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纸张的手渐渐收紧,‘重伤昏迷’四个字让他心口骤然一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胸腔里升腾。 景南洲闭了闭眼,声音发沉,“苍孓,我们现在就走。” 苍孓话还没说完,闻言微微一愣,他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只是外面下着大雪,不知何时能停,冷风呼啸,刮在脸上生疼。 王爷的身子,极其畏寒,如何受的住。 “王爷,等雪停了再...........” 见苍孓站着不动,景南洲面色冷沉,出声打断他,声音里含着一股浓浓的不耐,“不必说了,马上启程。” 现在的景南洲只想不顾一切到姬烨尘身边去。 一刻都等不了。 灰暗的天空上,云层灰蒙蒙的压下来,有种厚重的压抑感,漫天的雪花与一股股寒流随之席卷而来。 与外面的寒冷不同,营帐内燃着火盆,热气升腾。 景南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指尖轻轻拂过姬烨尘的眉眼,此时的他安安静静的,就这么睡着,本就白皙的面容更加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 平时红润的双唇此时都是灰白的,连呼吸和心跳都变的十分微弱。 景南洲的指尖都跟着微微颤抖,心仿佛裂开了一条口子,疼的他忍不住弯下腰去。 脸就贴在姬烨尘的脸上,那向来炙热的肌肤竟是冰凉一片,蓦地,一股没由来的恐慌从心底升腾而出,抬手就揉搓着他的脸,想要让他温热起来。 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阿烨,你醒醒,别睡了,别睡了好不好。” 仿佛回到了母亲去世的那个冬天,漫天的大雪,人就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再也醒不过来。 心里越来越乱,蓦然红了眼眶。 姬烨尘眉头轻轻皱了下,浑身又麻又痛,察觉自己脸上在被人揉搓,想要挥手拍开,却怎么也动不了。 想要睁眼,却眼皮沉重,用尽全力也无法做到,喉咙火辣辣的疼,想要出声,却连声音也发不出。 太累了,索性不想挣扎了,就这样陷入黑暗之中。 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清润的声线,哽咽着唤他,‘阿烨’。 思维混沌,却依然清晰的知道,那是景南洲的声音。 对,景南洲,他还不能死,他死了,景南洲怎么办。 心中一急,竭力的睁着双眼。 景南洲揉搓他脸颊的手一顿,愣了一下后,猛的把人抱在了怀里。 姬烨尘虽然醒了,眼神却没有焦距,缓了半晌,才慢慢缓过神来,看清抱着自己的人,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 张了张嘴,“南洲.......你怎么来了.......寒毒......寒毒解了吗.........” 景南洲听见他声音嘶哑,缓缓将人松开,见人真的醒了,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第163章 是不是要把你关起来 营帐里姬烨尘侧身躺在床上,身上刚刚上过药,只搭了件薄薄的轻纱,头靠在软枕上,歪着头看着景南洲在同杜大夫说话。 “他的伤势如何?” 面对景南洲的杜大夫格外不同,恭敬有礼,语气温和,“王爷放心吧,殿下伤看着吓人,却都没有伤到要害,昏睡也是消耗多度,既然醒了,就已经脱离危险了。” 转头看着姬烨尘上半身探出床外,伸长脖子在听他们说话。 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殿下近日最好在床上躺着,若不想变成废人,就不要动武。” 说罢,冲着景南洲躬身行礼,“王爷要好生看着殿下才是,不然说不定哪天,命就让他给作没了。” 此话一出,本就神色冷淡的景南洲周身气息更是下降了一个度。 姬烨尘吓的一缩脖子,半趴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 景南洲将杜大夫送了出去,回身看着姬烨尘垂着头,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看着他失了血色的脸。 抬手小心翼翼的掀开轻纱,往他身上瞧了一眼。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却依旧血淋淋一片,外翻的皮肉格外骇人,腿上,后背上,手臂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有着数十道。 除去新伤,还有旧伤已经结成疤痕,纵横交错,看着景南洲心里被揪着一般难受。 景南洲抿了抿唇,将轻纱盖好,似是怕姬烨尘冻到,又将火盆拉的近了些,盖了一层薄被后起身就想要离开。 刚刚起身,却不想被姬烨尘一把拉住。 景南洲寒毒刚刚清除,连休息都没有就一路赶来,本就虚弱的很,又畏惧严寒,还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他两日,仅有的体力,根本撑不住姬烨尘着一拽。 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就往下摔去,又顾忌着姬烨尘的伤,只能尽量偏着身子往旁边倒去。 姬烨尘一惊,急忙坐起身,双手托着景南洲的手臂,才避免了景南洲摔下去的趋势,手臂用力,将他跌落的身子拽回了床上。 只是手臂上的伤口又绷开了。 景南洲被他骤然惨白的脸色,还有渗出血的绷带吓了一跳,一边扶着人,一边急声问道,“你怎么样?” 姬烨尘喘息了两声,伸手抱着景南洲的手臂,“南洲,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景南洲扫了一眼渗血的手臂,又看了一眼姬烨尘此刻的神情,缓缓坐在了床沿上,清润的嗓音中带着微微的凉意,“不是我丢下你,是你准备丢下我。” 姬烨尘被说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轻咬了下嘴唇声音低低的传了出来,“对不起。” 景南洲静静的看着他,瞧着他渐渐红了眼眶,抬手抚在他的眼角上,指尖轻轻的刮着他眼角湿润的痕迹。 “阿烨,是不是只有把你关起来,哪也去不了,你才不会受伤。” 景南洲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阿烨,你说的不离不弃,我当真了,所以你也别食言,我现在放任你自由,却不是你一次又一次受伤的理由。” 姬烨尘被他的低气压弄的有些紧张,手指悄然的攀在景南洲的衣袖上,指节勾了勾,有些泄气的小声说道。 “行军打仗,受伤是在所难免的..........我..........” 一抬头对上了景南洲漆黑深邃的眼眸,眼底全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如同沼泽一般,陷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 姬烨尘咬了咬唇,别开脸去。 却被景南洲强硬的扳回来,指尖用力,下巴处被掐出了红痕。 “姬烨尘。” 受伤在所难免,景南洲不是不懂,只是以姬烨尘的武功,以他的机敏,全身而退,想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姬烨尘身为主将,他心中有家国天下,有黎民百姓,有边关将士,有情怀,有责任,却独独没有他........... 姬烨尘能为国捐躯,能为全军将士身先士卒,却不能为了他多爱惜自己一些......... 哪怕稍稍考虑一下他,他要如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景南洲从未连名带姓的叫过自己,只是一声就让姬烨尘慌了神。 尤其是眼中那变幻莫测的神色。 “南洲,这事是我太过冒失,让你担心了,我知道错了,我们刚见面,不吵架好不好。” 景南洲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眼中带着无措,苍白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下巴上被自己掐出的红痕异常刺眼,穆然收了手,垂了下眼睑,喉间像是堵了什么一样,难受的不行。 睫毛轻颤,遮住眼中的阴翳,也压下心中疯狂的想法,蜷了蜷指尖,从床上站起来。 “你好好休息。” 姬烨尘愣了一下,抬手抓住景南洲的袖子,“你去哪?” 景南洲垂眸望那骨节分明的手,手背上还有一条伤痕,微微发白。 脑中全是他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的样子,这两天他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瞬,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世上他已经再无牵挂之人,唯独姬烨尘,一颗心都系在了他身上。 或许真的不该如此放任他,就该折断他的翅膀,永远锁在自己的身边。 “我们都该静一静,想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 姬烨尘穆地红了眼睛,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我以后一定注意,再也不逞强了,我保证,你别走,好不好。” “我会尽量不受伤,我会爱惜自己,再也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中,不会独留你一个人........” “你.......别不要我。” 姬烨尘睫毛轻轻颤着,脸上流露着害怕,语中满是祈求,手指更是紧紧抓着景南洲的衣袖。 不想在看景南洲眼中的失望之色,仓惶的垂下头去,眼泪砸在了被子上。 “南洲...........” 屋内炭火噼啪的烧着,外面的雪还在不停的下,隐约能听到积雪压弯了树枝,雪陡然滑落的声音。 那一句一句的祈求,呜咽声,还有那滚落的眼泪,像烈火一般灼烧着景南洲的心,连同皮肉一起烧伤了,翻滚着疼。 姬烨尘向来都是鲜衣怒马,张扬肆意,最狼狈时骨子里的傲气也从未消失。 此刻却垂着头,委屈的抿着嘴,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样子。 让人不忍苛责。 无论他提什么条件,都只想满足他。 景南洲到底是心软了,轻声哄了句,“别哭了。” 本来姬烨尘还忍着,被哄了一句,莫名就觉得委屈,眼泪更是收都收不住,“我就哭,你都想不要我了,凭什么还不让我哭。” “我知道我不顾自己安危是不对,我作为主将,总不能临阵脱逃吧。” “我也不想死,想到我要是死了你就会娶别人,我就气到想杀人..........” 看着姬烨尘的样子,景南洲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扯了扯被他攥在手里的衣袖。 却不想他猛的抬头,眼眶红红的,脸上挂着泪痕,眼中都是惊慌之色。 柔声开口说道,“我不走,也没有不要你。” 说着坐在了床边上,视线落在姬烨尘的伤口处,眼神幽深,“倒是想打副铁链,把你锁起来。” 姬烨尘顿时眼睛一亮,心中的委屈,慌乱,如同冬雪见了阳光,顷刻间化了个干净。 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来,锁起来,是不是日日都能这样那样.......... 直接脱口而出,“好,锁起来。” 扯着景南洲袖子的两只手,就这样把手腕并到一起,乖巧的伸在他面前。 景南洲略微愣怔,被姬烨尘的回答还有动作,弄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轻笑一声,“你的反应倒是与旁人不同。” 姬烨尘本就一直攥着景南洲的衣袖不松手,听到这话,指节更是蓦然收紧,扯的景南洲差点压在他身上,避着他身上的伤,连忙用手撑在他身体两侧。 还没抬头,就听到头顶传来阴沉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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