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黎目光落在商逸晨身上,语气调侃道:“这是长大懂事,知道心疼哥哥了?” 商逸晨扭着头,说:“我这是心疼你的钱,赚钱不容易,不要乱花钱。” 两兄弟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气氛有点沉闷。 商黎看了他一眼,有点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看着你今天有点不开心?” 商逸晨怯怯的看了商黎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商黎安静的看着他。 两兄弟对视了几眼,商逸晨先败下阵来,他紧张的停下脚步:“哥,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商黎:“说说看。” 商逸晨忐忑的低声道:“商海道上午来家里了,刚走没多久。” 商黎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说谁?” 商海道不是在国外吗? 他回来了,他是怎么回来的? 警方知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一连串的疑问堵在商黎的心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心中一紧,最终只是对着商逸晨问:“他来家里找妈,都做了什么?” 商逸晨摇了摇头:“妈没让我听,但是,我猜肯定是和钱有关。” “他不仅要钱,还在家里蹭饭。” 商黎听到这话,心里不舒服。 通过这只言片语,多年前的噩梦仿佛又回来了。 他最终叹了气,告诉弟弟:“没事,等到保镖公司过完年假,我再下一单,让他们派几个人来家里呆着。” 商逸晨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谁家炖的红烧鱼,上电梯的时候,商黎就闻到了暖暖的香气。 到了家,商黎面对常秋柔打了招呼,“妈,我回来了。” 他仔细看了一下常秋柔的表情,发现她眼角有点红。 商逸晨这种小孩子会觉得只要保镖来了就没事,但是商黎不会这么以为。 说到底,如果不是常秋柔动摇了,只要一直把门关着,或者叫小区的门卫保安帮忙,商海道是不可能登堂入室的。 商黎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常秋柔不知道自己的事已经被小儿子透漏了,她对着商黎嘘寒问暖。 常秋柔:“回来了,饿不饿?” 商黎轻轻的摇了摇头:“还好,吃了飞机餐,不是很饿。” 常秋柔抿着唇笑了笑:“飞机餐多难吃啊,那怎么能吃饱。你等着,做好的菜都在桌子上,我去给你加热一下。家里还有包好的饺子,我去给你煮点饺子。” 商黎看着她转身进厨房忙碌的身影,深吸一口气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蹲在客厅打开行李箱,把自己买的礼物都拿出来。 常秋柔刚把一盘炒土豆片炒肉加热好端过来,就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大包小包。 她笑的不太自然:“这都是什么呀,你这孩子,怎么回个家还拿这么多东西?” 商黎说:“都是很实用的东西。” “这个,是上次逛商场、看到波司登打折的羽绒服,您看这颜色款式都很合适穿,我看一眼就觉得你很适合。” 他说着,取出包装,把衣服抖落展开给常秋柔看。 乍一看,这衣服是真的很不错,羽绒服的衣袖和衣摆上还有大面积很精致的绣花云纹。 商黎又接着打开一个包装袋:“这是一个护颈按摩椅,我上回脖子不舒服,导购推荐我买的,感觉不错,我就给您也买了一个。” “这个包,我朋友去国外玩,我让她帮忙代购的。” “这是给晨晨的新书包。” 商逸晨坐在一边帮他拆礼物,“买了这么多东西,怪不得行李箱拎着这么沉,这一路走来得多累啊。” 商黎温柔的笑了笑,说:“还好。” 常秋柔放下盘子,看着商黎白净懂事的面孔,心里又是开心又带着一点心酸。 她面色僵硬的笑了笑,说:“我去看看锅里的饺子煮没煮好。” 片刻后,商黎的筷子夹着热气腾腾的猪肉萝卜馅水饺,轻轻的吹了吹热气,咬了一口。 氤氲的香气在唇齿间爆开,饺子馅里的姜沫可能放多了,商黎正好吃到一部分,他细细的品尝。 电视上放的是一个不知名的电视剧,商黎没仔细看。 常秋柔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脸是看着电视,心却不知道飞往哪里去了。 这一顿饭商黎很平静的吃完了。 饭后,商逸晨抢着去刷碗。 商黎坐在沙发上,和常秋柔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商黎看了常秋柔一眼,说:“我去开门。” 常秋柔没有阻拦,商黎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了一下,发现门外的果然是曾经打过自己的那个男人。 他没有开门,转身走了回来,口中随意扯了一句谎话:“外面是个不认识的酒鬼,不用管,应该是认错门了。” 常秋柔的手机振动,有新的消息提示框弹出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面色僵硬。 “小黎,开门吧。” 常秋柔声音有些哽咽,“门外是你爸爸。” 商黎愣住了。 他死死的盯着常秋柔,声音暗哑:“您说什么?” “我可能、可能要和他复婚。” 常秋柔支支吾吾的说完这句话。 一股冰透的凉气从商黎的脚底窜到了天灵盖,他整个人都要傻了。 等回过神,眼看着要给那个家暴犯开门的养母,商黎冲过去抓着她的衣袖,“妈,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突然要和他复婚,你不记得他以前是怎么对我们的了?你疯啦?” “别开门,不要给他开门。”商黎死死的挡在那道门前,眼眶通红的看着常秋柔。 常秋柔说:“小黎,你先让开,有些事情我们得谈谈。” 商黎一步不让的堵着门:“一定有什么原因,妈,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不开?”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绝不会让开。” 门铃连绵不断的响着,门里的常秋柔停下脚步。 她咬了咬牙,噙着眼泪说了实话:“商海道说,只要我同意和他复婚,赔偿他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他就答应写一份谅解书,让小羽从拘留所出来。” 商黎看着常秋柔的眼睛,发现她居然是很认真的相信了商海道说的话,心底一阵绝望涌上来。 “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说的话您也信?” 他尽量让自己理智,对着养母分析:“你要是和这个家暴的男人复婚了,他以后再打你怎么办?小晨马上高三了,他以后的学业被影响了怎么办?你不能只想着吴梦羽,你也要想想我们啊。再被这个男的缠上,大家都没有安生日子过。” 常秋柔的眼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我也不想连累你们,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羽坐牢啊。” “他还这么年轻,要是坐牢,这辈子就毁了。” 商黎看着常秋柔的眼睛,心里一阵疲惫。 商逸晨走过来,也挡在常秋柔的面前:“妈,我也不同意你和这个男的复婚。” 门铃声停了一阵,又继续响了起来。 隔着门板,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人的叫骂声,一句比一句难听。 商黎就站在玄关处挡着这道门,站了很久。 直到他腿麻了,门外的叫骂声也停止了,常秋柔脚步蹒跚的往回走。 商黎检查了一下门锁,坐回沙发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阴郁。 “妈,吴梦羽的事情,你不应该插手,如果商海道是为了钱,那吴梦羽继承了吴家的遗产,他身上有很多钱可以赔偿给商海道。如果他不是为了钱,那你就要担心你和晨晨的命,你以前离过一次婚、难道还不清楚,结婚证就是一道锁链,一旦你和那个男人复婚,他就有合法的身份天天折磨你们。”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 常秋柔泣不成声:“但是清楚又有什么用,难道我还能对自己的儿子见死不救吗?前一阵子小羽托人联系我求救,他身上根本没什么钱了,吴梦珠比他精明,把公司资产转移了,留了一个负债的空壳公司给他,他根本就不是那个狠心女人的对手。” “小黎,梦羽他跟大家看到的不一样,他现在真的真走投无路了。” 商黎不知道常秋柔所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 或许是对吴梦羽印象太糟糕,他下意识觉得有可能吴梦羽只是在说谎话。 他有点恼火的看着常秋柔:“妈,你理智一点。吴梦羽是你的儿子,那我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吴梦羽做了犯法的事情,他坐牢是应该的,凭什么要我们帮他承担风险。他以前还欺负过我呢,我又不是受虐狂,我干嘛要帮他?吴家又不是没人了,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揽在我们家?” 常秋柔只是哭。 “如果真的坐牢,小羽就太可怜了。” 半晌,她摇了摇头:“要是我和商海道复婚,小羽就不用坐牢,那我愿意。” 商逸晨气不过插嘴,问道:“那我呢,以后那个男的和我打架怎么办?” 常秋柔怔怔的看着他,心口一阵绞痛。 她转过头,视线落在商黎身上:“小黎,以后可不可以让晨晨住到你那边,你上一次不是说年后想买新房子,你要是在A城买,过一段时间我给你弟弟找新学校,转学籍转到你那边。” 商黎看着常秋柔期待的目光,突然感觉有点荒谬。 是真的很荒唐。 商黎语气苦涩:“您的意思是,以后你就不打算管晨晨了,让我养他?” 坐在沙发上的常秋柔看着商黎,又看着一沙发的礼物,鬼使神差的说:“妈知道你有本事,你就帮家里这一次,以后别的事情都不用你插手。妈求你了,行不行?小黎,从小到大你都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你应该能理解妈妈的选择。” 商黎闭了闭眼。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苦的要命。 这一条命还真是卑贱如泥,连最亲的人都觉得自己吃苦受累是应该的。 父母不像父母,孩子不像是孩子。 凭什么? 就因为自己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活该受累,活该一辈子去理解其他人。 “我理解您,您什么时候能理解我一下?” 商黎失魂落魄的看着他的母亲。 “你可怜吴梦羽的时候,能不能先可怜一下我。” 多年挤压在心中的委屈崩裂出来,商黎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先说哪一句。 他直直的看着常秋柔的眼睛,问她:“我当年被那个家暴男逼的辍学打工养家,是我不爱学习、是我活该吃苦吗?” “我和吴梦羽对换了身份,是我命贱,活该把好处都让给他吗?他从小锦衣玉食,不用吃苦不用受累,就连遗产他都拿了大部分,天下所有的好处他都占了,欲壑难填,还要犯罪。你还让我理解你,理解他?我要理解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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