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好,他还没想好措辞给段渊解释为何会回来晚。 犯愁之际,他拿着桌上的铜镜看自己清秀的面容。 在现代,不到凌晨,顾景不会入睡,典型的夜猫子。偏偏这本书里的顾仙尊亦是如此,要命的还得说着失眠的毛病,加上他向来昼夜颠倒惯了。 起初 觉得无大碍,动辄通宵达旦,脸色怎能不苍白?饶是微长浓密的睫毛一低,眼下的阴影幽幽沉沉,像是化不开的雾,朦胧看不真切。 难怪没了强悍修为撑着,瞬间身子沉重百倍,变得弱不禁风,比林黛玉还娇气。 但这长年累月的头疾,冷牧药师仍没寻到个合适的方子,用着老套的熏香入睡。好在顾景也知道变通,实在头疼了,便抱着枕头,悄无声息地靠在榻上。 偏偏这段时间,屋中的蜡烛不会灭,一直燃着,燃到很晚,段渊觉得不太对劲,会关心地推门进来。 于此 顾景抓着了能折腾的对象,凤眸一抬就幽幽地看过去,作势身子不适。 往往十次里能有三四次奏效。 一来二去,对方也懂他的小心思,奇怪的是没拆穿,任劳任怨帮他摁揉太阳穴,并输入温和如水的灵力,简直不要太舒服。
第30章 一晃三万年 这一使唤,晃眼三万年已去,正所谓匆匆岁月不饶人,时间如流水,从指尖流淌过,浑然不知。 至于剩下,顾景想找段渊治一治头疼的毛病,有那么几回被拒绝驳回。 人,是气冲冲地从外边进来。 长白山的气候就那副德行,常年积雪,白雪皑皑,冷风儿吹在身上保准能把仅存的温度给吹尽,是透到骨子里的寒。 自当然,拐进了些许风进屋。 顾景窝在床榻,不省人事地躺着,一双凤眸紧紧闭着,眉峰微蹙,听到门开的吱呀声,他身形动了动。 费劲地坐起身来,叫道:“我的祖宗啊,把你喊过来,比面见圣上还累人,为师的头疼你又不是不知,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是想让为师痛晕过去,你好换个师尊不成?” 段渊进了门后,就选了个离床最远的地儿,搁那一站,头低着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师尊误会弟子了。弟子这些年来,会请教冷牧药师询问有关偏头疼的病情。” “有果?” “无果。” “哼。”顾景鼻子哼气,有点小孩子气地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把人招呼到跟前,抱怨道,“你啊,别听小冷讲的那些有的没的。这头疼的病,从小就跟着为师。久病都能成医,你何不来问我?” 余光无意间扫到顾景轻垂眼帘的动作,脸上赫然是病态挂着,但他的眉眼间有凛然不可侵犯的傲然之色。 更加让人生出想要摧毁,将神明拉下神坛的欲望。 便是喉头滚动,段渊的声音,没来由地沙哑很多:“师尊不没法子……” 屋里的檀香染得正旺,袅袅生烟夹杂着清淡的味儿。 好似面前半躺着的人般,轻柔脆弱,像是只要用了点力,便碎了,没了。 他骤然一顿,到嘴的话说不下去了。 昏黄色的暖光照着一隅地。 “你过来。” 顾景抬起头,不动声色地对他说道。 双脚快要扎进土里的段渊有了点反应,他抬起一条腿,略显狼狈的样儿,来到床前。在顾景温和淡漠的瞳仁里,做出了一件明是逾矩,但在他们师徒间,已成了再寻常不过的事来。 三万多年了 他们从相遇到相识,有万年之长。再算上前世今生,怕是有几百万年的纠缠。若是让旁人知晓,定会认成是孽缘。 理不顺,还乱。 神情游荡恍惚间,段渊把他凌乱的鬓发勾到耳后,动作过于温柔,碍于离得太近,彼此间温热的鼻息难免会弄到对方身上。 热乎又怪痒的。 “请师尊躺进去或者出来些,长白山夜晚气温低得吓人,您瞧我这穿得单薄,在外边站个一个时辰,有灵力护体也难逃染上风寒的结果啊。” 修长的腿,抵在木床边,段渊保持着微弯着腰的动作。 “你进来。” 在这场合将这话,没多大问题。但顾景遭遇太多闹心的事,想多成了家常便饭。一不留神,梦回前世颠鸾倒凤,红帐暖床间,哪些羞红脸唇齿呻吟的画面。 眼看段渊就快要爬上床,顾景慌乱阻止,连口气都有些慌乱:“你出去。” 段渊停下,大为不解:“师尊?” 片刻功夫,听到顾景继续说:“你还是在外面吧,里边有……” 那话压根不等说完,段渊就探入盖在顾景身上的被褥中去,摸索着,而后抓着东西般把手抽出。 一坨白花花软乎乎的东西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当中。 它睡得双颊红扑扑的,长耳朵耷拉着歪歪斜斜,呼吸温吞吞的。 一声低笑传出:“有这蠢兔子是吗?没想到这么多年这货还没死,估计是修炼成精了,能让弟子看下傻傻幻化成人形的样吗?” 明明很正常的话,到了段某人的嘴里说出,咋听咋不对头。 兔子傻傻惊醒,茫然地睁着眼,接着把自个儿尽量蜷缩在一起,虽被抓着脚,也没乱挣扎咬人。 可这般姿势,头朝地,总归难受。 顾景一把拍开段渊的手,把傻傻护在怀里,翻了个白眼:“她是个姑娘家,你看它现在衣裳什么都没穿,幻成人形,你觉得合适?” 傻傻的长相,属萝莉甜美。实话讲,没在顾景的审美范围内,纯粹把这蠢兔子当成了自己女儿来养。 莫非段渊对傻傻有兴趣? “师尊你吃味了。” 闻声,顾景错愕抬头。 不慎撞入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惯来的澄澈平和,带着微微的笑意宛然。桃花眸子本就美得惊心动魄,却在段渊的脸上凭空多了几分妖媚。 嗯,比狐仙还魅惑。 险些咬着舌头,顾景生怕教坏傻傻,细心地用手把它的耳朵给捂住:“我没有,你想多了,赶紧过来,我头都快疼死了!” 昨夜 他很光荣地又通宵 才落得这会儿太阳穴突突直跳,勉强有了睡意,沉甸甸地压在眼皮上,始终不肯睡去。原主身上清冽如冰雪的气息,早就让他成了瘾。 凡人不过百年岁数。 而他当了这么久的顾仙尊,理应活成了自己心目中的仙尊样,世人眼中的第二个杨任前辈。 顾景心烦意乱,不自知地把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一股灵力自后背传来,游走全身,最后在体内的金丹处徘徊不走。 瞬间 他的双肩松懈了下来,双眉随之舒展。 “阿渊。”顾景道,轻轻倒吸了一口冷气,一面向后仰过头去,果然靠在了一片温热的胸口上,沉静的心跳声仿佛脉脉的潮水,没顶而来。 对方总能有种随叫随到的能力,还有种对自己无限包容的好。 譬如此刻 段渊忽地哑巴了,默不作声,十指穿过他的黑发,灵活地揉按起穴位来,他这双手是握惯了剑的,指节雪白修直,指腹柔中带韧,力度更是拿捏得毫厘不差。 顾景犯疼的地儿渐渐平复下来,他阖着睫毛,唇角含笑,捉着段渊的五指,放在眼前观赏,缓缓摩挲起来。 “让我靠一会儿,”顾景道,“怎么了?你在抖什么?” ——啪嗒。 一滴温热猩红的液体当着顾景的面,滴在了段渊的衣领上。 两双眼齐刷刷地看着他,三目相对,就怕空气莫名凝固。 还是段渊受不住尴尬的气氛,把刚被顾景放在腿上的傻傻抓起,就往窗外丢。 “唉,你?” 对上满脸震惊的顾景,段渊好生解释:“可能弟子到底闻不惯檀香,有些上火流了鼻血。蠢兔子多半也是如此,让它出去凉快。” 未了还尴尬地用手笨拙擦拭,哪料越擦越多,还给晕染开来。顾景瞧着他脸上一抹红,身上一点红的,当即没忍住噗嗤爽快地笑出声。 摆了摆手,道:“你这……罢了,本来还想你留下一晚。” 他这话不过是一句试探,想看看兔崽子的反应。结果话音刚落,段渊忙默念清洗术法,将身上沾有的血渍祛除干净后。 猴急地应声:“弟子没事,不就区区一流血,师尊今儿身子虚,得给你好好补补才行。” “你说的,后半夜再留血可不能怪为师。”顾景嘴上说得无情,可行动上多少看得出废了点心思。 大敞开的窗让他关了点,但多少留了条缝,晚来风急,吹个半时辰,檀香的火会吹灭。 灭了灯,顾景二话不说沾床就睡。 忽视的段渊在外边,可仅占了个边,几乎大半个身子快要掉在地上。而瞳仁里闪过一抹疾快的东西,一张玉面带着淡淡流转的光华,醇厚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师尊的戒备心好像越来越淡了。 温水煮青蛙……能熬出头的不是? 长袖一挥,半开着的窗又给关紧,屋里的檀香味儿越发浓烈,段渊挑着眉头,使坏地想见着明早顾景的惊恐慌张样,逼出一点内伤,脸上挂了彩不太好看。 就着这般模样,一手枕头,一手轻抓着那人柔软细滑的青丝,沉沉睡去。 顾景的实力,始终都得打个漂亮的问号。时强时弱,也不是说没规律,每逢危机,会失灵,段渊在身侧,十有八九,会失灵,简直走哪都给贴上病人的纸条子。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只有,全盛期的五成,仍能借着强大的实力让门派与修仙界闭嘴。并且强行洗白段渊并非魔族。 之前在南桐收徒大典中发现的种种异样,皆是称作不久前与魔修交过手,不慎被打伤,体内存留了魔气。 而魔王之子的说法,硬生生套了个玩世不恭性情有点恶劣,小名绰号叫做小魔王。 乍一听歪理谬论 实则一想 更是如此。 但顾仙尊发话,多少忌惮,没再逮着这件事嚷嚷个没玩没了。 护了段渊三万年,他已经长大成人,实力不强不弱,中等偏上水准。在原著小说中里,快走上第一个高潮内容——测魔。 许是应了说曹操曹操到的古话。 一大清早,天才刚亮起,鸟儿的啼鸣还没结束。门可罗雀的长白山,稀罕地多了个人,在等到辰时,按耐不住,直接上门催促。 “顾仙尊?顾仙尊!你醒了没。” 敲门用了灵力,一下下,响如打雷,顾景本就易清醒,吓得在梦里一哆嗦,直接醒来。 还是困倦的声,答话:“嗯,老乌有什么事儿?” 乌朝愣了下,道:“明日,南桐宗弟子要去测修为,看看入我派那么久,有何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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