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绝人寰的东西突然被怼到面前,放大数十倍,薛师兄觉得他在顾瞻出手前说的那些都喂了狗,但又不好意思打击顾瞻,委婉说了一句:“抢裤子师兄不知道,但画的挺……” 他顿住,琢磨了一下,“就挺特别的。” 得到夸奖,顾瞻收好符箓,笑盈盈:“既然大师兄都这么说了,今晚我就把这符贴到你殿前,就当提前给你的婚礼分子钱了。” 薛师兄忙拐弯抹角,推拒道:“师弟,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符箓是你第一次所绘,过于珍重,还是自己留着吧。” 主要他怕这符镇压不了妖魔,到时候还会召来大批妖魔。 顾瞻出品,必属毒品。
第五十八章 前尘篇 金乌半沉,金灿的光淹没苍山背后,深沉的暮色渐近。 正午时,薛师兄就被师尊叫走了,留顾瞻一人待在潮湿竹屋内。 夜幕降临,竹屋内的烛火被人渐次点亮,自窗边的烛火一直亮到另一只桌案。 顾瞻点完烛火,脚尖点地,然后跃上木质桌案。他扫掉桌案陈设的黄纸和朱墨,腾出位置当床睡。 桌案冰凉坚硬,就是有点膈背。顾瞻翻了个身,墨色发丝垂落,换只腿翘二郎腿,接着抖腿看话本。 手指摸着话本边缘,顾瞻正准备翻页看话本,忽然听到屋外接近的脚步声。 遭了! 他大师兄要回来了! 要是被发现就完犊子! 薛师兄走的时候还告诉他,要好好画符箓,到时候回来检查他作业。 想也知道,顾瞻这懒虫,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画符箓。 于是他偷懒了一个下午。 顾瞻一想到他薛大师兄进来发现,自己好不容易设立的乖巧师弟人设崩塌了,那该有多崩溃。 从桌案上窜下,顾瞻用红丝束起凌乱散发,两下束好发,接着环顾四周。 黄纸朱墨散乱,三三两两堆在桌案和地板上,凌乱不堪,还有一支狼毫滚在他靴旁。 ——全是他为了看还本图舒服捣腾的,活像狗窝。 完了,完了! 望着满地杂乱不堪,顾瞻心脏砰砰直跳,紧张不得了。 屋外脚步声逼近,声音越来越清晰,直直逼入人耳膜。 几秒后,竹门被人从外推开,“师弟,师尊说今日功课暂时就到这里,你可以回去……” 他话还没说完,推开门,抬头就见满屋子凌乱,黄色符纸到处乱飘,甚至还有一张飘到了他的脚边。 低头看脚边黄纸,薛师兄第一念头就是有人偷袭! 但仔细想,这是他师尊居住的地方,怎么会遭贼呢?! 但还是担心顾瞻安危,目光下意识寻找屋内顾瞻。很快,他便发现了藏在桌案后昏迷不醒的顾瞻。 薛师兄呼吸一窒,指尖发凉,他看着顾瞻倚躺在桌腿上,面色苍白,看起来没有了呼吸。 “师……师弟?”他震惊,不敢相信,迈着步伐走近,每一步都艰难沉重。 走到顾瞻身旁,半蹲下身,伸指朝顾瞻鼻下探去。 没有任何温热鼻息,顾瞻是真的被歹人偷袭杀害,再也醒不过来了。 胸口处发疼堵的厉害,气血翻涌,薛师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把将顾瞻搂入怀里。 十几年的师兄弟情谊就突然断了,他最疼的小师弟怎能就没了? 鼻尖酸涩,他眼眶湿润红了,泪珠顺着宽毅面颊留下,滴落在地板上。 薛师兄涕泗横流,嘶哑着嗓子:“师弟,以后师兄每年都带松子糖给你吃……” ——当然以上都是顾瞻脑补的,并没有发生。 薛师兄脾气很好,拿剑柄轻轻捅了捅装死的顾瞻,笑面虎般道:“师弟,师兄布置给你的作业呢?” 他知道顾瞻最爱耍无赖,明明就快成年了,还跟十五六岁时一样,半点贪玩脾性不改。 预想中情景没有发生,被戳破幻想。顾瞻:“……” 见顾瞻被要作业,一副拿不出来的样子。薛师兄就了然了,又补了一句:“不久后,师尊也会来检查,要是没完成,到时候你怎么交代?” 顾瞻生无可恋:“我可以选择不交吗?” “不行,师弟快补吧,师兄监督你效率高。”说罢,薛表怀就坐在对面桌案,真的要监督顾瞻。 顾瞻:“……” 逃不掉了。 …… 夜半三更,月华透过竹屋窗楞,如流水般淌入竹屋内。 顾瞻还在努力补功课,汗流浃背。 薛表怀坐在他对桌,正打开玉牌的影像功能,和葳蕤峰的梓澜师姐聊天。 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从平淡日常聊到打怪升级。 虽然两人一直在谈话,但话多的是薛表怀,梓澜只是时不时应和或者说两句。 但顾瞻依旧能听出来,两人很恩爱。 所以,为什么他要在这补作业,别人却在秀恩爱? 薛表怀明显就是假借陪他补作业之名,偷偷和快要结婚的道侣线上私会。 故意的。 顾瞻面目阴沉,冷着脸捏笔又开始鬼画符,画了几只各种形态的乌龟,翻着的,躺着的,面目狰狞的…… “你师弟,表情好像不对。”影像中的梓澜刚巧瞥见顾瞻,顾瞻一脸不悦。 薛表怀闻言,转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瞻后,乐呵呵道:“阿澜没事,我师弟今天脸疼,表情管理失控了,不用管他。” 顾瞻脸疼:“……” “嗯,表怀,听说你的师弟很优秀。” 冰雪消融,梓澜眉眼透了点难能可贵的笑意,她很少夸人,却是真心实意地夸赞顾瞻。 “这么晚了还在用功,不愧是你师弟。” 她经常从自己师弟梓沉口中得知,薛表怀小师弟的优秀有多令自己师弟气愤又嫉妒。 不过她不会被自己师弟梓沉对顾瞻的吐槽带偏,只觉得优秀的人应当值得钦佩,对顾瞻毫不吝啬夸奖。 况且她就要和薛表怀成亲,结为道侣,倒时候和薛表怀的师弟也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提前熟悉也是好的。 顾瞻脸皮厚不怕被夸,但这是头一回被宗门内有名的高岭之花师姐夸,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谢梓澜师姐夸赞。” 薛表怀又和梓澜聊了会天,道声晚安,依依不舍地关闭了玉牌影像功能。 “师兄,我手疼。”顾瞻轻嘶了一声,转着揉腕骨,把那厚厚一叠画好的鬼画符的符箓丢给薛表怀。 薛表怀接过那沓鬼画符,表情纠结,不知道他师尊他老人家看了会作何感想,反正他不敢想。 收下要交给师尊的符箓,薛表怀问道:“这么晚了,回屋睡觉?” 顾瞻实在是不困,回去睡不着。 他摇了摇头,想起埋在桃花树下的桃花酿,嘴馋了,于是坏嘻嘻地提议道:“师兄,喝酒吗?” 想拉他大师兄下水。 薛表怀微愣,心思转了下,很快便知道顾瞻打的什么坏主意,这是盯上了他师尊老人家埋了百年的桃花酿。
第五十九章 前尘篇 桃花树下挖出酒酿,坛身带着出土的泥,顾瞻不顾泥土,放下小铲,抱着走向薛表怀的后院。 后院摆设桌案,薛表怀站在一旁,望向漆黑天幕中他师尊居住方向,尽职尽责。 ——替顾瞻盯梢。 他师尊居住地方早已熄灯,休息下了。 “师兄,不用看了,师尊他老人家应当早睡了。来,喝酒。”顾瞻看了眼盯梢的薛表怀,拔开酒塞。 酒气迅速弥漫鼻尖,顾瞻的酒虫开始犯酒瘾 ,酒香醇厚馥郁。 他拿起石桌上的酒盏,替自己斟酌了一杯,迫不及待品尝了一口。 果然陈年酒酿就是味道独特,风味长存,带着轻轻的桃花香,入口轻柔,回味无穷。 但顾瞻是个半吊子,又菜又爱喝。 几小杯酒下胃,脸就开始攀爬上粉红,连着耳根都泛红了,他眼神迷离看着不动的薛表怀,问他:“师兄,你怎么不喝?” 他把酒盏推给薛表怀。 薛表怀转过身,见他面红微醺,抬手摁着眉心,“师兄就不喝了,你还是浅尝辄止,小心醉酒难受。” 顾瞻脖颈处泛红,偏执地推给薛表坏,“师兄,明天你就要成婚了,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和你喝酒了。” “梓澜师姐这么严厉,以后就不一定能和你喝了。” 薛表怀无奈接过酒盏,一饮而尽,他的酒量可比顾瞻好上太多,依旧神志清醒,“怎么?不为师兄高兴?” 顾瞻端着酒盏,白皙匀长的手一下一下摩挲杯沿,他垂下眼帘,“也没有,我就是高兴,师兄你终于得偿所愿地嫁出去了。” 薛表怀:“……” “哎,可是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替我盯梢了,没人陪我一起挨师尊骂了,就有点难过。” 顾瞻小时候特别顽皮,每次犯错都必须要拉上薛表怀下水,薛表怀作为大师兄也乐意。 因此两人被师尊一起惩罚的次数多的数不过来,也算有祸同当的青梅竹马了。 薛表怀:“……” 他以为顾瞻舍不得他,是因为自己多年对顾瞻的照拂与关心。 事实也的确是顾瞻舍不得他,但他没想到是,顾瞻是舍不得一个一起挨骂的人,没了他,闯祸只有顾瞻一个人挨骂了。 薛表怀顿时觉得这么些年的好心,喂狗去了,正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醉醺醺的小师弟,什么也没说。 顾瞻虽然有时顽皮,但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待人至少真诚。 而他也疼了快十八年了,看着长大的。 …… 梓澜生性喜静,喜简约厌繁琐。 因此她和薛表怀的结为道侣仪式只是简单操办,邀请了仪仁宗的几位长辈,和一些平时亲近好友。 顾瞻穿过层层花海,浓郁香气扑鼻,他差点喷嚏打出来。 没想到他师兄竟然是情场高手,为了讨梓澜师姐高兴,偷偷种了大片花,都成花海了。 薛表怀还把举行结为道侣仪式搬到了花海,真是浪漫。 仪式过程也相当简单,半个时辰便走完了过场,顾瞻站在花海旁,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恭喜啊,薛师兄,得偿所愿。” “是啊,没想到梓澜师姐最后竟然会和你结为道侣,不过还是百年好合。” “恭喜!” “恭喜啊,哈哈。” 道贺祝福声不绝,所有人洋溢笑容,热闹至极。花海中的花被长风掠过,摇晃着层层摆动, 风卷起漫天花瓣,飘至半空,散出浓郁花香,惹人目光 “嘁,我师姐怎么会嫁给他。” 周围是艳羡或震惊美景的声音,只有梓沉远远隔着花海,紫色长袍异常显眼,目光越过人群狠狠地盯着薛表怀看。 人群中央,梓澜一袭水蓝色长裙,娥眉扫鬓,眼尾下撇透着几分冰冷。可此时她带着笑,正在给顾瞻师尊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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