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沈千灯从楼下拿了些吃的,想敲门看看谢余清要不要喝点茶水什么的。 “谢余清?你怎么不开门啊?” 敲了好几声,见谢余清没有动静,沈千灯一下子慌了,谢余清不会丢下自己不管了吧! 大事不好!! 沈千灯用力推开门,发现房间里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丝毫没有过人居住过的痕迹。 显然是谢余清早有预谋,想在云水城甩掉自己。 完蛋了。 自己以后可怎么活?越想越觉得没用,自己一个大男人有胳膊有腿的,还要这一个小小少年的庇护下生存,真的是太太太没出息了。 “沈千灯,你真蠢。” “你真倒霉。” 沈千灯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气呼呼的大口大口给自己灌水。 -- 云水城外,黑夜要把人淹没。 白衣飘飘的少年手持利剑,在屋顶飞檐走壁,屋顶的瓦砖在谢余清步伐下仅仅发出微弱的声音。 一只狼头人身,灰色毛发的狼妖,正张着那口泛黄的獠牙,往芦弋山逃窜。 谢余清冷哼:“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信不信我吞了你。”狼妖张牙舞爪 ,停止原地。 下一秒,剑飞了过去,直接用剑刺穿狼妖的心脏,血液飞溅,谢余清嫌弃的把剑拔出,冷漠看着手心的鲜血,“真脏。” -- 沈千灯听见门口上楼梯的声音,警惕起来,拿起旁边的板凳藏起来。 谢余清推开门,发现桌子上的茶杯被打翻,茶水沿着桌子往下滴。 他冷冷道。 “谁?” 一道法术,沈千灯就感觉到凳子被劈开,一只纤细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 沈千灯脖子被捏的生疼,有些喘不过来气。心里涌起恐惧。 “我…我以为,有小偷来偷东西。” 谢余清冷冷道:“骗人!” 沈千灯解释:“真的真的,我以为你走之后,别人看着我好欺负来偷我钱。” 谢余清松开,沈千灯就开始咳嗽,咳嗽的脸都变红了。 谢余清衣角有鲜红的血迹,刚刚闯进来脸色还带着肃杀之气,可想而知,谢余清经历了什么。 沈千灯缓了缓,问:“你受伤了没有?” 谢余清没有说话。 沈千灯站在房间里有些忐忑。 几分钟后,谢余清已经恢复平静,“我不回万剑宗,我下山的目的是为了历练。” 沈千灯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历练。在这个途中好好照顾你。” 谢余清眉头一皱。 沈千灯赶忙把桌子擦干净,给茶杯茶壶沏满茶。然后走到谢余清面前,轻轻扯了扯谢余清的袖子,“你衣服上有血,我最喜欢洗衣服了,我帮你洗吧。” 时刻观察谢余清的表情,害怕谢余清一个不高兴就掐死自己。 谢余清虽然才十五六岁,已经比沈千灯高了半个头,他冷漠的把衣服从沈千灯手中拽过来,“不用。” “你不害怕我吗?” 闻言,沈千灯没有说话,而是转移话题,眼睛瞪的溜圆,看起来贼真诚:“请你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沈千灯敢说,怕吗?不敢啊! 谢余清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但是他现在有些累了,懒得和沈千灯贫,妥协道:“洗吧,从我房间出去。”
第五章 不领情 回到房间,沈千灯把谢余清的衣服叠好,然后下楼问小二要了两桶水,一温一热。 小二见沈千灯体力不太好,出声提醒:“挺重的,要不然让你弟弟过来帮你?!” 沈千灯赶紧摇头,表面温柔和善,内心却慌的一匹:“不用了,我这个人看起来弱,其实力气大得很,麻烦你帮我打水了,我先上楼了。” 沈千灯身体确实不太好,二十年前沈千灯身板很好,很少生病。修炼也比别人耐力要久,拳脚功夫了得。 只可惜修为尽失后,沈千灯就像是灯枯油尽了般,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时不时吐血发烧,灵剑峰发的些银子都让沈千灯用来买药治病,吊着这脆弱的生命。 这两年沈千灯身体好多了,至少不再吐血,可以吃些油腻的东西了。 但还是要比普通的正常人身体素质差。 沈千灯一口气实在是提不动两个水桶,他只拿了一个,这也让他使出来吃奶的力气,沈千灯一步三喘,中间还站着不动休息 ,等体力恢复继续干活。 等把水桶全部搬上去,沈千灯额头已经渗透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白皙的手掌有被勒出的红紫的印记,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躺在床榻两个时辰,点燃一根蜡烛,半夜三更开始为谢余清洗衣服。 谢余清的衣服很干净,除了袖口、衣角被溅到的血外,其他地方洁白如同是崭新的道袍。 “好累啊,明天谢余清那个家伙要是再摆张丑脸不领情,我就…我就…把衣服给他藏起来。” 沈千灯边搓衣角,边小声嘟囔:“我现在和伺候儿子的老妈子有什么区别?我堂堂七尺男儿,事业有成、长相帅气、学历高,居然会沦落到给一个小小少年洗衣服。” “而且这些还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自己作的。 说多了都是泪。 可能是现在是深夜,人的情绪波动比较大,比较敏感,沈千灯伤春悲秋起来:“我的脖子疼——” 自己以前居然以为谢余清单纯,现在看来单纯的人是他自己。 次日温暖的阳光打进来,沈千灯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着晾在外面的白色道袍,现在正值初伏季节,空气闷热,蝉蛹鸣叫不绝于耳,沈千灯摸着干得差不多了,转头去敲谢余清的门。 “笃笃笃——” 沈千灯用得力度很小,有些紧张,谢余清会不会有起床气什么的。 没来得及多想,很快,谢余清便从里面推开门,一脸冷漠的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好像在等他开口。 沈千灯心里真的想捏捏谢余清臭屁的脸,表面笑意盈盈的说:“衣服洗好了,我特意给你送过来 。” 沈千灯把叠的整整齐齐,板板正正的道袍双手递过去,谢余清则是高冷的接过,只说了一个字:“嗯。” 然后,房间的门被谢余清毫不留情的关上 ,把沈千灯挡在门外。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让沈千灯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从错愣中缓过来,心中涌出一股巨大的怨气,靠,谢余清他也太无情了吧! 想到要让谢余清救自己,不如洗干净脖子,乖乖等死好了。 晌午,谢余清和沈千灯从客栈出来,赶往云水城的欢乐坊。 欢乐坊是云水城最大的赌坊,来这里的有很多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有些生性好赌的恶人,还有些则是前来碰碰运气,怀揣着巨大的野心,希望可以一夜暴富。 居然不清楚谢余清过来干什么,沈千灯直觉告诉自己,绝对是要做些见血的事情。 欢乐坊从外面看起来和普通的铺子没有区别,从外面走进去的人有的高兴,有的生气,鱼龙混杂,沈千灯不由的跟紧谢余清。 活了28年,从来没去过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在学校时他努力学习,希望考个好大学,一心思扑在学习上,工作后便使劲工作赚钱,沈千灯在公司节节高升,之后越来越忙。 现在想想,自己没去过酒吧,不抽烟不喝酒,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 可悲可叹可怜呐! 谢余清停下脚步,见沈千灯一脸痛苦的神情,指了指欢乐坊附近的茶馆,劝阻道:“你在这等我,待会儿我没有功夫照顾你。” 啊这啊这,闻言,沈千灯瞪大眼睛,眼睛很圆,他不可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明明自己也在照顾他啊,难道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殷勤,所以让谢余清产生了自己是个拖油瓶的想法? 原主一直住在灵剑峰一处偏僻的地方,后入门的弟子很少有见过他的,所以沈千灯做事情没有什么顾虑,至少在谢余清面前不害怕崩人设,他是否应该更大胆一些,体现自己存在的价值? 沈千灯摇了摇头,一脸真诚的看着少年,“我和你一起去,不用你照顾我,我来保护你。” 盯着沈千灯狭长的眼尾,琥珀色的眼睛,一脸坚定的表情,谢余清有些失神,从来没有人会说要保护他。 他也从来不相信有人可以保护自己。 他不需要。 谢余清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自己承担后果。” 沈千灯:“行啊。” 这个季节比较热,欢乐坊里人多,就像是个蒸炉,沈千灯被蒸的头昏脑胀。 “哎哎!我压大,哥有钱,二十两银子。” “靠,老子就不信了,一次都赢不了!” “你他妈出老千,骗老子钱!” “相公你怎么又来这种地方了,那些银子可是给我母亲救命的钱,你不能…全部都花出去。” “你个死娘们,离我远点,你母亲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 耳边声音又密又杂,沈千灯头昏脑胀,一股子眩晕感袭来。 沈千灯跌跌撞撞扶住柱子,对谢余清道:“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过来。” 谢余清目光在欢乐坊扫过,最后落在沈千灯那张红的犹如熟透的水蜜桃般的脸颊上,沈千灯皮肤很白,红扑扑的脸颊显得他特别可爱。 谢余清收回目光,“不要乱动。”然后,径直靠近坊内一个角落里,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在摇骰子。 “蒋哥,好手气,一连赢了五局,看的小弟我都眼馋了。” “是啊是啊,蒋哥可有福气喽。” 他们聊得全神贯注,没有发现一位神情冷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谢余清。 沈千灯就坐在板凳上喘口气,留意着谢余清的方向,谢余清下山历练,肯定和降妖除魔脱不了干系。所以欢乐坊有妖怪? 沈千灯心一下子紧了起来,呼吸有些困难,这个破地方空气真薄! 要死了啊! 一位穿着淡黄色襦裙,俏皮可爱的少女跑过来,戳了戳沈千灯的后背 ,有些担忧的问:“公子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光盯着谢余清看的沈千灯一激灵,被吓了一大跳。 少女杏仁眼满满的愧疚:“对不起公子,刚才吓到你了。” 沈千灯:“没事 ,谢谢姑娘的关心,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少女从袖口中掏出来一柄铜镜,她看了眼沈千灯,递给他:“公子怕是中暑了,待会儿从欢乐坊出去,记得找个郎中瞧瞧。” 沈千灯也好奇自己脸上有什么,接过铜镜道了声谢谢,这张脸长得和他一模一样,温润如玉,淡雅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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