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也做不到。 他自己也研究过戒指,但并没有琢磨出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材质,看着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秘银素戒,只时不时闪过一些淡蓝色的光晕——奥古斯特说这是定制的戒指,全地球全宇宙都独一无二。 迟年认为他只是在口嗨,不过也大概明白,应该是什么很昂贵很小众的材料。 确认这玩意儿摘不下来后,迟年就没怎么在意过了,照常上课、上机,很快适应了婚后生活。 每天早上醒来后,等待迟年的是一整桌丰盛的餐点,吃完后还有专车接送他上课。 S大校内风景优美,还笼括了一片被划分为自然保护区的湖区,是有名的免费旅游圣地,每年都有不少游客慕名前来旅游,即便是陌生牌号的车,登记后也可以自由出入校园。 因此中午的时候,奥古斯特也会开着车、带着保温盒来学校跟迟年一起吃午餐,然后一直等到迟年结束下午的课程,接他回家。 所以即便卡伦教授已经离职,在校内看到他的概率竟比他任职的时候还大得多——他任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离职后,反而会因为迟年上课,一个人在校内闲逛,或者在迟年上课的教室、教学楼前等待。 就站着干等,连手机都不玩,路过的学生谁不感慨一句‘痴情’? 也不知道迟年到底哪来的本事,能把这么个有钱有势有头脑的大佬迷得晕头转向。 ......不会是下蛊了吧? 迟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快成为苗族单传的男族长,下课后第一件事就是拎包撞进伴侣怀里,被按着亲一口额头,然后在众人注目下上车离开。 想看他俩闹掰的人不在少数,可惜直到迟年毕业,两个人依旧恩爱如初,直到迟年毕业多年后,S大还有不少佳作在秘密流传。 可惜后来的新人都没机会一睹俩人的风华无双。 迟年毕业后没有机会参与工作,直接被奥古斯特拎着去全球旅游了,从国内出发,光是逛遍华国就花了近五年的时间。 他们的‘旅游’并不只是单纯的游玩打卡,每到一个地方,奥古斯特都会提前买下一栋地理位置最佳的精装别墅、公寓,拎包入住,在当地住上一两个月,等所有的景点都玩腻了,才换地方。 结束了国内的旅游,两个人又转战国外,在迟年所有同学的生活步入正规的时候,只有他的朋友圈每天发布着各种美食、景点、以及奥古斯特的甜蜜旅拍,让那些毕业后只能当社畜的同班同校的同学恨得牙痒痒,恨不能把他屏蔽,或者取而代之。 但最后还是舍不得这朋友圈里最富裕最自由的一道风景,只能哭丧着脸给他点个赞,然后感慨人各有命、命运不公。 迟年跟奥古斯特度过了第一个十周年纪念日。 那个时候他们正在地球的另一端的海边,在落日的余晖下接吻,即便已经携手近十年,他们的吻依旧热情、甜腻、并且能轻易勾起对方的欲望。 奥古斯特说:“十周年纪念日,我觉得应该在床上度过。” “每周年的纪念日,你都这么说,不只是纪念日,任何节假日.你都不会放过,”迟年的脑袋抵在他胸口,一阵闷笑:“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事情?” “不能,”奥古斯特轻吻着他的发顶,迟年刚从海里出来,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浓郁的海腥味,头发里还参杂着细碎粗粝的海盐粒:“年年,你是我永不枯萎的欲望,你早该知道的。” 卡伦星人本来没有生理欲望,直到他们有了心仪的伴侣,欲望才初现端倪,才开始周期性的发情期。 所以说,伴侣就是他们的欲望。 “是是是,你每次都这么说。”迟年晃了晃手机:“我们今年的同学聚会就在下周,我们明天回去的话就能赶上,所以今天不能做.爱。” 奥古斯特做起来很没有节制,可能会一连做好几天,像是根本不会累一样。 奥古斯特不高兴地从胸膛里发出声音,像只暴躁的鲨鱼。 迟年抚摸着他的长发,揽着他的脖颈撒娇:“等同学聚会结束,随便你做多久,好不好?这次我不拘着你,只要......” 他顿了一下,轻咳一声,不管多少次,依旧会感到羞赧:“只要你不把我做死在床上就行。” “好,”奥古斯特稍微高兴了一些:“这可是你说的,年年,我记住了。” 迟年说:“你这样,搞得我有点怕。” 奥古斯特笑着把他揽进怀里,像是安抚一只炸毛小猫一样,暧昧地抚摸他的肩背:“不能反悔。” 最后迟年还是顺利回了国,赶上了同学聚会。 十年了,同班同学基本都三十好几,大多都成了家,好几个孩子都上小学了。大部分人都已经被生活、被时间摧残出了老态,看着更成熟更稳重,全无半点毕业照片上的青春、自由。 只有迟年,穿着一身休闲风格的羽绒服、长裤,顶着一头微卷的短发,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半点痕迹,所有同学看见他的时候都忍不住‘卧槽’一声。 陈浩是为数不多没有结婚的,他是同性恋,每年陪他一起来的都是不同的男人。迟年问过他要不要稳定下来,陈浩每次都说‘就这个了’,可每年照样换人。他这个性格,这个性向,确实很难稳定一段感情。 陈浩看着他跟奥古斯特,忍不住感慨:“是不是因为你们不用上班,天天在外面旅游,所以看上去特别年轻?” 还有人拿出毕业照跟他比对,诧异道:“看上去甚至更年轻了,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迟年只是微笑摇头,偏头看向同样‘冻龄’的伴侣,奥古斯特在桌下轻轻牵起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摩挲着,暗示他不要忘记晚上的约定。 迟年:...... 迟年偏过头,看向毕业照上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的自己。 自从结婚后,他已经维持这个容貌很多年了。 这是迟年最后一次参加同学聚会,之后的同学聚会他都以各种借口推掉了,主动承担了同学聚会的场地以及所有开销,倒也没有人对他的‘失约’感到不满。 迟年很清楚,如果在十五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之后,他依旧保持着这副年轻的面孔的话,说不定他跟奥古斯特会当场被人当作怪物抓起来。 ......准确来说,他们早就是怪物了。 迟年一直以为他跟奥古斯特第一次交合时发生的一些事情,诸如烙印、诸如怪物之类的东西是他的梦境。 其实不是。 他早就发现异常了,无论是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爱之后,他还能稳稳当当的站起来去厨房找水喝、找冰淇淋吃,或者是不小心摔伤的痕迹一眨眼就自愈......那些都是烙印在作用。 而自从他意识到奥古斯特并不是人类、并且自己也开始异于人类的时候,奥古斯特似乎也彻底揭开了伪装。 迟年经常在家里的某些地方(比如厨房)看到窜来蹿去的细长触手,也会接过它们递过来的食物、水杯、或者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惊讶、害怕,应该尖叫或者做出一些人类看到怪事的应有的反应。但他没有,他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就好像这本来就该是他日常的一部分。 只是很多时候的晚上,迟年会忽然从梦境里惊醒,看着身边的伴侣发呆,认真思考他到底是什么。 他想到神话里灵魂女神普赛克的故事——那个被维纳斯嫉妒的美女,总疑心自己嫁给了怪物,等她被自己的好奇折磨得受不了之后,她举灯偷看睡在自己身边的丈夫,最后发现想象中那个丑恶的怪物是俊美的爱神。 迟年也很好奇如果这个时候开灯,他能看见什么。 等他满怀迟疑地打开灯之后,他有的时候会看到熟悉的俊美的人型生物,有的时候也会是一些巨大的、畸形的怪物,触手泛着淡蓝色的、跟他戒指一样的光泽,像蛇一样在床单上蜿蜒。 迟年盯着他看,然后爬上床,枕着一根触手,又抱着另一根搭在自己腰上,然后就这样窝在怪物怀里,沉沉睡着了。 迟年花了人类的一生在地球逗留,自从遇到奥古斯特后,他的每一天都过得跟度假差不多。 结束了旅行之后,他们又回到了S市,重复着苏醒、进食、做.爱、睡眠之类的事情,偶尔也会像很年轻的时候那样一起去逛超市、去游乐场、去各种餐厅约会打卡。 直到五十年、六十年之后,直到他陆续接到朋友、同学的死讯之后,直到他认识的所有人都离世之后,迟年开始意识到,地球已经不再适合他居住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祂的名字 迟年在地球停留了近百年,在奥古斯特的陪伴下,度过了人类的一生。 等他认识的人尽数离世后,迟年终于意识到,他已经不适合在地球居住了。 比这个念头更早出现的,是他对自己的认知。迟年认为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至少在人类看来,他也被同化成了怪物。 他开始睡得越来越少,有的时候睡几分钟就会醒来,这通常会让他坐着思考几分钟,想着他是不是又被来自其他时空的震颤吵醒。不过大部分时候,他坐一会就会重新躺回身边那团怪物的怀里,像那个怪物一样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偶尔也会下床走动,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愣神。 迟年的进食次数开始变少,烙印供给的能量足够他的日常活动,每次交配后填充的能量已经充足到足够他平安度过几万个宇宙年。 他也越来越少出门,因为他找不到出门的理由。家里什么都有,有伴侣,有食物,有温暖的床被,宁静和平,充满爱和欲望......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交配上,在交配的间隙也会思考是不是应该去做点别的事情——旅行,工作,看电影,打游戏,听歌,跳舞......做一些人类在无聊的时候做的事情,不过往往下一秒他又被拽进欲望的泥潭。 如果可以的话,迟年认为卡伦星人愿意把余生那几万年、几十万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全都用来交配。 迟年在他的公寓醒来。公寓已经很老旧了,墙壁轻微开裂,墙角蔓延着青苔,地毯永远泛着潮湿的水汽,电视也足够老旧了,还能打开,不过早就收不到信号了。 那些电磁信号已经停用很久了,地球被迫迈入了星际时代,而且发展的很不好,估计过段时间被联盟压榨完所有价值之后,可能会毁灭,也有可能科技退后好几十年。 迟年不太在乎,因为地球上值得他在乎的东西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这间公寓。即便如此,这里再过几年或者几个月也要拆迁重建,如果他们的证件拿出来不会被当成恶作剧的话,他们应该可以拿一笔数额庞大的拆迁费。不过按理来说,政府应该早就默认这些房子充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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