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着,他拿出了护身木雕,干巴巴地说:“虽然,虽然它确实有点丑,但是还挺,挺好用的。” 结果纪年在看到木雕后,本就阴鸷的面色更加冷然了,锐利深黑的瞳孔里潜藏着他看不懂的汹涌情绪,宛若两簇幽幽鬼火。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也没关系。” 虽然楚遇是这样说的,可眼眶里却已经氤氲起了水雾,好似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他不想这样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住。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深爱的人凶了一样…… 楚遇可怜巴巴地把眼泪憋了回去,声音颤抖,“那,那我走了,再见。” 看着实在惹人疼。 纪年扯了扯嘴角,“这个丑东西我还瞧不上,但是你答应我的一件事,你必须做到。” 所以,是答应下来了吗? 纪年耷拉着眼皮,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单手插兜,脚步懒散,话里却没有半点笑意,“需要带一些东西,乖乖在这里等着吧。” 楚遇松了一口气,可望着纪年落寞的背影,心脏却仿若沉进了谷底,让他全身都不舒服。 “谢,谢谢。” 空荡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少年细若蚊蝇的道谢声。 纪年的舌尖死死抵住上颚,唇角缓慢地扯成一条紧绷的直线,理智仿若一把上膛的枪,随时有着坠落失火的危险。 “啧。” 纪年停下脚步,随后在楚遇惊惶失措的目光下突然回过头,宽大粗粝的手掌按住他的后脑勺。 他敏锐地嗅到了纪年身上传来的烈性烟草的味道,下一秒,那股烟草味就深深地侵占了他的口腔,直直地往他的喉咙里钻。 楚遇从来没有抽过烟,瞬间察觉到喉咙中的异样感。 他下意识地想要咳嗽,可却无法自由地张合嘴巴,只能发出几声闷闷的咳嗽声,然后很快,这几声也被另一个男人毫不留情地吞去。 幽暗的环境中,水声啧啧,相互交换的气息,紧紧交叉的十指,被迫承受的呜咽声……所有的一切是那么不合时宜,却又仿佛顺理成章。 直到有晴晴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这一场暗流涌动的情感才再次被收敛了回去。 纪年伸出大拇指擦掉楚遇唇角的水泽,嗓音带着蛊惑的喑哑,“谢谢款待,其他人的……小男朋友。” 与此同时,系统空间里。 身穿青衣的男人几乎快要气炸,双目猩红,【遇遇怎么能把这个东西送给那只暴力丑八怪?!】 【这可是,这可是他送给我的!送给我一个人的,属于我的!】 又疯了。 也对,长久沉浸在黑暗,污秽,邪恶的深渊中的灵魂怎么可能维持正常呢? 系统对男人的幻想面纱早已破灭,此刻只剩下了害怕,畏惧,尊崇以及一丢丢的怜悯。 如果可以,它真的不想管男人到底有多生气,因为它真的承受不住哪怕是男人百万分之一的怒气,可是男人周身由世间所有的阴暗面形成的黑雾正不断侵蚀着纯白的系统空间。 一旦系统空间毁灭了,楚遇就回不来这里休息了。 它也就见不到,摸不到楚遇了。 就连系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它对楚遇的感情早就已经变得偏执扭曲了。 听着四周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系统苦哈哈地安慰:【您也知道,遇遇有时候就是有点……】 但它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忽地冷静了下来,再次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清冷谪仙的模样,轻飘飘地看了它一眼,淡声道:【他是我的,永远都是。】 哪怕遇遇再怎么害怕他,恐惧他,逃离他,也只是他一个人的。 一次不够的话,那就再来一次,十次,百次……无数次,直到遇遇会彻底属于他,爱着他。 男人摊开手掌,缓缓抬手,随后慢慢地合拢在一起。 楚遇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么,警惕地环视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 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楚遇的表情一下变了,晶莹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着急忙慌地爬上纪年的床,用被褥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小包,惊惶失措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对,他是您的,永远。】
第二百二十章 小羔羊 纪年不知从哪找出一把唐刀别在腰上,又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双手手腕和指骨上,就打算带着楚遇出门去救纪年了。 这个装扮让纪年身上的那股近乎快要冲破了皮囊的束缚的狠戾之气更加赫然,张牙舞爪地侵占着楚遇的所有感知。 他一时不敢接近,甚至不敢和纪年说话,低垂着脑袋跟在纪年的身后三米远的地方。 纪年发现之后,十分暴躁,转身,大步靠近他,宽大的手掌强势地覆盖他的手随后合拢,这一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他的脑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怕什么?嗯?”纪年的语气中充斥着满满的不耐烦。 楚遇讷讷地回复,“我……没怕。” 他说的底气不足,声音小小的,含糊不清的,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纪年微抬下颚,不置可否地低笑一声,性感又惑人。 楚遇的耳根有些发热。 纪年身上的体温很高,即使手中裹着绷带,他却仍然能从两人紧握的双手中感受到暖意。 在开门离开之前,李阿姨忧心忡忡,“纪先生,小遇,现在外面起码有十多个怪物,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站在李阿姨旁边的晴晴抹着眼泪,抽噎着说,“哥哥,你们一定要回来。” 楚遇蹲下身,揉了揉晴晴的脑袋,温声哄道:“乖乖和李阿姨待在家里,我们找到子濯哥哥之后就回来了,知道了吗?” “嗯嗯。”晴晴点点头,“一定要回来啊,哥哥。” 不回来的话,就会…… 楚遇并未看不懂晴晴的眼神,只当她是在害怕,又安抚了几句。 “啧。”纪年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眉眼间戾气横生,一把捏住他的后颈肉,粗粝的指腹在颈肉上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不耐烦地说,“还走不走了?” 他拨开纪年的手,站起身,又揉了揉明显比其他的肤肉红了一块的后颈肉,闷声闷气地说:“要走的。” 纪年见此,用舌尖顶弄着嘴里的薄荷糖转了几圈,一口咬碎,蹦出两个字,“娇气。” 楚遇蹙了蹙眉,并不理解为什么话题突然扯到他娇不娇气的问题上去了。 但现在这个问题并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他抿了抿嘴,什么都没反驳。 纪年不爽极了,把咬碎的薄荷糖用舌头一卷,全部吞入腹中,接着扯了扯嘴角,“为了他,还挺听话的。” 这句话楚遇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耷拉着脑袋,只给纪年留下可爱的发旋,只是那股委屈劲却怎么样都遮掩不住。 纪年嘴角的弧度压了下去,眸色略带着嘲讽的意味,“呵。” 等李阿姨不安地把门锁上后,纪年就把楚遇提溜到自己身后,带着他轻手轻脚地在走廊上行走。 实际上,以他的实力,别说十多只怪物了,就算是上万只,他都能面不改色。 但谁让他现在的身份,是人类呢。 也许是身边太多人变成了嗜血残暴的怪物带给幸存者们的冲击太大,整栋楼的环境安静得诡异,死寂到楚遇甚至能听到纪年的呼吸声。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纪年的身后,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他上次遇到了那个差一点就杀了他怪物。 就在他精神紧绷的时候,身前的纪年却忽然低声骂了一句他没听不清楚的话之后就倒了下去。 楚遇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在他的眼里,纪年就是暴戾危险的代名词,只有纪年伤害其他人的份。 他从来没有想过强大的纪年居然会在他的面前突然失去意识,并且好像丝毫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楚遇连忙把纪年翻了一个身。 纪年的面色红润,英俊的脸上仍旧挂着不耐暴躁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意味,反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他一边努力地拖动纪年的身体朝最近的一个空房子里躲,一边焦急地小声喊道:“纪年?纪年?你怎么了?快醒醒……” 可纪年浑身的腱子肉可不是假的,楚遇用力到把原本白生生的小脸都憋得红彤彤的了,纪年和之前的位置也只相差了差不多三厘米的距离。 四面八方源源不断传来的压抑感在纪年昏迷之后再次强势地彰显着它们的存在,楚遇心乱如麻,眼眸不住地环视四周,唯恐从某个角落倏地出现一只面目狰狞的怪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把护身木雕挂在了纪年的脖颈上,从嗓子里挤出可怜的泣声,“求你了,纪年,快醒来吧,我好害怕。” “啪嗒——” 一滴粘稠的透明液体滴落在他的面前。 “唔……”楚遇呼吸一滞,惊惶地抬起头,但下一秒,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温热的液体从额角缓缓流下。 好晕…… 楚遇眼睛里的世界开始虚化,上下颠倒,染上血色。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了一对非人的双手,心想幸好他把护身木雕给了纪年,不然纪年就会被他连累死了…… 与此同时,在小区的地下室里,各种惨叫声以及哀嚎声不绝于耳。 几只怪物笑着把一个人的四肢绑在桌子上,用利爪不断从那人的身上割下皮肉,随后扔进一旁放着滚烫的开水,涮上几次后就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啊啊啊啊——!杀了我吧,求你们,杀了我吧!” 几只怪物毫无怜悯之心,哈哈大笑,有一只更是把自己的利爪伸入那人的体内,把其中的肝脏硬生生扯了出来,在上面戳了几个洞之后又扔进了开水里,姿态自然得就像是在涮火锅。 这个举动让那人宛若粘板上的鱼一样拼命地抽搐着,被折磨得发不出半点叫声。 没多久,诡异的肉香味混杂着浓烈作呕的血腥味就不断往被关在囚笼里的租户和玩家的鼻子里钻。 但他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害怕自己即将成为下一个砧板上的鱼,只能挤作一团瑟瑟发抖,无助绝望的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 方金兰扯着艾建德的衣领,[如果我不能从这个副本,你的队伍就等着被我姐姐追杀吧!] 艾建德讥讽地回答:[呵,你还真以为我们怕你姐?如果不是她掌握了有关于主神的线索,谁会瞧得起她?] [你!] [别吵了。]桓子濯揉了揉太阳穴,眸中闪过一丝血色,[一群废物。] 玩家们开始内斗,就在这时,又有怪物抓了几个人过来。 桓子濯漠然地瞥了一眼,却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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