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黎嗤笑一声,不知道是该笑吴梦羽还是笑自己。 “您让我帮忙养弟弟,难道我不是早就在养他了。妈,我以前辍学打工的钱寄回家里,难道就没有养他?” 他的手指指着地板:“这房子难道不是我出钱买的?” “我已经为家里做了这么多,我以前几乎是把自己整个掏空了在养家,吴梦羽的高中大学开跑车游戏人生、你还记得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在吃什么苦吗?” “不是都过去了,你还提这些做什么?”常秋柔哆哆嗦嗦的看着商黎,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心疼,语气都在发抖。 她试探的问商黎:“这么多年,你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怨我吗?” “我本来不怨你的。”一滴泪,无声的从商黎眼角滑落。 他鼻尖发酸,声音哽塞的说:“但是现在,我忍不住想怨你了。” 常秋柔扶着沙发站起来,就好像站的高一点,看着位置比自己低一点的孩子,说话就更有底气。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想,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好好的上完学,有好的条件生活,但是家里当年没有那个条件。” “商黎,妈妈是爱你的,你不能怨我。” 她喃喃的说:“你不应该怨我。” 商黎看着她,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些迷茫,连她自己都痛苦到没有底气。 他不想多说别的,只是说出来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妈,我没有义务一直帮你养弟弟。” “我当你掏空自己去帮你,也是因为爱这个家。” 一颗还没长大的小树苗的枝干死死的撑着多出承重力两倍的重担,岂止是一句掏空可以说明白的,有时候,那棵小树苗都几乎要折断了。 商黎的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的养母。 “但是现在,我真的爱不动了。” “太累了。” 他当年挖空自己给出去的,即使没指望被人记住,也不想被人嫌弃太少。 他不是不可以给出去金钱和精力,只是一直给,一直被索取,看不到别人知足的一面,实在太麻木了。 死一般的沉寂里,他几乎语不成调: “我太累了……您能懂吗?” 商黎说完这句话,失望的看着常秋柔。 她侧过脸,躲开了商黎的眼睛。 商黎自嘲的笑了笑,他站起来,拿起来沙发另一边的黑色背包,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常秋柔大惊失色:“你要去哪里?” 商黎回眸,忍着辛酸看她:“我打算离开这里。” 走远一点,再也不回来了。 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常秋柔不觉得他会走,温柔的全解他:“你不要赌气,这大过年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走在外面不安全,亲戚朋友要是知道了,怕是也要看笑话。” 商黎垂着眸,心里都是自嘲的想法。 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觉得自己在赌气。 商黎语调难以平静:“我没有赌气。” 他认真的看着常秋柔:“我是真的想走。” 至于别人怎么看,是不是把他当做一个笑话,商黎也不在意了。 他想了想,告诉常秋柔: “您养育我一场,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往您卡里打一笔赡养费,再多的东西,我都给不起了。” 商黎说着话出了客厅,打开了屋门,步伐缓慢的走了出去。 常秋柔追了出来,对着他大喊:“你回来。” 她看着商黎离开自己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发了狠话:“商黎,今天你要是真的走了,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商黎没有回应,也没有再回头。 漆黑的楼道里,电梯门很快打开,商黎迟缓一瞬,还是走了进去。 随着电梯门合上,常秋柔悲怆的表情也被隔绝在外面。 商黎深吸一口气,等待电梯下行。 常秋柔在楼道走廊里站了很久,当天走回去的时候,桌子上的菜已经凉透了。 商逸晨坐在沙发上,鼻涕眼泪都止不住,很难受的问:“为什么非得要这样,为什么非要吵架,为了一个外人气走哥哥?” 常秋柔声音颤抖,满是疲惫:“晨晨,吴梦羽不是别人,他是你哥,你亲生哥哥。” “我只是想帮帮他,这我有错吗?”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怎么可能完全不心疼他。” 常秋柔看着商逸晨不服气的眼睛,最后强调一次:“小羽也是你哥哥,他不是外人。” “他不是!”商逸晨咬着牙,愤恨的说:“我不明白那个家暴犯还有吴梦羽怎么联系上的你,又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不认他们。一个都不认!” “我商逸晨才没有这么恶毒的哥哥。” 房间里的争吵还在继续。 小区外面的灯光昏暗,商黎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接近了小区门口。 此刻已经是傍晚,外面刮起了风,空气很冷,商黎的心更是一片冰凉。 从此以后,他就没有家了。 只有远方独自一人的出租屋,才是他的归处。 可以让他感觉到宁静温暖的家人,以后只剩下小花了。 走到小区门外,商黎回头,看着万家明亮的灯火,不知道今日的断舍离,是对是错。 只是此刻他想,哪怕几年十几年后、他后悔了,大概也不会在回来了。 他这个人,就这样, 爱一个家的时候,拼尽全力掏空自己也要维持家的温暖。 真不爱了,断腕割心也会强迫自己放下。 漆黑的夜里,商黎打车去了机场,订了凌晨的机票,在大厅里等候。 另一边,终于冷静下来的常秋柔看着沙发上各式各样的礼物盒,心里有一点悔意涌出来。 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耐不住这让人发疯的寂静,去敲响了商逸晨的房门。 “晨晨,你还没睡吧,刚刚妈妈心情不好,可能说重话了,你给你哥哥打个电话,劝他回来吧。” 一门之隔。 商逸晨把头埋在被子里,一言不发。 “咚咚咚——” 常秋柔再一次敲了敲门。 她有些神经质的扣着门把手,眼眶红红的:“晨晨,你开开门。” 商逸晨隔着门问她:“妈,你要我把哥哥劝回来,可是,劝回来之后呢?如果他回来,你愿不愿意改变主意,不做那些事了。” 当少年问出来这句话,敲门的声音蓦地停下了。 常秋柔迷茫半晌,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 她喃喃低语:“我、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帮帮小羽,这难道也错了吗?” 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部田地。 想到因此和家里决裂的商黎,常秋柔心乱如麻。 天边的月亮半弯如弦,商黎靠在飞机窗边,安静的闭着眼睛。 他睡不着,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往日的晦暗时光。 即使飞机上开着暖气,商黎也觉得指尖有点冷意。 他突然有点想喝酒了。 喝的醉醉的、睡的烂烂的,不再想这些烦心事。 初六清晨,商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他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门外的两束鲜花。 商黎有些惊讶的低头看去。 两束玫瑰花,其中一束里面有贺卡。 商黎拿起来仔细看,正面只写着“情人节快乐”,翻过来看,没留名字,写的是“新年快乐“。 商黎一时间愣住了。 鲜花很美,即使过了一夜,也没怎么枯萎。 但是他真的看不出来是谁送给自己的。 他疑心是不是谁送错了,拿着手机对着地上的两束花拍了张照片,发到微信朋友圈问:“疑似收到了两束花,有没有人认领一下谁送的?” 这时间还早,很多人都没有睡醒,商黎等了几分钟看朋友圈没人回复。 他沉默不语,把鲜花从地上拿起来,放在门口的鞋架柜顶上。 要是有人送错了花,说不定会回来拿。 商黎拧钥匙开门,听到了热情的喵喵叫。 此刻小花已经蹲在门边很久了。 商黎进来的时候,这只猫扒在了商黎的大腿上,尾巴一甩一甩的。 商黎往前走了一步,听到猫爪刮擦牛仔裤布料的声音,他低头看了一眼报废的裤子,叹了口气。 他把这只长胖的猪猪猫抱起来,对着它教育道:“小花,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和爸爸玩这种游戏了,知道吗?” 小花对商黎裤子上的抓痕视而不见,只是亲亲热热的把猫头贴过来。 软乎乎的毛毛贴着商黎的脖颈,他突然就不想教育这只猫了。 算了,猫猫能懂什么呢? 它只是想和自己玩罢了。 此刻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 商黎捏着猫爪贴了贴,换下外套给自己煮了点早餐。 到了八九点钟,商黎之前在朋友圈发的那条动态,也终于被他的一部分朋友们看到了。 没过一会儿,就有很多人早醒的人给这条动态点赞。 秦无迟的语气有点酸:“谁这么不珍惜机会,知道商导演的神秘地址,还送这么俗气的玫瑰花?” 谢云彬凑热闹留言:“好漂亮的花,送花的人没署名吗?” 商黎回答:“没有,所以才问问你们。” 周豆豆看到了老板的朋友圈,点进去看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 李谦凌看不到商黎的朋友圈,原本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在和朋友聚会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有个朋友的朋友提了一嘴:“现在的小粉丝都狂热的很,也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了商黎导演的住处,缠着把花送到门口了。” “啧啧啧,我猜商黎导演应该是吓了一跳。” 李谦凌听到这话,面色僵硬。 商黎把他送的花当成粉丝送的了? 不会吧。 那…… “那后来呢,商黎收下那些花了吗?” 李谦凌看着那个朋友的朋友,下意识的问他。 那人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 “不过按照圈子里一贯的做法,应该是扔了吧。” 一边的朋友也点了点头:“陌生人扒了地址直接送到家门口的东西,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夹杂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万一有针孔摄像头就麻烦了。” 李谦凌的面色有点不自然:“只是一束花,不至于吧,说不定对方没有恶意。” 对方也不惊讶李谦凌会有这种想法。 他笑了笑:“凌哥,你的经纪团队比较给力,你是不知道,有些私生饭很可怕的。” 这位朋友对着李谦凌笑了笑,认真的告诉他:“我知道你和商导演关系还行,改天你提醒他一下,这被私生饭扒到地址的房子,真的不能常住了,安全起见,换个位置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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