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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早上的暴风雨天气，似乎一切都顺利得令人不可思议。究竟是因为冷辉的死劫已经被解除，还是因为冷辉的死劫时间还没到？会不会有什么地方被我遗忘了？只有我能改变冷辉的命运，我不能离开冷辉…… 顾子轩不知不觉中抓紧了冷辉的手掌，用着平时都难以达到的力量，硬生生把冷辉握得发疼。 “子轩、子轩。” 冷辉唤醒顾子轩，将他从牛角尖里拽出来。 顾子轩猛然松开了手，他的手心握着冷辉骨节分明的手指，竟也发红起来。 “对不起啊，冷辉。” 冷辉轻轻揉着自己的手指，眉头皱成了一团，眼中的担心挥之不去。 “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顾子轩摇头。 冷辉自然是不相信的。 “子轩，你有心事。告诉我。” 顾子轩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抱歉的对着冷辉笑了笑。 “没什么。真的。” 顾子轩不肯说，冷辉也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两人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路上相顾无言。 一直不忘记自己的使命，顾子轩又悄悄地握住了冷辉的手掌。冷辉愣了一下，好像没预料到这个发展，于是笑了笑，也握紧了顾子轩的手。 冷辉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无忧无虑，顾子轩却是满腹心事。两个人的身份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微妙的改变，定睛一看，却还只是顾子轩和冷辉而已。
第十八章 车祸 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事无巨细地考虑周全，那么他遇到的困难一定来自于别人的疏忽。 果然，风平浪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车子走到一半，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村野地，没油了。司机师傅居然连备用的油壶里也没有装油。 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走出车外，打电话让别人帮他送油过来。打完了电话，司机师傅没有马上上车，而是站在外面抽烟。 顾子轩坐在车里，牢牢地抓着冷辉的手，他的直觉告诉他，马上”就要出事了。 到底要不要留在车里？究竟留在车里更危险还是下车更危险？ 司机师傅抽完了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熄，又掏出一只点燃。前方一辆明黄色的跑车高速驶来，过高的速度使得它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摆动。 顾子轩一瞬间豁然开朗，将冷辉往车门推，大喊一声：“冷辉，下车，往后面跑！” 顾子轩推开自己身侧的门下车，却发现冷辉没有从另一侧下来。 其实在列车站等待顾子轩的时候，冷辉已经不小心接触过好几个患有流感的人，只是他没有发觉，等到他身体发热、浑身发软的时候，已经坐上了出租车，到了这荒郊野岭，只能打算再忍一忍，到了目的地再找医院医治。而顾子轩一路上太过紧张，也没有察觉到手里紧握的人体温已经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冷辉！” 风平浪静只是危险的假面。 明黄色的跑车重重地撞上了出租车的侧身，而另一侧的司机因为在车外躲得及时没有受伤。顾子轩及时从座椅上扯下了冷辉，自己却被碰撞产生的巨大冲击力撞倒在地上。 头上的鲜血汩汩地流出，背部着地的顾子轩浑身疼痛到麻木。幸好沈封之前已经帮他恢复了身体素质，不然以他之前那虚弱的小身板，恐怕早就扛不住这次冲击丢了小命了。 冷辉被推到了一旁，勉强躲过了这次碰撞。他勉强支撑着身体来到了顾子轩旁边，流感病毒让他整个人疲软乏力、头昏脑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必须快点救顾子轩。 但是车身上的火焰嚣张跋扈，不断滴油的破裂油箱和冒烟的发动机强烈预示着车子距离爆炸只有很少的时间。 这点时间完全不够让一个流感病人带着一个伤患逃离到安全处！ 顾子轩拉着冷辉的手，想要安慰他却做不到，心里不确定地想着是不是他帮冷辉顶了死劫也算解了这个劫。可惜沈封不在，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别管我，快走，你快跑。”顾子轩的声音微弱至极，却已经应尽了全身力气。但是冷辉抱着顾子轩，吃力地往前一步一步地走着，全然没有管顾子轩的话。 小精灵定位手环屏幕上的重合的红绿点还在亮着。顾子轩忘了告诉冷辉，小精灵定位手环可以检测主人的生命特征，主人死了，手环上的点就不会亮了。 顾子轩心想，小精灵定位手环的质量果然是真的非常好，哪怕经历过猛烈的撞击和摩擦，它也只有一点外伤。 可惜人不像机器，那么抗造。 “我来抱他，你自己跟上来。” 一双手从冷辉那里接过顾子轩。 顾子轩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之前呛过自己的暴脾气司机师傅抱着他跑出了爆炸圈。 人不像机器那么抗造，但是人类有同类会施以援手。 “得救了。” “砰——” 司机师傅的声音和汽车爆炸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顾子轩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电光火石之间，一块巨大的爆炸碎片笔直地朝冷辉飞来，好像一切的安排都只是为了让他去死。 “冷辉，躲开！” 顾子轩突然愤恨委屈急了，他明明这样努力，难道还是要功亏一篑。 结局不过是从一个人的死劫变成了两个人的死劫吗？ 冷辉躲闪不及，抬手护住了头部，碎片的锋利面被小精灵定位手环生生地挡住了，冷辉的皮肉倒是一瞬间红肿，然后逐渐转为一大块乌青。 活下来了。 顾子轩吓得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顾子轩正趴在医院的病床上，这里的医院设施不如发达地区先进，病房看起来也更简陋。 他出了车祸，然后晕了过去。 然后，冷辉呢？ “冷辉！” 顾子轩下意识地低头看小精灵定位手环，发现手环也不见了。 “冷辉！” 没有人回应，顾子轩按了呼叫玲，翻身坐起来，想要出去找人。大幅度的动作撕扯到了伤处，牵引起身上一阵阵疼痛。 护士急匆匆地跑来，急忙地把顾子轩按着坐回了病床上。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病人。 “别着急，别着急。你现在身上有伤，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有没有跟我一起来的病人，他现在在哪儿？” 护士小姐手上使了巧劲，按住顾子轩，不让他再折腾。顾子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头上缠着一大圈纱布，脆弱的样子不由得令护士小姐怜爱。 护士小姐轻言细语地安抚他：“有的，有的。你别急，他就在你旁边躺着呢。” “旁边？”顾子轩疑惑。 “是啊。”护士小姐拉开拉开顾子轩旁边的帘子，冷辉就躺在隔壁的病床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外伤，倒像是睡着了，“你太着急了，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呢。” 因为总是住在单人病房的原因，所以顾子轩下意识地就漏掉了这一点。看见冷辉睡觉的样子，顾子轩自觉放低了声音。 “他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安慰道：“他感染了流感，不过吃了药，基本也快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今天早上摔了一跤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现在是什么时候？”顾子轩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不对劲，昨天他们出车祸的时间是下午，现在外面的天却还是大亮着。 护士小姐回答：“现在是你被送来的第二天了，你也感染了流感，昏睡了好久。” 顾子轩有疑惑，问道：“可是我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给你输了液，你的流感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收到撞击之后，你的身上、尤其是背部和脑袋受了很严重的外伤，所以一定不要轻易乱动。” “送我们来的人呢？”顾子轩想起来昨天救了他和冷辉的人是那个暴脾气的司机师傅，没想到他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 “那个中年人之前感染过流感，没什么大碍，已经离开了。” 没事就好，本来想当面道谢的，不过只要人没事就是最好的。 “对了。”护士小姐想起什么，走到床头的柜子前蹲下，从里面拿出一对小精灵定位手环，递给顾子轩，“这个是昨天给你们清理的时候拿下来的，别弄丢了。” “谢谢。”顾子轩握紧手环，因为离开了主人的缘故，此刻它已经熄灭了屏幕。顾子轩把自己的那个手环戴在了左手手腕上。 “护士小姐，我没事了，你忙你的事情去吧。” “那好，有事情叫我。” “嗯，谢谢你。” 目送着护士小姐离开，顾子轩慢慢摸索着下了床，把另一个手环往冷辉的手上戴。 原本冷辉戴手环的左手手腕已经乌青发紫了一大块，现在只能戴在右手上。顾子轩把冷辉右手腕的衣袖往上推，然后仔细地帮他戴好了手环。 小精灵定位手环的红绿亮点又开始显示，只是代表顾子轩的那个点亮着，代表冷辉的那个亮点一闪一闪的，似乎在无声地警告着佩戴者的生命垂危。 为什么会这样？冷辉躲过了车撞，躲过了爆炸，躲过了车子残骸的刺伤，身上的流感也快要好了，为什么还是昏迷不醒？仅仅是因为摔了一跤吗？还是天命不可违，命运要他死，即便是顾子轩这个bug，也救不回来？ 顾子轩到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封说只有他能救冷辉。因为其他人哪怕把冷辉保护的再好，天要冷辉死，又岂是人力可阻拦？随便一场意料之外的疾病，就可以让冷辉死掉。人类的生命不过如此脆弱而已。 可是他要怎么救冷辉，一个bug要怎么拯救一个常量？顾子轩要怎么才能纠缠冷辉的命运线？ “冷辉，你醒醒啊。” “冷辉。” “冷辉。” 顾子轩无助地不停喊着冷辉的名字，紧紧地抱住这人的手臂，他有一种即将失去这个人的惶恐不安，他明明可以救下眼前这个人的，但是他究竟要怎么做呢？ “冷辉。” 隐忍许久的泪水在此刻汹涌地决堤而出，滚烫的泪水不断划过顾子轩的脸颊，滴落下被子上，浸湿了干燥的布料。 若是冷辉醒着，他一定早就开始不停地哄着哭成泪人的小家伙了。他大概率会揉一揉顾子轩的头发，会用纸巾轻轻擦干净顾子轩脸上的泪痕，会允许顾子轩在他的身边得到一点依靠。 可他还没有主动抱过我呢。 顾子轩突然想到，原来他和冷辉的关系还没有这么亲近。 冷辉不过是因为骨子里的善良正义，所以总是谦让而照顾他。 冷辉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上司，是他的朋友。 但是顾子轩喜欢冷辉，冷辉却不知道。 冷辉对他好，却有分寸感，也许他只是把顾子轩当做弟弟，就像顾子轩曾经在冷辉身上找到了哥哥的影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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