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投入,这么大个男人竟然如稚子小儿一般在地上打滚撒泼了起来,妙儿见她爹痛苦,也跟着哭得更大声。 玖夜挡在邱羽身前抱臂翻了个白眼。 “装的。” “我知道,可这种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他知道咱们要去哪,丢在这倒更麻烦。” “可以杀了。” 男人听他们交谈,吓得哭嚎声又高了几倍。 郎中先生走上前来,他向邱羽行了一礼,自告前去为那男子看一看伤势,邱羽点头应允。 不多时,郎中站起身来道:“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只是扭了一下脚踝。” 那泼皮男子一听立即不乐意了,他扯着嗓子大喊道:“老赖头怕不是眼疾!我分明摔断了腿,你这黑心郎中,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要如此害我,仙人!仙人救我!我疼的要死掉了啊!仙人好生大德定不会弃我不顾的,求求您也把我带上吧!” 说着又一边捂着腿哀嚎一边按那稚子的脑袋让她磕头。小女孩被按得磕破了鼻子,她满嘴鲜血哭的浑身发颤,边磕头边哆嗦着央求邱羽带上爹爹一起走。 眼看着耽搁了太久,邱羽实在着急为阿娘治病,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答应了下来。 那男子立即不嚎了,他咚咚对邱羽磕了几个响头,随即大声呼喝着妙儿娘过来搀他,妙儿娘唯唯诺诺就要照做,邱羽抬手制止,几个大汉会意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架起拖着向前。 邱羽没有再理他,一行人又开始继续往山腰破庙走去,玖夜追了上来与邱羽并行,他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后对邱羽道:“哥哥为何要带上他,这人心术不正且忘恩负义,日后怕是祸患。” 邱羽答道:“我不带他也会自己跟来,到时大家更不安宁,与其节外生枝不如看在身边约束,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吗,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他语速很快但说的认真,心中着急赶路,话音刚落就又招呼众人加快了步伐。 玖夜却楞在了原地,他反复品尝着刚刚邱羽说过的话,耳尖有些发红,手不自觉摩挲上腰间铜铃。 赶到破庙的时候已月明星稀,郎中与儿子一起为中毒的众人诊治了一番,药配好命人去熬了,服下后众人不到一个时辰便恢复了气力,腹痛也渐渐缓和下来。 这边邱羽照顾了阿娘睡下,嫲嫲沉着脸寻了过来。 “阿羽,你此次下山辛苦了,只是怎么带了如此多的闲人来,破庙本就逼仄,再来几个人咱们就只能去住对岸的漏顶破屋了。” 邱羽早就想好了措辞,他撒着娇将山下所遇一并讲给了张嫲嫲。 讲到萧天时时,嫲嫲突然神色异变,她屏住了呼吸,身子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了起来,又再三追问了萧天时的来历。 邱羽见她不对劲,递过一杯水关切道:“嫲嫲怎么了?那萧天时莫非是您旧识?还是说您的那位表哥与他有关,也在九皋山派修行?” 张嫲嫲哆哆嗦嗦喝了水,平复了半晌道:“这,说来话长,我那位表哥,正是这位萧公子的师尊……” 邱羽不知道说些什么,静静地陪着嫲嫲。 半晌后,张嫲嫲叹了口气道:“他原名唤作张时宴,听闻拜入九皋山后化名姜乾,我竟不知,如今他倒混成了这般地位。呵,罢了,旧事不提,后来呢?那个泼皮男子又是从哪里刨来的?我看他有手有脚并无大碍,怎的还让女人孩子伺候着穿衣吃饭?” 邱羽也表示很头疼,无奈地对张嫲嫲讲述了事情始末。 正说着,突然有姊姊发出了一声惊恐尖叫,紧接着人群中传出一阵骚乱。 二人急忙跑去查看,只见一姊姊气得发抖,眼泪哗哗地捂着胸口坐倒在地,指着面前那个泼皮男子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人渣东西装断腿偷懒不去干活,妻女都去帮忙煎药,他就无聊地扣脚盯着来往姊姊看,又见那些躺坐在地上的人喝了药就不再呼痛,也不管是什么药,觉得有便宜必须来占,趁玖夜不在偷摸坐到了这些人中间等人端药来喂。 没多久一个楼里的姊姊端着药走到他跟前,见他面生却没有起疑,只是蹲下身把药递送过去,他看到姊姊衣襟因俯身而微敞,旖旎风光不小心一览无余。 邪念顿生,他没有接药反而伸出手去捏了一把,那姊姊吓得面色惨白,惊呼一声坐倒在地,他不以为耻反而破口大骂姊姊是卖身子的下贱婆娘,姊姊哪见过这种人,当时气得手足无措掩面痛哭。 邱羽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张嫲嫲已经冲了出去,一脚就将那趾高气扬的男子踹飞老远。 他哎哟一声摔翻在地,围观人群瞬间躲开了去,嫲嫲又从地上操了一根棍子,对着他就抡开了狂劈,劈到棍子断成两节还不足够,直打得他皮开肉绽。 她甩手把断掉的棍子丢开,一把拽着他的衣襟将人提了起来撞上庙墙,对着他糊满鲜血的肿脸又左右开弓抽了几十个巴掌,边抽边骂道: “赖头王八羔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老娘的地方对老娘的人撒野犯贱,也不撒泡尿照照这副贼鼠样子,老娘的这些妹妹在城里一曲名动四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阴沟里问你那老娘伸手要棺材本钱!敢这样羞辱我家姑娘,有种回家去摸你老娘,看看她不把你的猪油肠子打出来!看在你妻女的份上让你留下,想活命,在老娘这就要守老娘的规矩!若是再敢对我的人犯贱,看老娘不把你那腌臜玩意剁下来喂狗!不要脸的东西……” 张嫲嫲嘴皮子突突着打骂,被殃及的碗碟咣咣铛铛碎裂一地,一圈人吓得呆若木鸡,尽数躲得远远的。 邱羽也呆立当场,他虽早就听说过嫲嫲凶,没想到今日才见识到嫲嫲真正的凶残。一屋子人大气也不敢喘,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张嫲嫲将人揍骂得奄奄一息。 外出巡视的玖夜此时回来了,刚一进门就差点被一只飞来的铜壶打到,他眼疾手快将铜壶拦在脸前,抬头就看到满室狼藉。 他直接无视了在地上被打的鬼哭狼嚎的男子,淡然绕了过去走到邱羽身边,询问他是否受伤。 邱羽这才惊醒,低声道无事。 与此同时,后门外煎药的众人也听到了喧闹之声赶了回来,妙儿一看她爹又在挨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上前去就要拽张嫲嫲的衣摆,秒儿娘没有拉住女儿,只吓得在原地抖如筛糠。 邱羽见小女孩不要命了去拽打骂在兴头上的张嫲嫲,怕她被误伤,冲上去将哭喊挣扎的妙儿揽在怀中,玖夜也跟了过来,只是护住了邱羽,没有打算出手拦住张嫲嫲的意思。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去拉张嫲嫲,终于在她将人打死之前拦了下来。 妙儿爹的腿总算是断了,他掉了全部的门牙,鼻青脸肿的匍匐在地上咯血,还不忘磕头,嘴里奶奶祖宗一通乱叫。 阿娘和姊姊扶了气昏头骂骂咧咧的嫲嫲先行离去了,妙儿埋在邱羽怀中嘤嘤抽泣。 好一通闹剧终于结束,妙儿爹被人拉去接腿,邱羽安抚着妙儿睡下,与玖夜一起去了庙后的河水洗漱擦身。 邱羽爱干净,在原世界的时候就要隔一天洗一次澡,如今兵荒马乱,有时甚至一周也洗不上一次,今日劳累一身风尘,便想着放松一下。 玖夜先去河里泡了,邱羽怕凉,只用木盆舀了水烧开去树林中擦洗。 星月疏朗万籁俱寂,玖夜看不清邱羽在哪,他将脸一半埋入水中,仔细听着岸上人往身上淋水。 他此时定然什么都没穿,水滑落的声音很干脆,丝毫也不贪恋那具细瘦身躯。 玖夜脑中一片混乱,他忍着莫名的悸动,一下一下数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七月末的水微微带着凉意,玖夜却觉得燥热难耐,那份燥热来自于脸颊,甚至还有小腹。 他觉得羞愧,又带着些没由来的快感。 长伴二载,原以为自己对他的心思不过是兄友弟恭,却不知从何时起全然变了味。 小腹之下越发难受,他愤懑地拍了一下水面,任由水花扑了满脸,脑袋一潜,整个人没入了溪水之中。 邱羽回到破庙时玖夜已到达多时,他披散着半长不长的墨发坐在破席子上发呆,听到脚步声回过神来,转头就看到邱羽抱着一堆衣物懒懒而来。 呼吸一滞,脸颊瞬间红至耳尖。 他穿着的,竟然是他昨日刚换洗的衣袍。 邱羽没有注意到玖夜的变化,见他头发未干,便取了帕巾走过去为他细细的擦拭,玖夜已然熟透,僵着身子坐在原地任由他揉弄着自己的头发。 擦干头发,邱羽又拿了梳子,玖夜比他高出不少,他便半跪着在他身后轻轻地梳了起来。 指腹轻抚发丝头皮,酥麻一路直达心尖,玖夜再也忍耐不住,他猛地转身一把握住邱羽的手腕,二人咫尺相对,梳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邱羽吓了一跳,正欲转头去捡,却被他伸手扳回了视线,他的手劲太大,捏得他脸颊生疼。 “你干嘛,大半夜的发什么……” 话未说完,一阵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 玖夜不对劲! 邱羽心中警铃大作,他被完全笼罩在他的怀抱之下,只看清他满眼通红,死死盯着自己的嘴唇不断逼近,竟有将他压倒在地的不妙趋势。 偏在这时,系统诈尸一般欢脱播报:【滴滴!恭喜宿主贺喜宿主,主角好感度+300!!功德值+150!!当前功德值495!!】 眼看就要被人压在身下,邱羽心中大骇,红着脸挣扎间吵醒了一旁酣睡的妙儿,小家伙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呆呆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二人,愣了片刻压住了哭泣。 她攥紧小拳头,大着胆子啪啪锤在了玖夜的身上。 “大坏蛋!不要压阿羽哥哥!不要欺负阿羽唔……” 话未说完,邱羽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没敢回头,梗着脖子细声安慰妙儿睡下,身后玖夜静了半晌,暗骂一声起身离开了破庙。 窗棂上,月光顺着花格偷偷溜了进来,皎洁得恬静迷离,擦亮了一切藏匿在黑暗中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十八章 仙魔大战其五 邱羽很是烦恼,自那晚过后,玖夜似乎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这直接导致了好感度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完全停滞,功德值更是停在了闹心的495。 邱羽曾多次尝试重塑好感,可不论是众人一同下山搜罗物资还是二人单独值夜巡防,主角总会有各种理由避之不及,后来甚至干脆放弃睡在破庙,将溪水对岸的破瓦房修葺一番住了进去。 夏末秋初,战事似乎进入了疲软期,穹顶之上不再时不时掉落令人惊惧的死尸,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尸体腐败的腥臭开始引来成群的蛆蝇与老鼠,前去搜寻的人往往要缚上厚厚的面巾遮住口鼻才能进入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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