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长睫在鼻梁两侧落下阴影,薄削的唇微微勾起,像是在好奇他意外和疑惑的表情,“遇遇,怎么不过来?” 看起来,顾辞宴似乎完全不在意今天所发生的事,用着一如既往的态度对待他。 可眸底晦涩难明,就像血迹凝结之后一样暗沉,深沉黑暗中,带着点点血色。 一股凉意从脊椎骨升起,出于生存的本能,大脑发出警报,提醒着他现在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地步,需要尽快逃离。 但偏偏他的双脚似乎在地下扎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嗓子又干又涩,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在发抖,“顾,顾先生。” “见到我不开心吗?遇遇,”顾辞宴笑着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侧脸,“今天的吻还没给我呢。” 系统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完全偏离了剧情的情况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任凭楚遇如何呼喊,都没有半点回应。 他眨了眨眼,压下心底难言的恐惧,宛若被献祭的羔羊一般不安而缓慢地走到了顾辞宴的身边。 他听话的弯腰在顾辞宴的侧脸上轻吻了一下,正打算直起身时,腰间却忽地传来一道力度,把他整个人拉得向下沉,随后跌入了顾辞宴的怀里。 他的大脑先是空了一下,茫然而不知所措,但很快,犹如附骨之蛆的恐惧又占据了他的大脑。 虽然不明白剧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但按照人设,他现在应该开心地回抱住顾辞宴才对。 他被衣物遮挡下的双手都在发抖,双腿也开始打颤。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随后强忍着害怕,搂住顾辞宴劲瘦的腰肢,强迫着自己扬起了嘴角,眉眼弯弯,“顾先生,我好想你。” 虽然楚遇如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奇怪,但奈何楚遇长得实在太过于漂亮,反而让顾辞宴觉得莫名有趣。 顾辞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温柔地笑了笑,爱怜地伸出手指将楚遇的发梢缠绕在指尖。 看似毫不在意,面上依然是一副宠溺至极的模样。 可无论是顾辞宴眸底的暗色,还是楚遇被箍住的腰侧传来的疼痛还是表明了顾辞宴内心的不虞。 顾辞宴轻声问楚遇,“遇遇今天怎么不在家?难道是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 楚遇的心跳突然停滞了一下,紧接着剧烈的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自己的胸膛一样。 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偏离了剧情的问题。 大脑一片空白,空荡荡的,明明已经熟悉了好几遍剧情的他现在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他的嘴唇轻微地动了动,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看着他迟迟不回答,顾辞宴也不急,只是那双眼睛一直看着他。 如同蛰伏于黑暗中的野兽,正在找寻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腰间传来的疼痛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一旦踏错一步,说错一个字,随之而来的是他无论如何承担不起的后果。 他把头埋进顾辞宴的怀里,遮住了自己脸上恐惧的表情,透过衣服传出的声音有些闷,“对不起。” 面对楚遇稀里糊涂的道歉,顾辞宴不紧不慢地抬起手,面带温柔地揉了揉楚遇的头发,嗓音低而缓,语气里掺杂着淡淡的笑意:“遇遇,你不乖。我明明告诉过你,不能离开别墅的,但今天,你却违背了我的命令。” 话音落下,摸少年头发的手已经落在了对方的脖颈处,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摩挲,像是爱不释手一般,他的笑意不达眼底,指腹下的动作逐渐用力,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出口的话却凉得不带一丝温度:“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在被顾辞宴包养的三年里,楚遇一直都遵从人设很听话,顾辞宴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整个人乖巧得不像话,所以很少见到顾辞宴对他发火。 但这一刻,楚遇真真切切地在顾辞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像是蝴蝶被蛛网牢牢束缚,脆弱的蝶翼被迫折断,猎食者会将蝴蝶身体里的骨髓毫不留情地吮吸殆尽,连一点残肢断臂都不会剩余。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资料里那些描写顾辞宴可怕残忍的词语包含的意思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今天就要死了吗? 可是他才活了没多久,还没有看过世界上的美景,没有玩过好玩的游戏,他想做的事一件都还没有开始做呢。 他的灵魂漂泊太久了,他太害怕那样空洞而没有边际的生活了……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是落了下来,如同断了线的晶莹珠子一般滴落在顾辞宴按在楚遇的大动脉上的手背上。 男人对此无动于衷,抚摸少年大动脉的手缓缓移到少年的眼尾,轻轻摩擦着脆弱的眼尾,力道稍重。 少年的身体显然很娇气,明明男人已经自认为极力克制了,但少年的眼尾却因此红了一大片。 少年明显被吓到了,还以为男人是想弄瞎自己的眼睛,单薄的肩膀不住的颤抖,整个身体也开始发抖。 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联想到了在倾盆大雨里被暴风雨打得站不稳的小流浪狗。 楚遇颤声道:“顾先生,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饶了你?”顾辞宴微微勾唇,表情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却让楚遇的心情再次跌入深渊,恍若置身于冰窖之中,“不行哦,遇遇。” 只见顾辞宴抬眼,对着仆人颔首,于是仆人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放着一碗汤和一个药瓶。 接着,顾辞宴把他抱正,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用下颌蹭了蹭他的侧脸,淡淡地说:“看在遇遇是第一次犯错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刀尖锐利,在灯下泛着入骨的寒意,而那个药瓶上面的信息则全部都是英文,楚遇一点也看不懂。 顾辞宴像是抱着一个可爱漂亮的洋娃娃似的搂着他,空闲的另一只手则缓缓拂过刀身,属于雄性的荷尔蒙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 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在他的耳畔响起,“遇遇,第一个选择,我可以把你的脚筋给挑断,放心,不会痛的。” 说完这句话,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指向药瓶,“第二个选择,把这个药吃了,连续一个月之后,你的双腿就会彻底失去知觉。” “但是,我推荐遇遇选择第一种哦,因为遇遇最讨厌吃药了。” 楚遇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像是易碎的瓷器一般,如果在用力一点,就会在下一秒破碎。
第三章 完全掌握 “但是,我推荐遇遇选择第一种哦,因为遇遇最讨厌吃药了。” 顾辞宴的语调轻柔得要把楚遇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可说出来的内容却是却凉薄到让人心底发寒。 楚遇感受到凉意自脚底开始往上窜,整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僵直起来。 他恐惧地瞪大了眼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想到失去双腿后的生活,单薄的肩膀开始颤抖起来。 顾辞宴把他搂的更紧了,勾唇浅笑道:“遇遇冷了?那我抱紧一点。” 男人神色温柔,眉目如画,深情款款。 可楚遇已经知道了。 顾辞宴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从一开始就是。 纤细的腰肢被人以不容许逃离的力度禁锢着,霸占着,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 他沉默了很久,却又好像并没有多久,因为顾辞宴甚至都没有催促他的打算,仿佛早就知道了他的选择。 他舔了舔唇,艰涩地挤出一句话,“我选择——第二种。” 听到回答的男人露出一个笑容,帮他整理了一下碎发后温柔地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半点看不出逼迫他的残忍狠戾的模样。 病态而优雅,危险而神秘,顾辞宴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他真的可以完成任务吗? 楚遇不禁在心里暗暗问自己。 可是,任务一旦开始,就不能结束,这是系统一开始就和他说的话。 况且,重获生命的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 他努力平复着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跳,乖乖地接受了顾辞宴递过来的药。 可顾辞宴的神色却骤然冷了下来。 顾辞宴的眉目深邃,嘴唇薄削,一旦没有戴上温柔的面具,便显得格外无情和残忍。 他脆弱的心脏再次一紧,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颤声问:“顾,顾先生,怎么了?” 顾辞宴抓住他的指尖捏了捏,“遇遇,你又不乖了。” 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可是,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啊? 只是拿了药…… 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让人窒息痛苦。 楚遇看不懂顾辞宴眼睛里的情绪,却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粘稠恶意袭来,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住,让他沉溺,让他死亡。 手心里的药因为温度已经开始融化,像是不详的某种预告。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药沉默半晌,随后直起身在顾辞宴的脸颊亲了一下,轻声道,“谢谢先生。” 顾辞宴这才再次笑了起来,爱怜地牵起他的指尖,落下一吻,“遇遇真乖。” 多残忍。 明明是暴戾冷血的加害者,却强迫着受害者不仅要乖乖接受,还要向他道谢。 毫无疑问的,楚遇再次回到了住了三年的别墅。 在那天之后,顾辞宴依旧维持着一个星期才来别墅住两三天的现状。 可不论是每天都要吃的白色药丸,还是无论是在别墅内外都能感受到的监视的视线都在告诉他,一切已经全部变化了。 系统和他道歉,【对不起呀,遇遇,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为啥下线了,根本一点意识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抿着唇轻轻地说:【没关系。】 系统除了发布任务以外,不能以任何方式干涉任务世界的一切,所以他真的不怪系统。 可是当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双腿,发现已经感受不到多少痛觉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害怕。 这种感觉总能让他回忆起当初漂泊的时光…… 眼眶渐渐的感受到了湿意,他担心系统会因此而更加愧疚,所以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第二阶段的任务还没开始吗?】 系统闷闷地回答,【任务一:请前往机场找到莫韫,并当着莫韫的面表白顾辞宴,借此挑拨莫韫和顾辞宴的关系。】 根据剧情,明天莫韫就回来了。 只是现在他该怎么去机场呢? 一个双腿已经快要废了的人,怎么可能像是原剧情里面一样偷偷打车去呢? 他甚至连房门都出不了。 不可控制的,他再次红了眼眶。 他咬着唇,双手紧紧抓住盖在自己双腿上的薄纱,压抑着自己喉咙里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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