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总会有意外。 这日清晨,祁茵茵忽然推开了邱羽房门,进门就看到儿子与一个赤膊男子相拥而眠。 邱羽惊坐起身,手脚并用将发蒙的母亲拉出门外。 “阿娘你听我解释!” 院子里,邱羽绞尽脑汁才编出了一个自己前日外出采买,在路上结识这位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落难小公子,觉得他可怜就带了回来,并且已经在自己房间住了两日的胡诌。 祁茵茵却信了。 “阿羽,阿娘觉得这件事你做的没错,可是你为何要瞒着阿娘?是怕阿娘会不同意责怪于你吗?” 邱羽咬了咬下唇;“不是的阿娘!如今我们能有栖身之所,全仗张嫲嫲心善收留,可她素来不喜外人私住,若知道此事定不会同意留他暂宿。若因为这件事惹恼了嫲嫲,我怕阿娘会因为我再次流落街头,阿羽并非是因为害怕阿娘责备而故意隐瞒此事,我只是不想让阿娘感到为难……” 他越说越小声,心虚到极点,只觉得谎话越说越烫嘴。 祁茵茵听罢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摸了摸邱羽的脑袋。 “阿羽长大了,知道为阿娘着想了,阿娘欣慰,只是……” 话还没说完,衣衫不整的玖夜打着哈欠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要了老命了!他的耳朵! 邱羽嗷地惨叫一声,祁茵茵被吓了一跳,未来得及看清玖夜样貌就被儿子突如其来的惨叫吸引了目光。说时迟那时快,邱羽闪身飞奔到门前,一把将玖夜推回了屋内跟着闪了进去。 他边闪边义正言辞喊道:“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多大人了不好好穿衣服就到处乱跑,对不住阿娘,他不知家中还有人,我这就让他穿戴整齐再来见您,让您见笑了,呵呵呵……” 言毕瞬间反手关上门,转身气势汹汹地对着一脸愠怒又茫然的玖夜扑通跪了下去。 “祖宗!你怎么就这么走出来了,你这幅样子让我阿娘看到怕是会把她吓出病来。凡界向来忌惮魔族,你控制不了化形又总是这样随意乱走,到时候生出事端,我可没法再救你第二回 !” 玖夜冷冷一笑,手中凭空出现一团魔气,紫黑色的烟雾瞬间蒸腾环绕将他裹在正中,狭小的室内一时狂风大作,烛台茶具叮叮当当摔落一地。 片刻后,无事发生。 玖夜阴沉着脸,兽耳光洁的内壁不自然地泛起红晕。 邱羽被方才那阵狂风刮得东倒西歪,他抱着桌子腿颤巍巍打了圆场:“我有一计,我想办法帮你遮住双耳,尾巴你试着缠在腰上再用外衫遮住。这样即使在室外也可以随意走动百无禁忌,你觉得如何?” 玖夜冷笑一声不再说话,显然是默许了邱羽的提议。 一炷香后。 “你……荒唐至极!” 玖夜看着铜镜中自己被绷带捆了三四层的脑袋暴怒。 邱羽为了藏起来他那对大且毛茸茸的耳朵想尽办法,奈何家中没有帽子,什么锅子盆子瓢轮番上阵,玖夜刚开始还在闭眼忍耐,就在邱羽尝试拿起木盆往他脑袋上扣的时候,玖夜的忍耐终于到了极点。他一掌把木盆劈成两半并警告邱羽,如果再往他头上套任何蠢东西,下次劈成两半的就将是他的脑壳。 最终,心惊胆战的邱羽在床下翻出了一大盒止血纱布,兴致盎然地给玖夜缠了七八圈,如同头部受了重伤一样。 非常完美!邱羽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还没来得及继续欣赏自己的佳作,狼崽子毫不客气伸手扯断了绕在脑袋上的丑陋布条。 “哎哎哎!别扯别扯,多好看啊,像个病弱美少年,你就合适……” 话说了一半就立即闭了嘴,得意忘形的他终于注意到了铜镜中玖夜阴郁到极点的吃人表情。 “两……两只烧鹅,” 玖夜的表情越发阴沉。 邱羽咽了咽口水,脑中飞速规划逃跑路线。 “三只。” 玖夜突然开口,语气里有几分别扭。 “什么?”邱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三只,鹅。” “啊?好,好的。” 见他终于同意,玖夜轻咳一声,正了正脸色乖乖坐正,示意邱羽缠好布条。 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与烧鹅无关。 他骄傲地挺直了胸膛。 又一炷香后,邱羽拉着装扮完毕的玖夜出了房门,他没有像样的衣裳,玖夜委委屈屈套在他明显小一号的粗布麻衣里,一张桀骜的脸孔反倒衬得越发柔和起来。 “阿娘,让您久等了。这位是玖夜,他,呃……。” 糟糕,只顾着遮耳朵,忘了和他对好口供了。他正尴尬当场不知所措,玖夜却自然地行礼接了话。 “伯母您好,我名为玖夜,家住碎月城,亲人遇害我独自逃难于此,日暮穷途之时得遇令郎,他见我身负重伤无家可归便好心收我于家中疗伤留宿。本想叨扰几日就自行离去,便求他不要麻烦家人,不曾想还是打扰到了伯母,多有得罪,望伯母海涵。不过请伯母放心,待我伤好后自会立即离去,今日二位于我雨露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说得好!关键时刻靠谱的主角才是真正的好主角。 祁茵茵本就心善,又见他言行举止颇有礼数气度不凡。便不再追究并告知玖夜如若愿意就可以常住于此,日后再做打算。 正寒暄着,堂外传来张嫲嫲的敲门之声。 “茵茵,你在吗?我进来了。” 母子二人顿时慌作一团,张嫲嫲是酒楼管事掌柜,平日最不待见姑娘们带外人留宿,尤其是男子,曾因此乱棍赶出去过一个私自藏人于房间半月的乐伶姊姊,听闻后来那乐伶因此流落街头成了叫花。 在她的心里,住店可以,但必须正大光明付钱,她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张嫲嫲边喊边踏进屋内。 一览无余之下,屋子里只有笑容窘迫的母女俩。 她竖眉冷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扫过邱羽紧闭的房门,修长尖利的指甲叩叩敲打桌面,脸上好似结了一层薄霜。 “茵茵啊,我素来将你视为亲姐妹,自认待你不薄,念及你早些年于馆子有大恩,自你隐退后我便收留你们母子长住仙居楼。可自古亲兄弟明算账,你也知道,我平生最讨厌楼中姐妹私藏男子,偷着在我这白住白吃不说,若是个逃债的躲仇家的主,到时连累了馆子,这笔账要如何来算呢。” 她停下敲击,指尖摩挲起腕子上的血丝玉镯。 祁茵茵惶惶不知所措,她眼眶湿红,唇角不自觉间咬出血丝。 空气逐渐凝滞,张嫲嫲目光灼灼,静静等待她的答复。 就在这时,一道紫黑雾气突然自内室破门而出,直朝张嫲嫲面门袭去。
第五章 化险为夷 邱羽还未反应,张嫲嫲却早有防备。只见她轻蔑一笑抬起手腕,闪着黑色电光的雾气忽然偏离路线,转而擦着她耳尖呼啸而过,轰隆一声击穿了身后脆弱的门板。 少时,街上传来行人惊呼怒骂,几簇墨色发丝悠悠飘落地面。 邱羽登时目瞪口呆,只觉得膝盖有些发软。 张嫲嫲甩了甩手腕,瞥了一眼僵直原地的祁茵茵,好整以暇揩去血丝玉镯上残留的一缕黑气。 “好大的怨气,可惜。” “可惜没有打烂你这张聒噪的嘴。” 玖夜冷冷接话,阴沉着脸走出房门。 张嫲嫲愣了愣神,旋即掩面哈哈大笑出声。 “我当是什么厉害魔物,原来只是一只还没修炼成形的狗妖。” “你!”玖夜怒极,作势蓄出第二发魔气攻击。 邱羽望了望已被打出大洞呼呼漏风的破墙,心里一横猛地窜出,牢牢抱住了满身戾气的玖夜。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酒楼就要塌了!” 张嫲嫲为自己斟了杯茶,优雅地抿下一口。 “无妨,让他打,损失了多少我都记着,一个子都别想逃掉。” “你,凡人安敢!”玖夜呲目欲裂。刹那间,邱羽被一股强力震飞,又一大团轰鸣翻腾的魔气向张嫲嫲直直飞去。 祁茵茵惊呼一声,眼皮一翻栽倒在地。 许是有些烦了,张嫲嫲冷哼着放下茶杯,魔气瞬间逼近,只见她一个飞身拉开身距,抬手间,那来势汹汹的黑雾竟生生拦停在她的掌心。 在场几人俱是大惊。只眨眼间,张嫲嫲转动手腕,悬停在半空的黑雾忽然调转方向,朝毫无防备的玖夜直直撞去。 又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墙面倒塌之声,被打飞的玖夜连着撞穿了三层木墙,重重摔落在酒楼后院的柴房之内。 邱羽呆在原地,透过层层墙洞看到他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忽然,脑中再次响起尖利警报,刺得他耳膜嗡嗡。 【警告!警告!系统检测当前环境存在伤害主角的违规行为,扣除宿主功德值10点,剩余功德值195点。】 我TM!! 凭什么主角自己作死被别人打也要扣我的功德!炮灰做错什么了!炮灰的命就不算是个命了吗?! 【警告!当前主角过于虚弱,请立即出手相救。若主角中途死亡,宿主将即刻遣离,失去转生资格永世不得超生。】 系统我***! 邱羽在心中亲切问候了一通系统族谱,随即深吸一口气开始入戏。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嫲嫲身前,鼻子一把泪一把磕头如捣蒜。 “嫲嫲不要!整件事都是我擅自做的主意!都是我的错,是我私自将他带回来,我隐瞒了阿娘隐瞒了您,您要打就打我吧!我愿意离开仙居楼,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阿羽求求您,放过小白,放过阿娘吧!” 张嫲嫲默不作声,蹙眉看着邱羽一下一下磕得额心渗出血丝。 思忖片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去拉哭得撕心裂肺的邱羽。 “傻孩子快起来,嫲嫲怎么会舍得赶你们走。” 邱羽眼神一亮,仍按捺着抽泣,倔强地不肯起身。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我不打他,你先起来。” 张嫲嫲只轻轻用力一提,没二两肉的邱羽被整个人扯直了身子。 她抬手为他擦去眼泪,转身去看昏迷在地的祁茵茵。 “话说回来,可不是我打他,你也看到了,这小魔种自作自受。” 邱羽吸着鼻子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张嫲嫲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将祁茵茵打横抱起,边跨出屋门边道:“别傻站着了,嫲嫲还能和一个臭小子计较不成,去看看他吧。” 言毕,一只精致的青花小瓷瓶飞落身前,瓶身刻着伤药字样。 邱羽这才愣过神,抓起药瓶向张嫲嫲郑重行了一礼,旋即红着脸转身向柴房跑去。 玖夜伤的不轻,他被自己的暴击击中了小腹,麻衣尽数撕碎,本来已经愈合的箭伤受到牵扯,赫然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深深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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