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澜不知道余安已经把他吹上天了,在三确定没问题后,韩澜就想着明日出门带上这个,说不得还有别的用处。 却不想当陈夫人见到此物后,当即眼前一亮,“这是何物?” 韩澜道:“这是在下琢磨出来的,在下叫它高足胡床。” 陈夫人仔细打量了片刻,发现下方竟还有个樟木作的底座,如此以来也不担心高足胡床无法支撑安安了。 陈夫人赞了几句,又问:“不知韩公子可否愿意,让妾身为其改一改?” “不知夫人要如何改?”韩澜问。 陈夫人便坐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韩澜边走边说,韩澜抱着安安同陈夫人一起爬安山。 安山是城外颇为有名的崇山,其上的安山寺庙,更是闻名遐迩。每年初一、十五、中元节、上元节,香客络绎不绝,求平安,求姻缘。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来寺里的人不多。几人到达半山腰上的安山寺。 即便有阿远和柳时轻或背或抱行囊,韩澜抱着安安,也有些累。 几人喝了些水,休息了会儿,陈夫人便跟韩澜说了待会儿具体要做的动作。 按照陈夫人的想法,她打算画一幅安安在平安树下,还想画一幅安安在许愿池旁微微躬身的一幕。 如果放在之前还得韩澜帮忙,但如今有高足胡床。陈夫人为了不显得胡床突兀,特地让下人装饰了一番。 底座上用颜料画了一只欲待展翅的孔雀,下人在周围铺上桃花花瓣,杏花花瓣,孔雀上方是蔚蓝广袤的天际。 陈夫人命人撒了些婆婆丁,将绿油油的藤蔓缠在高足胡床横杠上,自上方垂吊而下,间或以春菊点缀,绿中带白,清新雅俗。 安安一袭月牙圆领长袍,袖口和领口缀着翠竹,腰间系湛色大带,与绿色相衬,格外清新俊逸。 韩澜按照陈夫人说的,把安安放在高足胡床旁,有胡床做支撑,安安并未摔倒。 韩澜给他调整了脑袋,余安视线上扬,看到坠满红绸的许愿树树。 陈夫人那边也准备好了,当即为安安作画,她的速度很快,半个时辰不到就画得差不多了。 韩澜几步上前看了眼稿子,即便没上色,也能看陈夫人的画工相当了得。 韩澜开始期待上色后的样子。 韩澜抱着安安去了许愿池前,高足胡床摆放好,韩澜将安安放在胡床右则,调整了他的双手,双手合一,微微垂首,看向池中欢快的锦鲤,那双好看的星眸,在此时显得十分虔诚。 陈夫人从侧面看了过来,这一看就惊喜不已,当即执笔快画,她在作画时还注意到了日光打在安安身上,雪白肌肤在春晖下,镀上一层暖光,风吹动他的长发与衣袂,在寥寥檀香中,仿若降世神明。 陈夫人赞叹连连,握笔的手激动地微颤。韩澜的目光落在安安身上,早已挪不开。 等陈夫人画完,一名跛脚汉子爬了上来,也被眼前一幕震惊到了。但令他更加振奋的是那高足胡床。 他看到那东西眼前一亮。下意识把风姿绰约的贵公子怀中的小少年,当做了同自己一样腿脚不便。 想到刚才看到的,他顿时想到了什么,连求平安符都忘了,急忙下山。 对于突然出现的汉子,韩澜和陈夫人都没放在心上。 今日画完后,陈夫人邀请韩澜去陈府看第一幅和第二幅画。 两辆马车很快来到陈府,陈夫人当即把人请去了书房。 陈夫人道:“第三幅今晚就能完成,这是第一幅,这是第二幅。” 她取出铜匣内的两幅画,韩澜接过看了起来,两幅画画得惟妙惟肖,却和他当时看到的有些不同。 第一幅画里,安安侧坐在凉亭里,轻纱半掩面容,少年的青涩渲染得淋漓尽致。 第二幅画上少年置身花海,在他身前是奔腾万里的瀑布。 韩澜不由得嘴角微扬。 陈夫人道:“韩公子觉得如何?” “很好。”韩澜毫不吝啬夸赞,“比我想的更好。” “多谢韩公子誉美。”陈夫人微微欠身。 韩澜郑重地放下画纸,朝着陈夫人行了一礼,“有劳夫人。” “韩公子客气了。” 余安看着放在书案上的两幅画,震惊的无以复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原来不是有两坨腮红的人偶! 他还是他!却比曾经的自己年轻了好几岁,他看着自己青涩的脸庞,感叹陈夫人画工了得的同时,又忍不住感慨万千。 韩澜带着两幅画回去,当晚就珍藏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日不用和陈夫人见面,韩澜便带着安安坐马车游街,他看着城中不少人手里拎了个,与他所做胡床相似的物件,这些人将其放在腋下行走,有的还杵着两根,行动起来不比正常人慢。 他还听见外头有人说:“这东西可真好用,有了它腿脚不便都好使了。” “听说这叫什么拐杖,是林家那汉子做出来的。” “不是不是,林家汉子说,他两日前去安山寺,在许愿池前看到了一腿脚不便的少年郎就靠在一个物什上,那物件就和咱们手里的拐杖长得差不多,不过那物件可以直接放地上,咱们这个得用手拿。” “对对,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想出来的,可真是咱们的大恩人。” 韩澜合上窗幔,微微挑眉,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为安安做的高足胡床,能给那些腿脚不利索的人带去方便。 余安也听见了那些妇人和汉子的话,小嘴对着小美人就是一连串吧啦吧啦夸赞。
第十章 又是几天过去,使用拐杖的人越来越多,林家汉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但因为拐杖不复杂,一些人见过后就给屋里长辈做了个。 老翁老妪用上拐杖后,走起路来应付裕如。 一时间拐杖之风不光传遍安阳县,周遭县城,乃至京城都有人售卖拐杖。 对此,韩澜颇感意外。 这日,陈夫人送来第三幅和第四幅,与第一幅第二幅相比,第三幅是他最喜欢的。 他从后面搂着安安,零碎的暖光打在他们脸颊、肩膀,他的下颌抵在安安肩上。两个本就容貌迤逦之人,配着斜阳柳树,有种岁月静好的恬适。 韩澜将这些画收了起来。 之后韩澜带着安安又画了几天,完成了余下的四幅。 裁缝铺那边也把阿远送去的所有图纸,都做成了成衣。阿远抱着衣服回来时,在门口遇见吴大。 吴大是大皇子韩霆的侍卫,奉命送信,阿远将人带了进去,跟韩澜汇报后,才将吴大带去茶室。 韩澜没带安安过去,将人放在床上,摸了摸他脑袋,才去茶室。 余安见人走了,才从脑中角落里出来,他依旧有些太习惯和韩澜太过亲密。 以前韩澜揉他脑袋,他还会啊啊啊尖叫,如今不会在心里呐喊,只会红着耳朵无声叫喊。 茶室内,吴大对着韩澜单膝下跪行礼,韩澜让他不必多礼,便在上方落坐。 吴大起身,却没有坐在下首,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份信,呈到韩澜跟前。 吴大恭敬道:“小殿下,这是大殿下特令卑职交给您的。” 韩澜手指颀长净白,一边拆信,一边问:“大皇兄可有说什么?” 吴大毕恭毕敬道:“大殿下说已有许久没见到小殿下了,不知小殿下何时回京?” 韩澜将信上的内容看了大半,他没有回答吴大,继续往下看。 信上,大皇兄问他何时回京?又说起京城最近发生的趣事,还有近来盛行的拐杖。 都是些琐碎小事,想来是大皇兄太过无趣,寻不到交谈之人,才会给自己写信。 在众多皇子公主中,大皇兄的确和他们关系一般,前几年被立为储君后,和其他皇子更加方纳圆凿。 也只对自己关怀备至。 他和大皇子皆是皇后所出,自幼关系亲厚。以往韩澜出宫游玩,也会出去半个月,如今已快一月没回宫,是以大皇子特地派侍卫寻来。 按理说皇子身份金贵,特别是还未及冠的皇子,是不能随意出宫游玩。按照大周律令皇子十八方可出宫建府,未及冠前皆在太学上学。 但韩澜情况特殊,他深受皇帝喜爱,两年前代表大周赢了别国小皇子,皇帝龙心大悦,便问他要什么赏赐。 十三岁的韩澜便向皇帝讨了能出宫游玩的赏赐。 周武帝原是不同意,可耐不住小儿子带着殷切目光的眼睛,只得同意,但得等到十五岁才能出宫。 去年八月韩澜刚满十五岁,就迫不及待出宫,在京城逛了一整天,又去了附近几个县城。 今年刚入春,小吏清扫了满地雪粉后,韩澜就带着阿远他们来到安阳县。 安阳县距京城千里,一行人在路上行驶了一旬才到达安阳县。 本就在安阳县待了半个月,原定过两日就返回京城,后来因为安安又耽搁了十来天。 韩澜不急着回京,便道:“还有几日。” 吴大不敢多问得了韩澜回答,就退了出去,喝了些水,又接过阿远准备的干粮,便骑马离去。 韩澜将信收起来,才回到房内,安安如他出门前那般,依旧躺在床上。 他走上前摸了摸安安白净的脸蛋,再一次感叹人偶的工艺了得。 九幅画已画好,陈夫人昨日来见过他,再次提出想把安安画进下本画本里。这一次韩澜没拒绝也没同意。陈夫人见状递出台阶,说是自己唐突了,望韩澜能考虑一二。 韩澜应下。 此时他看着安安,又想起了陈夫人的话,他低声问:“安安想不想让陈夫人将你画在画本里?” 昨日陈夫人寻来时,余安睡了过去,并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这会儿听韩澜问起,他当即在意识中回答:“可以的,但最好不要暴露人偶的身份。“ 只可惜韩澜听不到他的话,他将安安揉入怀中,“先不管了,等过几日再说,我先带安安出去。” 说到这里,韩澜觉得一直把安安放马车上,的确称不上游玩,他想和安安一起游肆,可让他抱着安安走一个时辰还行,若是一整日都抱着,双臂也会酸胀。 得想个办法,让安安以后都能自己游肆。 韩澜想了会儿想不出好办法,便带着安安坐上马车出城。 马车上,韩澜搂着安安小声道:“我想着高足胡床只能让安安靠着站立,但我想让安安的出行更方便,只不过目前我还没有头绪。” 余安:“……” 若不是人偶中有他的意识,他都快以为韩澜对人偶安安有特殊的感情。 韩澜接着道:“以前我见皇姐她们抱着布偶玩,当时我不理解,觉得布偶有什么好玩的,还没有木剑和木马好玩,但自从我看到安安后,我忽然明白了皇姐她们当初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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