垂眸将刀刃贴在手臂的皮肤,缓缓下划。 「哥,不要这样。」席白秋蹲在他身边小声说道,下意识用透明的手去抓荆炀的手,但却直接穿了过去。 「不要这样……」席白秋沮丧的塌下肩膀,声线压的很低。 荆炀听不到,也感受不到,只漠然的望着手臂上涌现出的血珠,将两个手臂割的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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