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坐在树后面,顾瞻才没发现。 紫袍修士带着满身粉红桃花,不伦不类地,他愤愤仰头,对上顾瞻的目光,暴脾气道:“怎么?还不下来去上课?我要去告诉你师兄你偷懒,以后就别想再吃松子糖了。” “哎……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不讲武德。” 顾瞻一听到他说要告状,“啪”一下关上话本子,急忙跳下,去追转身离开的紫袍修士。 “咱俩是什么关系?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师兄?不就逃了一节修道课,我师兄日理万机,我这点小事不值得他记挂的。”顾瞻忙拉住他。 紫袍修士被他拽着,顿住步子,转身回头,“可以啊,顾遥之,这么久不见你嘴皮子又利索了?” 他刚才气愤离去,不是真的要去告状,只是顾瞻在这,他就无法修炼,还会被活活气死。 谁不知道讲道堂的课,顾瞻十有九缺,唯一去的那次还在课上呼呼地睡大觉。 但每到考试的时候,他总是能“一不小心”夺了第一名。 和这种不修炼的天赋型选手在同一个空间,自尊心十分受挫,他能不羡慕嫉妒吗? 想到这里,紫袍修士又气急,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微微愠怒,不给顾瞻一点好脸色,又补了一句,“咱俩什么关系?也就是普通同门关系。” 顾瞻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自他穿越过来起,日子一直过的顺风顺水的,和同门也能打成一片。 他自诩虽算不上人见人爱,但至少没和人发生过冲突。就算有,只要他一个低头认错服个软,率先给台阶下,无论多大的事,对方都会顺着他的台阶下。 可自从他们开设了讲道堂,所有弟子都必须上课之后,好像所有曾经亲密的朋友都在似有若无地疏远他。 “怎么了梓沉?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顾瞻嘴角微扬,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梓沉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衣袖,“没有,你好自为之吧。” 他就是知道顾瞻根本没惹他,只是自己该死的自好胜心受不了,容纳不下顾瞻这种天才选手的存在。 梓沉转身离开,徒留顾瞻一个人呆呆愣在原地。 顾瞻敲了敲系统,“统子,你说我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主仆通话打开,嗑瓜子的声音传来,顾瞻都觉得自己闻到瓜子味了。“……” 顾瞻咬牙,“你就不能靠谱点!” 系统听到主人说他不靠谱,磕瓜子的动作一顿,并不难过,反而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可以的,主人。” 片刻后,系统问了一句,“主人,你磕瓜子吗?” 顾瞻认真思索了一秒,郑重道:“那也给我来一点吧。” 他可耻地馋了。 瓜子是系统从主神那里带回来的,虽然只是一串数据组成的,但吃下去还有属于瓜子的味道。 一人一系统,同步磕着瓜子不亦乐乎。 空气中似乎弥漫瓜子的香。 片刻后,又磕完了一袋特殊瓜子后,顾瞻才突然想到,他好像不是来磕瓜子的,问系统:“对了,我方才问你什么来着?” 系统磕瓜子磕的上头,抖落瓜子壳后,答顾瞻:“额……忘了。” 顾瞻:“……” 完了,就凭他俩这智商,顶不过一个臭皮匠。 还谈个鬼任务。 束腰带上别着的玉牌,突然震动,泛起微弱红光,里面传来他师尊和蔼可亲的声音。 “遥之,师尊今早送你去讲道堂,怎么说来着?打开玉牌影像功能,来,再给师尊重复一遍。” 背脊窜上寒意,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泛冷,顾瞻缩了缩脖子。 系统在听到顾瞻师尊的声音后,就见机飞速拽着瓜子走了,掐断和顾瞻的联系,去别处磕了。 顾瞻依依不舍地把瓜子丢远处去,打开影像功能,按照师尊要求重复:“不得私自下水……呸,不得擅自离开讲道堂,坚持听完讲道长老所讲……” 顾瞻说到最后说不下去了,佯装乖巧,“师尊,弟子不是故意逃课的,实在是讲道长老讲的太没意思了。” 玉牌影像上的老人苍老,眉宇间透着怜悯众生的悲意,一袭藏青色衣袍,端的是仙风道骨。 他声音嘶哑,“怎么?讲道长老讲的你都会了?” 顾瞻摸了摸鼻尖,“大概吧。讲道长老讲的很无聊,人也不好看。弟子想和大师兄一样,不想去讲道堂了,从今以后跟着师尊修炼。” “可想好了?”老人似乎早有所预料,并没意外之色,神色依旧淡然镇定。 顾瞻点头,扬起笑:“嗯,弟子想好了。” 少年穿着一袭耀眼红衣,阳光下笑的晃眼,胜过春日里所有盛开的繁花,肆意潇洒。 得到许可,顾瞻的心雀跃地飘起来,终于不用再去上讲道堂的课,这简直不要太人间美好。 去他师尊所住峰上时,脚步轻快,像是一阵风。 洒扫弟子都只见一抹刺目的红,从他们眼前快速飘过,还以为是错觉。 所以,只要他不去讲道堂,那梓沉是不是还会跟他玩?所有的一切都会和从前那般美好。
第五十七章 前尘篇 顾瞻他师尊所居住的地方,四季分明,竹屋小灶,宛如烟火人间。 听他老人家说,这是要亲自体会人间疾苦,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当时的顾瞻还是个中二少年,每次听了,都很想翻白眼。他不需要登仙,也不是奔着大道去的。 当条快乐的咸鱼不好吗? 藏青长袍老人站在竹屋门口,知道顾瞻来了。看了红衣顾瞻一眼,又转回身,用老迈的声音道,“来了?你大师兄在后院,今日功课就先让他教你。” 门口摆设了一排排的花,藏青长袍老人弯腰,用灵力浇灌,花在汲取灵力后,枯萎的部分重新焕发生机,艳丽鲜活。 顾瞻目光落在花朵上,他知道师尊没事喜欢侍弄花草,老年人嘛,能理解。 “噢,好的,那徒儿走了,师尊不用太想徒儿。”顾瞻看向他师尊,扬唇笑。 他整个人浸在日光下仿佛在发光,红衣灼目。 “又说俏皮话。”那抹俏丽的红色身影离开,老人无语扶额,他这小徒弟最是难带。 插科打诨不务正业,信手拈来,还笑的张扬,偏又让人不舍得打骂他。 但若要是让他安分守己,老实上课,他顿时就会萎给你看。 真是拿顾瞻没办法。 竹屋后院,是竹篱围成的小院子,竹林成海,山谷吹来的山风清爽。 山风携着竹枝清香扑来,顾瞻老远就嗅到。他再近一点时,就听到什么划破虚空的破空声, 利剑一下一下地划着半空,气流声骤然急剧。——他大师兄在练剑。 顾瞻脚步一顿,心思几转,最后萌生出来的一个想法在脑内成形。 他随手捡起地上一截竹枝,竹枝细长,虽比不上剑凌厉结实,但上手还算顺手。 对于顾瞻来说,够了。 长风浩荡,灵力在剑尖聚集,转了几个旋后,精准刺向抖落而下的斜叶,斜叶一分为二。 斜叶如尘埃般落定,大师兄稳定气息,正准备收剑。 蓦地,他背后冰冷气息传来,发丝受剑气影响飘起,神经紧绷。 有人偷袭! 侧身避开那道攻击,大师兄转动利剑,横剑将偷袭他的武器截断。 赫然发现这只是一截竹枝,连忙收剑,放下紧绷而提起的气息。 不用想,他就知道一定又是他师弟干的。 青绿竹枝落在地面时,大师兄收回不可置信,抬头,就见顾瞻弯眼,笑嘻嘻对他道:“师兄,剑术退步了。” 大师兄:“……” 大师兄收起剑的锋芒,他虽然还很不想承认,但还是凉凉道:“不是师兄退步了,那是因为你进步了。” “师尊让我教你,”大师兄把剑递给顾瞻,温和地道:“那就给师兄看看,你剑术究竟怎么样了。” 顾瞻接过剑,在他面前有模有样地耍了几招,收剑,成竹在胸地等表扬。 “不错,最近听梓沉说你逃课?但看你剑术功底倒是没有荒疏,不像逃课会有的水平。” “啊?逃课?怎么会,我可是个修真界仪仁宗五好学生。对于逃课去看话本这种行径,实在太恶劣了,要是有人这样干了,应当严惩不贷!” 见顾瞻说的浩然正气,刚正不阿。 他大师兄都被感染到了,热血沸腾,当场就想唱一首仪仁宗的宗歌。好在顾瞻打住了他,连说不必。 热血稍稍下了头,大师兄收回想唱歌的想法,拽着顾瞻的手往木屋后门“走,师兄教你写符箓去。” “符箓?那不是符修才干的事吗?我一个剑修去做这事干嘛?” “抢人家饭碗吗?”顾瞻觉得这样做很不厚道,接着问道。 修真界符修一般是没有剑道天赋的修士,退而求其次选的第二职业,半辈子就靠卖各种符箓谋生。 但符箓烧钱容易,把符箓卖出去难。所以这是种比修为又高人又穷的剑修还要贫困的职业。 人称冤种职业。 现在这是要抢人家饭碗,无异于扒掉人家仅剩的裤衩子。 也残忍了,一想到那些符修没了一条裤衩,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凄凉模样,顾瞻就于心不忍。 薛大师兄并不知道顾瞻的怜悯心,跟他说,“技多不压身,就算是剑修,也总得要多习得几样技能。” 他又想了想,一本正经道:“面对强敌实在打不过话,我们可以利用遁走符逃跑。” 顾瞻:“……” 所以,这就是你要去抢人家裤衩子的理由吗? 但他不得不同意他薛师兄说的很对,万一某天自己实在打不过,多甩几张符箓逃跑也是一件好事。 万一呢?有了这个万一,顾瞻心安理得地接受,加入抢符修裤衩子的行列。 竹屋内,空气潮湿。 桌案上的香炉冒着香,香气弥漫在狭小空间内,袅袅上升着,有凝神静气功效。 顾瞻嗅到香,揉了揉酸痛手腕,放下特质狼毫,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画完的杰作,捏着黄纸看。 果然穿越过来就是不一样,他不仅发现自己在剑术上天赋超群,就连符箓画的也是栩栩如生,镇妖魔的功效一流。 对桌的薛师兄冒着汗,抬袖擦干,见顾瞻画的迅速,心道不会这小子天赋异禀,啥都上手即会吧? 挫败感还未升起,他就瞄到了顾瞻所绘符箓,顿时挫败感吓的钻了回去。 薛师兄神色复杂:“这是……你……画的?” 他不敢相信,以至于声音都带着抖动。 顾瞻拿着他那张丑绝人寰的符箓, 怼到薛师兄面前,尾音上挑,“师兄,你看我这符箓够不够去抢符修裤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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