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柏:“所以?” 燕折:“所以山谷附近王国的国王想要掠夺他的宝贝们,便试图将王子嫁给恶龙,与其联姻。” 燕驰明垂眸喝了口茶。 燕颢想说什么,但强行咽了回去。 倒是白成柏忍俊不禁道:“谁家的童话故事是王子和恶龙在一起?” 燕折反驳:“我家的。” “行吧。”白成柏疑惑地问,“把王子嫁给恶龙,恶龙就会分享宝物?” “那当然不。恶龙如果会主动分享宝物,干脆改名叫好龙算了。”燕折笑眯眯道,“国王只是想要王子找机会杀死恶龙,然后就能将宝物据为己有了。” 燕颢猛得抬头,一脸震惊,随后勉强掩饰住表情:“你胡说什么!” “哥可真是聪慧过人。”燕折夸赞道,“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故事,自然是胡说的。” “你分明是在——”含沙射影。 “颢颢!”燕驰明冷声呵斥,“白总和小折说话,你插什么嘴?” 燕颢只能忍住,沉默地闭嘴。 白涧宗显然觉得这个故事属实无聊,但还是嗤笑了声,说:“恶龙要是能被人类杀死,那也太蠢了,它难道毫不反抗任人宰割?” “当然没有,他们连婚都没结成。” 燕折眼都不眨地胡诌:“前面说啦,恶龙喜欢漂亮的东西,结婚前夕,他的山谷里出现了一位因中蛇毒而欲|火焚身的人类。” “恶龙和人类发生了关系,但这个人类天生善妒,绝对不愿意二人共侍一龙,所以王子和恶龙的婚礼取消了。” 白涧宗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呵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没说完呢!” 燕折喝了口水,继续:“但恶龙最后还是死了,您猜猜为什么?” 白成柏十分捧场:“怎么死的?” 燕折没说话,期待地看着白涧宗。 足足盯了十秒,白涧宗才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 “因为人类过于貌美,恶龙每晚都要盯着他,舍不得入睡——” 燕折神秘兮兮地说:“最后它猝死了。” 众人:“……” 白涧宗就知道。 他深吸口气,只想缝上燕折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白成柏摸摸自己的黑眼圈:“没了?” 燕折:“没了。” 他有些意犹未尽。 但如果这个故事有番外,一定是那个人类独享恶龙的所有宝物远走高飞了,嘿嘿。 白涧宗冷笑:“那个人类不会还是王子的弟弟吧?” “当然不是。”燕折诚挚道,“人类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貌美平民罢了。” “……” 白涧宗克制着出言嘲讽的冲动,还好白萍来了。 “聊什么呢?” “祖母。”燕折站起来,回答说,“在聊恶龙和王子终成眷属的故事。” “坐坐。”白萍摆摆手,在主位入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谢谢祖母。”燕折向来是会装乖的。 厨房的人依次端来粥、面、饺子,都是用超大号汤碗装的,十分朴实,想吃什么就自己捞。 唯独白涧宗会有阿姨询问后帮忙,但今天不一样。 燕折小声地对阿姨说:“谢谢,我来吧。” 白涧宗目光没有落在食物上,反而一直盯着离白萍最远的座位—— 餐桌副主人位。 一直到所有服务人员都离开,那里都空空如也。 白涧宗闭了闭眼,平静道:“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忘,我吩咐的。” 白萍显然知道白涧宗在说什么,垂眸时,她脸上的皱纹堆砌在一起,显得苍老且淡漠。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说,“既然订婚了,就好好开始新生活。” “……” 燕折一边捞面,一边疑惑地看向副主人位,不知道这祖孙俩在说什么。 他将十分诱人的阳春面推到白涧宗面前:“要多点汤吗?” 白涧宗脸色极差:“我说要吃面了?” “您没说,但我喜欢呀。”燕折表情无辜,小声嘟囔,“给你捞其它的也不见得喜欢。” 白涧宗:“……” 他冷漠地捞了一筷子面,吃进嘴里。 白萍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嘴角扯了扯,淡道:“今天的面条不错。” 燕折第一次见白涧宗吃饭这样快,一分四十六秒。 他掐着时间注视了全程,惊讶到嘴巴就没合上过,还顺手在白涧宗放下筷子时递去一张纸。 斜对面的燕颢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哼”,显然觉得燕折行为十分狗腿,对此很看不起。 白涧宗神色冰冷,偏头对燕折说:“我吃完了,你和祖母慢慢吃。” “您去哪?” “公司。”白涧宗调转轮椅,微回眸,“吃完回山庄——晚上有客人。” “好哦。” 白涧宗离开后,燕折也没了太多兴致。 但他不是白涧宗,没有在白萍面前任性的资本,还是等老人家吃完才放下筷子。 路过时,白萍拍了两下燕折的肩膀:“以后有空可以多来祖母这住。” 燕折应声。 目睹着白发苍苍的身影远去,他回眸微笑道:“你们慢吃,我先走了。” 快步回到房间,他往床上一瘫。 白涧宗看到估计得气死,他自己必须要洗完澡才上床,就也要求燕折这样。 昨晚喝醉后,白涧宗换睡衣前绝对帮他洗了澡……也不知道一个双腿瘫痪的人是怎么独自完成这一切的。 又费力又耗时间,何必呢。 如果换作别人,燕折大概会觉得对方图谋不轨,意图占自己便宜,但白涧宗就算了吧。 送上门的便宜他都不一定占,还主动。 要不是上次按摩,燕折都以为白涧宗那玩意儿也瘫了。 晚上还得见白涧宗找来的心理医生,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关于这具身体的回忆,但感觉很容易被心理医生戳穿谎言。 人活着总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他叹了口气,脑袋一偏,一眼瞧见导致他现在两腿酸软的罪魁祸首,还有落在地上的羽毛笔。 许久,一双白皙的脚踩上地毯,其主人弯下腰,给羽毛笔拍了个照。 白上加白:我可以带走留个纪念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一闪而过。 燕折翘了翘嘴角,边走边低头发去语音:“我就当您同意了。椅子要给您带回去吗?万一阿姨进来搞卫生,看见了影响可不好。” 过了两秒,手机“叮”得一声。 白: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懂? 白上加白:略有了解啦。 白:啦什么啦,幼稚。 燕折也不生气,白涧宗今天吃早餐时就明显情绪很差,这会儿能怼他说明至少没那么糟了。 被心里的“满意”惊到,简直抖m!他眼不见心不烦地扔掉手机,哼了声。 手机刚落到床上,弹出一道圆滑的弧线,房门在同一时刻被人敲响。 “叩叩。” “……谁啊?” 燕折没有贸然开门警惕,虽然这是老宅,但难保燕家人狗急跳墙……虽然现在跳墙也没什么用。 木已成舟,订婚已成事实。 就算他死了,白家也绝不可能不顾脸面再让白涧宗和燕颢联姻。 燕驰明显然已经看明白了,只有燕颢还心有不甘。 “是我。”白成柏的声音。 燕折犹豫地开出一小条门缝:“有事吗?” “想找你聊聊。”白成柏笑了笑,“可以进吗?” “不行。”这毕竟是白涧宗的卧室,小气鬼要是知道得气死。 “出去聊吧。” 介于上次在俱乐部,白成柏说了很多关于白涧宗的事,燕折并不讨厌这个人。 白涧宗的卧室外四面都有房子,中间是一个庭院。 “去看看荷花怎么样?”白成柏建议,“现在估计还能看到花季尾巴。” “我没什么欣赏水平。”燕折直白地回应,“就在这吧。” “好吧。”白成柏也坐下,目光落在三米外的保镖身上,开玩笑道,“四叔控制欲这么强?家里人聊天都得找人看着?” 张三和燕折对视了眼,解释道:“老板并没有要求我监听燕少爷。” 他退回长廊,刚好处于一个出事能及时赶到、但又听不清两人对话的距离。 燕折说:“他控制欲是挺强……” 但他思考了下,自己好像不讨厌白涧宗的“控制欲”…… 他当然向往自由,但白涧宗的控制并没有让他感到不自由。 很奇妙,说不清楚。 “——但我挺喜欢的。”燕折真诚地说。 白成柏的眼神倏然复杂,随后又笑道:“你应该不知道四叔刚刚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差吧?” 燕折:“你知道?” “老宅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白成柏摇摇头,“自姑祖母失踪后,老宅依旧会给副主人位摆上一日三餐,持续了足足十几年。” “……” “太祖母始终觉得,只要家里还有人惦记,姑祖母总有一天会回来。” 但今天没有的副主人位上却连一杯水都没有。 结合白萍说的“开始新生活”,燕折大概明白,白萍放弃了。 或者说,老太太希望白涧宗放弃,希望自己的孙子不再深陷于未归人的执念中,好好生活。 可燕折却隐隐觉得,白涧宗这么多年越来越偏执不完全因为母亲的失踪。 车祸失去双腿,肇事司机疑似是带走母亲的人派来的,这些事都深深写在了这些年里的梦魇里,随着时间发酵,逐渐成为深入骨髓的执念。 甚至原身也是原因之一。 按十四岁相识、十八岁原身性格大变收尾计算,足足四年。 白涧宗能和原身相处四年之久,绝对是在乎的—— 不管是当作弟弟还是朋友。 可某一天,身边这个有点在乎的少年突然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于是只能疏远、分道扬镳,再次回到孤身一人的状态。 白涧宗这些年失去的太多了。 燕折:“谢谢你告诉我。” 白成柏没说话,两人对视了会儿。 燕折疑惑道:“你专程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是啊。” 又对视一眼,白成柏叹口气,挫败道:“其实不是。” 燕折体贴道:“这么难开口,也不是一定要说。” “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会噎人。” 白成柏有些无奈,半晌后问:“你和白总在一起……真的幸福吗?” “?”燕折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其实昨天订婚宴上,我篡改过主持人手册的台词……就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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